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月，而非光》佳寻

13、拜佛

　　……

　　几个人说说笑笑，丝毫没注意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硕大的雨滴打在地面上，张梓渝耷拉在外面的手被雨水打湿，她惊得收回了手，几个人望向亭外……
　　“这雨还真是…说下就下啊！”
　　陈説感叹！

　　“是啊，我们就在这等着吧…”
　　周淮予应声！

　　……

　　徐佳听着他们聊天，无聊地望向亭子外，本来石阶上还有着三三两两往上走的学生，这雨打了一个措不及防，即便他们反应再快，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雨淋了个透心凉…
　　亭子里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很快，天空下便空无一人…

　　徐佳好像被什么吸引，突然坐了起来，从包里翻出雨伞，快步走出了凉亭……
　　许一言见状立刻追了上去，张梓渝几人见状，也要出去，被陈説拦住:
　　“没事，言哥跟着呢，这么大的雨，你们有几个人记得带伞了？别再出去把自己折腾感冒了！”
　　李柒默不作声，徐佳一向想一出是一出，她还是有些担心！
　　张梓渝倒是先冷静下来，她揉揉李柒的头，安抚:
　　“没事，她心里有底！”
　　“不过，她看到了什么？”
　　几人沉默，周围高大的树遮挡住他们的视线，几个人什么也看不到……
　　……

　　徐佳没走远，打着雨伞踩着泥路来到了正路旁，她低头看着被雨水打湿了翅膀的蝴蝶，它无力地趴在地上，漂亮的翅膀沾上了污垢，徐佳蹲下身，替它遮住了雨，眼神却落在了远处跪在雨里的人，没有上前……

　　许一言追上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呆愣住了！

　　一个女孩跪在雨里，没有任何遮挡，一步一拜……

　　这座山算是一座不算出名的旅游景点，山顶修了一座寺庙，但很少会有人来，今天还是因为得知榆中的学生要来踏青，那些卖水卖小吃的小贩才凑在了半山腰，没想到会这么凑巧，碰到有人来拜佛……

　　“也不知道，她求得，是什么？”

　　徐佳察觉到旁边来了人，却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开口，语气里藏着悲哀！
　　许一言低头，黑色的雨伞遮住了徐佳的整个身子，他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样的表情说出了这句话……

　　半晌，徐佳再次开口，声音很小，像是呢喃，在倾盆大雨中又清晰可见！
　　“只希望她求得，不是廉价的爱情！”

　　她总觉得，这样的蠢事，在不久后，她身边一定也会有人做……

　　许一言心尖微颤，他咽了口口水，开口应道:
　　“可是，这种时候，她求得是爱情才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徐佳抿唇，空下来的手指戳了戳躺在地下的蝴蝶，望着那人头上的白色发带，得出结论:
　　“是啊，可是很遗憾，她求得，不是爱情！”

　　希望她求得，是廉价的爱情！
　　可惜不是……
　　也幸亏不是，不然，她会觉得她也很蠢！
　　但也正是因为不是，才更让人觉得悲哀！

　　许一言不明白，徐佳为什么会这么执着于这件事，他开口安慰:
　　“至少，她的灵魂会得到解脱！”

　　“或许吧，其实在某种意义上，拜佛虽是最无用的选择，也是最后一棵稻草……”
　　“这世界似乎总是，对折磨苦命人分外着迷！”

　　她不信佛，但也不会否认佛存在的意义！
　　在某一刻，她希望:
　　那个人所信仰的佛，能为她带来新的希望！

　　徐佳喃喃自语，许一言没由来的感到心酸，他望着那人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隐身于雨幕中，才收回目光，望向身旁的那把雨伞，出声问道:
　　“姐姐，要走吗？”

　　徐佳望着那只蝴蝶，眼神悲悯:
　　“等雨停吧，不然，它会死！”

　　许一言愣住，雨却在这时奇迹般地停了下来，灰色的乌云褪去，露出了湛蓝的天空，天蓝色背景下，缓缓出现一道彩虹……

　　徐佳被吸引目光，带着些许喜悦，轻声道:
　　“看，或许是奇迹！”
　　许一言刚收起雨伞，闻声抬头，看向那道彩虹，忽然间想到什么，难得对自己这么多年的喜欢产生了质疑:
　　他的喜欢，究竟是现实中对现在的确信，还是幻境中对过去的执念？

