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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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之情无法入睡，在床上辗转了很久，终于投降。从床上爬起来看看墙上的钟，原来已经两点了。她从来都不认床，只是当下心里绪乱无比，脑子里不停地闪过许多熟悉的脸，不同的声音在她脑子里魔音似地绕。突然又想起了仅有几面之缘的岑纪川，他温和优雅的笑容顿时如流风一样荡入她的心里，暖暖地……
就在这宁静的空间中，她好像听见了钢琴的声音悠扬而来，那声音很轻很轻，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天外传来，如果不是因为此刻太过安静想必她也不会听见。她赤着脚跑到窗口边细细地聆听，那旋律好像有些熟悉……突然她脑子一蒙，记忆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澎湃地冲上了她的脑海，她竟然激动得有些颤抖。
是他！
此刻一时的恍惚与惊喜让她顾不得现在身在何方，心怦怦直跳，好像有什么谜题马上就要想新生的蝴蝶一样破茧而出。打开房门悄悄地溜了下楼，空荡荡的大屋里安静得听不见一丝杂音，她顺着刚才房间锁听见的方向去寻找，偌大的客厅里铺着大理石地砖，在这幽幽的夜中冉起丝丝凉意。
她摸黑的寻找着，来到一间紧闭着门的房间前。她大约地猜测过的方位就是这里，把耳朵贴在门上，好像听见了钢琴声，又好像不是从里面传来的。她紧紧地贴在门上试图确认，就在这时候，隐隐约约的钢琴声突然停了。
是幻觉吗？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要倾巢而出，然后彻彻底底地改变她的一生。
就在这时候，她紧贴着的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之情大吃一惊，完全没有心里准备，身子一晃就要倒过去，连忙伸手就要抓住什么——
一晃眼，她扶着门框站直了身子，抬头就对上了那双乌黑如墨的眼。
他似乎有些惊讶地注视着她，他很高，身材修长却不犀利，完全不会带给人压迫感。
“我……你……呃……”她有些结巴，支支吾吾地握住门框，脸微微地发热。
她听见了自己雷鸣般的心跳声。
“你总是这么迷迷糊糊的吗。”他突然轻笑了起来，眉心舒展，明目如温玉。
她发现自己好像每一次看见他都蛮丢脸的，吐了吐舌。“不是的。我只是睡不着，然后听见了钢琴声……”
“抱歉，吵到你了？”
“不不不，不是。”她连连摇头，抬头回视他，眼前的高俊男子正在悄然地与记忆中的背影重合，“师兄，你……能不能弹一次刚才那首曲子给我听，完整的。”
他微微一愣，当下就侧开了身子把她拉进了琴房，关上了隔音门。
琴房布置得很简单，在门边摆着长沙发，贴着墙面的巨大书架上摆了许多琴谱，房间的正中心，一张纯黑色的钢琴在柔和的黄色灯光下晕出细腻的光芒。
他端坐在琴凳上，修长优美的十指一扬，在那黑白键上飞跃了起来，清脆干净的旋律从他指尖溢出，徐如流水，雅似青竹。
依旧是那首之情喊不出名字的曲子，带着淡淡的忧伤。在她的记忆中，学校琴房里的那个少年最长弹的就是这首曲子。她的心跳极快，快得几乎能听见自己心脏每一次的跳跃。她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宽阔的背，优雅的动作，如此地熟悉，在她眼前逐渐地与记忆里的少年重合了起来……她确定，他就是自己偷偷暗恋了整整一个学年的少年。
她原以为再不可能相见，没想到，那个人如今竟近在眼前，心思的雀跃让她情不自禁地展开了笑意。
一曲毕，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他缓缓回头，就好像之情期盼了许久的那个动作，对她浅浅一笑。
“师兄，能告诉我这首钢琴曲叫什么名字吗？”
“是Yiruma的《kiss the rain》。”他的英语很标准，带着几分英式的口音。
之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抬眸的瞬间迎上他带笑的眸子，露齿笑了。她感觉今天晚上前所未有的满足，心里被这样的满足感填得满满的，没有小说中写的含羞惶恐，更多的只是安稳欣悦。
“你叫之情？”他示意她到沙发那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视线突然落在她的赤足上。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接过那杯温度适中的水。“嗯，我叫叶之情，初二开始就跟安然同一个班级了。”
他在她身边坐下。“安然在家里经常提起你，说你跟李安安是她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每次她这么说的时候，她的样子都幸福得让人嫉妒。”
“师兄人这么好，肯定也有很多很好的朋友呀。”
他微笑着沉默。
之情感觉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一时间也对不上话，握着纸杯的手收紧了些，纸杯在她的手里微微变形。“对不起，我……”
