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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重生虐渣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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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宝钏低沉着脸,回到府中,正见着傅容清和她的小外甥在聊天,蛋蛋站在石桌前,指着上面一幅歪七扭八的画,围着傅容情蹦蹦跳跳的,“是的,是的,先生说了,就是这样画的”
“小姨娘”看见王宝钏行来,蛋蛋飞也似的跑了过去,扯着她的衣角,仰着头看她,“小姨娘你回来了,先生教给我的画作我不会画,你把这个大哥哥借给我好不好?”
“既然是先生交给你的画作,你怎么能让大哥哥帮你画呢?等你爹回来,看他怎么揍你!”
“我本来是想找小姨娘教我的,所以很早就来小姨娘府中了,可是小三子说小姨娘一早就进皇城里去了,我只好在这里等,见到了这个漂亮的大哥哥,他不仅生得好看,画的画也好看,比先生画得还要好看多了,小姨娘,你就把他借给我,好不好?”
“好啊,那你先去一边玩儿,小姨娘问问这大哥哥,看他愿不愿意,好不好?”
蛋蛋乖巧的点了点头,拿起了自己的画作,蕊儿见自家小姐怕是有话要说,将这小少爷领到别处去玩了。
“三小姐”傅容情微微低了低头,“见三小姐脸色不佳,可是殿下出事了”
“他倒是没出什么事情”王宝钏满面愁容的坐在了石桌前,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果然就和你猜的一样,他和老皇爷吵架了,说若没有你,他也绝不苟活,老皇爷一怒之下就打他了,然后他就和老皇爷赌气了,不吃药不吃饭,我去的时候连说话都没力气了,满身的血”
“什么……”傅容清当即脸色煞白。
“不过你放心好了,我已经劝过他了,他也已经想通了,他说他会暂时答应老皇爷,把身体养好,然后去找大殿下,去为你们家翻案,还让你一定要等他,那……这是他给你的信”
王宝钏将信件递给了他,季勉的信倒没有像傅容清的信一样长篇大论的,只写了一句话,你说了要教我练字的,不许跑,等我回来,信件的落款处还画了一个他标志性的笑脸。
傅容清看完这封信,也是满面的愁绪,“我不是都已经同他说了……”
“我要是知道你信里写的是那些东西,我才不会帮你送,你知不知道,他看完你写的那封信,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还要拼命的说服自己你一贯就是这样的,等他出来了一哄就好了,傅公子,你应该知道的,什么门第,什么身份,根本就不是你们分开的理由”
“若当年没有出那种事情,你不也是个高门贵府的翩翩君子吗?配那个蠢货错错有余了,而且二殿下这样身娇肉贵的皇室子弟,为了你弃万里乾坤于不顾,甚至公然和老皇爷作对,人心可都是肉长的,你只问问你自己,若没有旁的一切,你愿不愿意同他一处?”
傅容清垂下了眸子,眼底流淌着水一般的温柔,清雅宁静。
半晌他抬起头,哽咽了一下,徐徐的说出了口,“他若不弃不离,我必生死相依”
王宝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不就行了吗?!只要你们两个坚定,其他的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他还嘱托了我要好好照顾你,你暂时也不要回教坊司了,蛋蛋不是要个师傅吗?我同二姐姐说一声,你可以住到她府里去,二姐夫如今征战在外,有了这一层庇护,谁也不敢为难你”
将傅容清安排进兵马大元帅的府邸去做师傅,原本就不是什么麻烦事。
京中的皇权贵胄们,给上国子监的世子少主另选一个住府邸的教书先生,稀疏平常,但大多请都是颇有名望的名家学者,请一位官伶入府教书,最多也只会被京中之人诟病一番罢了。
但她二姐姐啊,向来都是最不怕这等闲话的。
当年她以相府二小姐的身份下嫁给二殿下近身侍卫,京中也是颇有说辞,但她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如今王宝钏求到她面前,蛋蛋对傅容清也很是喜欢,再加上这个傅容清,除了身份拿不上台面,确是有真才实学的,她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并且亲自去了教坊司要人。
这对苦命鸳鸯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可让王宝钏头疼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这下可怎么办啊,我到底应不应该把薛平贵的身份告诉二殿下啊,同他说了,不就万事大吉了吗?可是,可是……薛平贵若是做了皇储,老皇爷年纪又大了,那怎么了得啊!
不如我找薛让去商量一下吧,啊……不行啊,他是薛平贵的大哥,而且,我要怎么说啊……
啊啊啊啊啊!真的是烦死了!
