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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重生虐渣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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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朝二殿下季勉,虽然孩子心性,但是在大事上从来不含糊。
他立马同意了魏虎的建议,当即就去见了老皇爷,从自己的私库里拿了三十万两出来赈济灾民,并将号召朝中官眷出银赈灾的事情全权都交给了魏虎。
有二殿下做了表率,朝里自然是一呼百应,丞相府紧随其后,出了二殿下数额的一半。
短短七八日,满朝文武官眷就集资了将近一百万两。
不仅如此,王宝钏还建议魏虎在京中张贴皇榜,大概的内容就是西凉大旱,难民成灾,如今朝野上下纷纷慷慨解囊,也鼓励商户百姓,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从晚秋到初夏,朝里最大的事情就是在京郊修建难民营,安置难民的生活。
薛平贵还是每日一顿野菜,每日一封信件,没有一日断过,大抵说的都是,他今日又煮了什么野菜吃了,是什么味道,有功效,还有问相夫人安好。
时间进入夏天了,朝廷里另外一件大事,杰宴也都开始筹备了。
自从王宝钏答应了两位姐姐会在杰宴上选个俊杰公子之后,她们的脚步就再也没有停过了,每次拿到参加杰宴的名单,都会仔仔细细的调查一番,觉着不错的就会送到王宝钏面前来。
这个家里有钱有地,那个家里婆母和善,还有这个貌若潘安……
王宝钏听着,实在是觉得烦闷。
这日,为了躲避姐姐们,王宝钏特意起了个大早,换了男装,出了门。
还嘱咐了蕊儿,若是姐姐们再来,就说她疲累乏力得很,需要休息。
京中近日最热闹的地方就是京郊的难民营了,王宝钏虽然是出主意的人,但毕竟是高门贵女,平日里不得个正当理由是不能出门的,尤其是像难民营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她还一次都没有来过。
这次偷溜出府,自然就选择了这里。
刚出了城门,远远的就看见了一个外面扎着篱墙的营地。
几辆运送粮食的马车停在门口,不少穿着粗布短衣的人在搬卸,篱墙里搭满了大大小小的帐篷,帐篷前晾着衣服,还有些孩童在追逐打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正是早膳时间,那边的粥棚排满了人,王宝钏远远的看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前面施粥。
怎么又是他?最近这是怎么了?中了什么诅咒了吧,只要出来就准能遇见他。
薛让也一眼就看见她了,毕竟这种地方,锦衣华服的人太过显眼了。
他浅浅的一笑,将手里的粥碗递给了旁边的人,一路小跑了过来,“王兄,多日不见,气色越发得好了,今日怎么有空到这难民营里来走走?”
“啊?我,我……是丞相派我来的,他想看看,这大半个月过去了,难民营安置得如何了”,王宝钏随意扯了个谎,将眼神移到了别处,四处观望了一圈,“现在看起来,情况比我预想得要好很多,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自力更生了”
“是啊,魏将军实干之才,不仅给难民们购置了物资,还购置了田地,请来了匠人,教授他们捕鱼打猎,织布耕田,熟悉我大季朝的生活民风,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成为我大季百姓的一份子了”
“那薛兄定是魏将军请来的花匠兽医喽?”
“我?呵呵呵呵呵……”薛让一阵清脆的笑,“我不过闲来无事,帮帮忙罢了”
“说起来还得感谢薛兄,若不是薛兄良策,这些难民只怕现在都还流离失所,食不果腹”
“我不过是出了个主意,打通丞相爷的还是王兄,真正出钱出力的是二殿下和魏将军,还有我大季朝的满朝文武,朝廷有君如此,有官如此,国之旺也”
然后,他们就在这难民营里逛了一圈,薛让边走边同她介绍了一下这里的情况,哪一片是自愿学耕种的,哪一片是自愿学捕鱼的,还有学习做小吃点的,还有采药,医术,有些是魏虎将军请来的,有些则是像他一样,自愿过来的,他们边走边说,边说边笑。
王宝钏出门得早,早膳也没有吃,就和薛让一起坐在门槛边上吃了粥棚里给难民们施的粥。
糙米煮的粥,重生以来,还一次都没有喝过,
即便是上一世,她也没有喝过几次,因为后面在寒窑的日子,她都喝不起了。
薛让瞧着她,两只手捧着碗,时不时抿一小口,像一只可爱的兔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王宝钏脸都红了,“你……你看着我干什么?”