他尔雅一笑，摸摸她的头。“不需要道歉，你没有错。但是你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就懂了，有时候，朋友也是奢侈品。”
昏黄色的灯光与窗台那儿泻入的月色相互融合，揉出了一种极温馨的颜色。她看着他的侧脸，突然鼻尖泛酸。他看起来还是那么云淡风轻的样子，可是她怎么就感觉他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竟然就莫名的忧伤呢？好像那首琴曲的余韵仍在，不住地扩散着。
“师兄……”她喃喃开口。
他忽的一愣，忧伤的颜色骤然驱散，仍旧温文。“抱歉，我不该说这些的。”
她摇头。“如果师兄不介意，我也可以当师兄的朋友呀。”她毫无意识地说出了这样的话，就在她说完了之后才感觉到心跳加速，耳根都红了。
她是不是，太主动了？
“好。”他温和笑笑，在昏黄的灯光下那笑容温暖如春。
她嘿嘿的笑，接不上话来，低头捏着杯子，乌溜溜的眼睛在茶几那堆琴谱上打转，突然眼尖地看见几张画着建筑物的图纸。
岑纪川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了然一笑，从琴谱里抽出那张图纸交给她。
“这是我去年的设计，不过……已经没用了，如果你喜欢就送给你吧。”
当图纸完全在她眼前展开的时候她惊呆了，这是一间酒店的建筑设计，优雅大气，偏向维多利亚设计的风格，西方古典味道浓烈，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极为细腻，透过纸面，她已经能够幻想出如果这间酒店落成后的模样。
“这个设计很漂亮，师兄怎么说没用呢？”
他自嘲地笑笑。“我已经不读这个专业了，留着……也没用。”
之情骤然无语。她想她懂得他的意思，身为岑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他没有办法选择自己喜欢的路，自从出生以来他就有无可忤逆的路途。这就是，生于豪门无可抗拒的悲哀。
她突然狡黠一笑，把图纸整整齐齐的叠好。“既然师兄要送给我，我就收起来咯。”
他点点头站了起来，俯身在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他突然的靠近让她脸颊骤然发热，连忙低头答应，抱着图纸羞涩不已，直到他走出琴房才敢抬头。她目送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孤独寂寥，这温润的男子在温柔的背后，隐藏了怎么样的寂寞？
岑纪川很快地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双拖鞋轻轻地放在她的脚边。“快回去休息吧，别着凉了。”
她一愣，这简单体贴的动作让之情原本就已经萌动的心一阵温暖，就好像被灌入了温暖的泉水一样，暖得她心头发热。这样的男人，谁能不爱？她叶之情也不过是凡尘俗世的女孩子，怎么能抵抗这样的温柔？
星期一午间休息的时候之情推了岑安然的邀约自己一个人跑到了学校附近的CD店里，找了很久才找到了那张录有《kiss the rain》钢琴曲的CD，当她终于买下CD的瞬间那种胸口满满的愉悦让她眉眼中都荡漾着前所未有的幸福。
回到教室的时候还早，教室里空荡荡地，家住得近的同学都回家吃饭休息了，住得远的各有各的节目，大约都到操场里疯去了，之情拿出手机正准备给岑安然打电话，走廊上突然出现两道人影，她抬头看去，竟然是雷铮跟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她是知道的，隔壁班的班花，明媚动人并且十分亲切，在学校里有着许许多多的追求者。
班花拉着雷铮的衣角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娇羞动人，就连同样是女孩子的之情都不禁心动。没想到雷铮竟然恶狠狠的拽开了她的手，班花的表情突然就变了，委屈的皱着眉。雷铮好像在说话，班花竟然就哭了，哭得梨花带雨的，最后咬着唇捂着脸跑了。
雷铮转身走进教室，之情来不及躲开，愣着就跟他四目相对。
她尴尬的笑笑。“那个……我什么都没看见，呵呵……”
他白了她一眼。“看见又怎么样，你也不会吃醋。”
之情更加尴尬了，把CD往桌肚里一塞，越过雷铮就要出去。
雷铮伸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大，把她扯到自己面前。“那天晚上我……”
“我不记得了。”她打断他的话，笑眯眯的高高举起手去拍他的肩膀，“其实我这个人很健忘的，很多事情转眼就不记得了，你也不用这样，我们是好朋友嘛。”
他的脸色变了变，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她不露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跑开两步回头看他，在灿烂的午后阳光下对他挥手。“走吧，我们去找安然。”
雷铮不是第一次被她无声地拒绝，摸了摸鼻子大步地跟了上去。
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等到她的，只要他一直在她身边不离开。滴水尚可穿石，他对她好她一定能够知道的。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