这几天下来,王宝钏一直都抓耳挠腮的,闷在房间里苦恼。
蕊儿也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想替自家小姐分忧也没有办法,只觉得是秋闱将近了,她们家小姐是在担心新姑爷考得不好,所以才寝食难安的,有时候看不过去了,自会安慰几句。
“小姐,其实你不用这么担心的,既然是老爷看中的姑爷,一定没有问题的,你看看大姑爷,当年迎娶大小姐的时候,大姑爷不也是一介书生,身无分文吗?如今都官居御史中丞了,就算新姑爷不能高中榜首,老爷一朝之相,自然也是不会亏待他的”
听到这些话,王宝钏也是无精打采的随意应付几声。
可还未等她想出什么切实可行的办法来,朝野里又出了一件让她措手不及的大事。
这日清晨,天还未大亮,她躺在床上迷迷蒙蒙的眼睛都没有睁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席卷而来,蕊儿慌忙的冲进来,断断续续的话都没有说全,“小姐,不好了!前线急报,二姑爷受伤了,西戈城丢了,听老爷说,陛下已经下令,五万大军即日开拔了”
王宝钏蹭的一下坐了起来,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
蕊儿顺了口气,细细的和她说了事情的全部,昨夜已近子时,老皇爷急诏,老丞相深夜入宫,今早天亮了才回来,她是听老夫人给老丞相更衣的时候说起的。
王宝钏立刻梳洗了,往二姐姐府中去了。
她到的时候,大姐姐已经在了,想来是从大姐夫哪里得知的消息。
怕孩子知道了这样的消息难过,大姐姐让傅容清将蛋蛋带到后院里去玩儿了。
王银钏收拾了东西,立刻要赴往前线,大姐姐是怎么拦都拦不住,争执不下,王宝钏大吼了一声稳住了局面,“行了!二姐姐!胜败乃兵家常事!行军打仗哪有不受伤的!”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他是你姐夫!现在还不知道有多严重,我去一下前线怎么了!”
王宝钏长吐了一口气,“二姐姐,我知道你一向心直口快,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但是现在国难当头,我们都得先顾全大局,不可意气行事,任性妄为”
“战报里只说二姐夫受伤了,并未说他伤得有多严重了,你这样冒冒失失的跑上前线,不仅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还会让二姐夫分心的。而且,还有蛋蛋,蛋蛋还那么小,你忍心把他一个人留在京中吗?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蛋蛋没有了父亲,你还要让他连母亲都没有吗?”
她言辞稍微重了一些,大姐姐赶紧扯了扯她的袖子,从中调停,“银钏,宝钏这话话糙理不糙,军中自有随行的军医,而且五万大军已经开拔,相信很快就会带来新的消息的,你就算要去,也等第二条消息回来了再说,而且,还有孩子呢,多想想孩子”
两位姐妹轮番劝说之下,王银钏终于安静了下来,不再闹着要上前线去了。
她这边算是劝住了,可是王宝钏的心里却是千头万绪的。
残阳滴血,雁始南归,城楼之上,旌旗飘飘,她一身青衣,仰望着天空闭上了眼睛。
秋风萧瑟,带着她软软的头发,轻轻的纱裙,一浪一浪的往后飞舞。
所以,我即便重新活了一次,依旧什么都改变不了吗?
西凉大军势如破竹,驻军开拔了,薛平贵就要去西凉了,他还是会遇到代战的,然后荣华富贵,儿女双全,直到十八年后,再回到京中,被二殿下找到,荣登大宝。
那我呢,我这个知情人,改变了什么,唯一改变的就是我自己的命。
我一介女子,是不是该认命了呢?不,不是这样的,绝不会是这样的,上一世是代战公主知道了我在寒窑苦守,劝着薛平贵回来的,但这一世我已不在寒窑了,那么他十八年后又为什么要回来呢?
所以,最后的结局是,他和代战,我和薛让吗?那二殿下呢?他和傅容清依旧无法长久,是注定了要有人牺牲的,无论是什么结局,都是注定了要有人牺牲的,悲剧只是从我的身上,转移到了二殿下和傅容清的身上,而我,是不是就该这样放手了呢。
王宝钏慢慢睁开了眼睛,眺望着这大季朝的万里河山,像是打定了某个主意。
不,还没有走到最后,也还远远都没有结局,如果注定要有人牺牲,那为什么不能是薛平贵那个无耻小人!这江山是大季朝的江山,亦是我王家祖祖辈辈打出来的江山,绝不容他糟践。
我可以不得圆满,亦可以生死道消,但二殿下不能没有傅容清,英姿飒爽的代战公主不能将一辈子都耗在薛平贵身上,我大季朝万里江山亦不能有一个那样无耻下作的君主!
没有撞倒南墙,没有看到已成定局,我绝不能放弃。
只是……薛让啊……天公引路,莲池泛舟的良人,对不起了。
战场凶险,我一介女子,若是一去不回,那便……一去不回了,愿君金榜夺魁,仕途坦荡。
王宝钏连蕊儿都没有告诉,寻了个漆黑的夜,换了男装,留下了一封信,悄悄的雇了马车,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