“看王兄锦衣华服,又是丞相远亲,必然是身娇肉贵,实在没想到吃这种平民百姓吃的食物,还能吃得如此开心”
她放下了碗,浅浅的解释道,“我呢,最没有什么门第之见了,也没有什么高贵之别,这世上的东西无论贫富贵贱,总得是我自己喜欢了才是好的,我若喜欢,就算是乞丐碗里的食物我吃着也香,我若不喜欢,就算是御膳房的糕点也摆不到我的餐桌上”
“呵呵呵呵呵……如今的皇权贵胄,已经没有几个人能像王兄一样肆意洒脱了”
听到这番夸赞,王宝钏自是得意,但是他这话说完,却并没有回过头去,而是一直淡淡的盯着她,盯得王宝钏都有些发毛了,不自在的问了一句,“薛,薛兄,你……你看着我干什么?”
薛让低眉浅笑,从怀里掏出了一方浅蓝色的帕子,递给了她。
见他抿着笑意敲了敲他的嘴角,王宝钏连忙将帕子接了过来,将自己嘴角同样位置的米粒擦干净了。
不是吧,居然沾了米粒,我方才还说了那么大义凛然的话,这也太失礼了吧,他不会嘲笑我吧。
王宝钏红着脸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只见薛让果然再笑,只是这笑容明显不是什么嘲笑,“王兄率性可爱,来日秋闱夺魁,有了功名,他日定能议一门好亲事”
“额,呵呵呵呵呵呵……但愿吧……”王宝钏尴尬的敷衍了一句。
这二人正在玩笑,前面的粥棚里突然传来了争执的声音,连着两个粥桶都被掀翻了,好在都见了底并没有浪费多少,争执吵闹愈演愈烈,他二人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近了人群。
这大半个月,薛让经常在这里帮忙,这里的人差不多都认识他。
没等他开口问,施粥的小弟弟委委屈屈的躲在了他身后,同他说明了原委。
“让哥哥,是他们,他们要粥,可是已经过了早膳的时间,我们的粥也早已派完了,他们让我们重新煮,我实在气不过,就说了几句,他们原本就住在京中,根本不是什么难民,每日都来,多余的我们就给了,可今日没有了,他们还要,甚至要将我们的米都搬走,还打翻了粥桶”
粮食物资本就是捐赠给难民们用的,如今大半个月过去了,朝里募捐的银钱早已用得差不多了,难民们也有陆陆续续的能自力更生,离开了这里,每日施的米粥便日渐少了。
从前京中也有不少百姓混入难民里领粥,但下面的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浪费就行,还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
“就是!我们大季朝募捐的银钱,买的也是我们大季朝的米,用的也是我们大季朝的水,凭什么他们西凉人能吃,我们大季百姓就吃不得!”
“京中黄口小儿都知,朝廷里募捐的银钱都为赈济灾民之用,天灾面前,还分什么季朝与西凉,更何况,尔等日前过来领粥,我等亦一视同仁,予以发放,今日粥米少,故而煮得少了点”薛让道。
“煮得少了,那就把多余的米都发给我们!”
“我方才说了,京中黄口小儿都知,朝廷里募捐的银钱都为赈济西凉灾民之用”
“你方才也说了,天灾面前,还分什么季朝与西凉!这钱是我们季朝的钱!这粮食也是我们季朝的粮食!凭什么他们吃得我们就吃不得!他们脚下还是我们季朝的土地!这天下也是我们季朝的天下!我们能给他们一个容身之所,他们就应该感恩戴德!”
“这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薛让一语,气震寰宇,将在场所有人都震慑住了,王宝钏都哑然的抬了抬眼睛,只听,他继续说道。
“舟车所至,人力所通,天之所覆,地之所载,日月所照,霜露所坠,即为天下,大道之行,天下为公,若无百姓,何来天子,若无社稷,何来主君!苍穹之下,悠悠万民皆是这天下之主!我季朝殿上之君都容得下异国子民,尔等为一口饭食在此争执,才是失了我大季风范!”
“你……你说什么,我们听不懂……”这群人畏畏缩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不懂。
“我说,尔等若执意要粮,我们就只好上报给魏将军,若魏将军也觉得,这粮应该给你们,我们绝对没有二话!”
“这……这……多大点事啊,还要闹到魏将军面前去,那个……我媳妇喊我回家吃饭……”
那群人像过街老鼠一样,低着头灰溜溜的都走了,王宝钏还站在原地,看着薛让回不过神。
从前只以为他是个交友广阔,又为人和善的江湖人士,如今看来,他不仅才思敏捷,出口成章,进退有度,而且胸怀天下,心系万民,应该是个有大智慧,大志向的栋梁之材。
薛让走到了她面前,在她眼前挥了挥手,“王兄,怎么了?”
王宝钏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觉得薛兄方才那番话说的真好”
“不过都是掉了些书袋罢了,王兄既然是秋闱应试学子,我倒是颇有班门弄斧之嫌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去年冬日,我取寒梅以雪水晾了些酒,眼下时节,正是香醇的时候,我搬了几坛过来,想与他们共饮,王兄要不要去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