　　徐佳收起雨伞，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只蝴蝶，放在了一旁的花瓣上，语气平淡:
　　“接下来，是死是活，就是它自己的事了！”

　　许一言这才注意到这只渺小的蝴蝶，她本以为徐佳是为了那人而来，竟是为了只蝴蝶？

　　想了想又确实是徐佳的性格会做出来的事……
　　“走吧，回去了！”
　　徐佳拿着雨伞，说了一句，就往回走，许一言应了句，下意识跟上去，经过一场大雨的冲刷，泥土软烂，一个不注意可能就会栽倒，许一言神情紧张地望着徐佳，丝毫没注意自己的脚下……
　　脚下一滑，他由着惯性向后仰倒，由于害怕，他下意识闭上眼！同时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树枝挑断了纤细手腕上的银色手链，它悄无声息的坠落，几颗粉钻闪着微弱的光……
　　许一言手腕忽然被拽住，稳住身形，睁开眼就看到徐佳不悦地望向他:
　　“自己走路都不注意脚下吗？实在不行也控制身体向前倒啊，这样我还能接住，你向后倒我要是再慢一步，你就见不到明天了知道吗？”

　　许一言紧抿着唇，低头乖乖挨训，徐佳见他一副委屈极了地样子，也不好意思再训下去，伸出手，语气不悦:
　　“抓紧我！”
　　许一言眼睛亮了一下，忽然想起她那句‘弟弟’，垂下眼眸，轻拢住少女的手腕，徐佳没在意，拉着他向凉亭走去……

　　迎面撞上找出来的几人，陈説望着徐佳的手腕满脸八卦，语气激动:
　　“小仙女，你俩？”

　　徐佳把手抽了出来，撇了他一眼，无语:
　　“你在瞎想什么？我亲弟弟我还不能牵一下了？”
　　许一言眸光暗了暗，解释道:
　　“是我刚刚差点滑倒，姐姐怕我再滑倒…”

　　见许一言都开口解释了，陈説这才消停下来，许一言从陈説手里接过自己的包，几人又顺着两人回来的路向大道走去！
　　徐佳嘀嘀咕咕:
　　“早知道就在那等着了，现在还要在走一遍……”

　　周淮予撇了撇嘴:
　　“你在抱怨什么？书包我都帮你拎了，你就单纯地走个路都嫌累？那张梓渝和李柒还背着包呢！”
　　徐佳毫不心虚地怼了回去:
　　“你自己要拎的！”

　　收到了张梓渝威胁的目光，周淮予闭上了嘴……

　　李柒找了个话题:
　　“所以佳佳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徐佳倒了点水洗干净手，捏了捏李柒的脸，回答道:
　　“没干什么，帮一只蝴蝶遮了会雨！”
　　周淮予无耐:
　　“你怎么总是会干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

　　徐佳选择性听不见，头也不回绕到了最前面……

　　……

　　几人经过不懈努力，最后终于登上了山顶，站在观景台上，望向远方，陈説发出感慨:
　　“好有成就感啊！”

　　“是啊，半山腰的风景远不及山顶那般壮丽！”

　　张梓渝接了他的话，许一言却没应声，他想到了那个拜佛的女孩！

　　山顶是这趟旅途的终点，半山腰的奇闻也是这趟旅途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啊！

　　徐佳趴在栏杆上，忽然意识到什么，抬起脑袋撸起袖子，纤细的手腕上什么也没有……
　　她忽然怔住，在脑中锁定了地点，后又安安静静在一旁听着他们闹腾，只是心不在焉……

　　~~~

　　薛雯和几个同学从亭子往回走时，忽然注意到被遗落在花草间的手链，她弯腰捡起，看到上面清晰的刻痕:
　　Love:佳
　　佳？她不由得愣住！
　　想起不久前，徐佳就是望着这个样式的手链说出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随后又明目张胆地挑衅……
　　刚刚他们也在亭子里，是她的吗？

　　听到同学的呼唤，她应了一声，把手链塞进口袋就急匆匆跟了上去！
　　……

　　“诶，薛雯，听说这里的寺庙很灵，要求一求嘛？”
　　薛雯想了想，还是跟着她们走了进去.
　　女孩闭着眼，双手合十，神色虔诚:
　　愿所念之人所爱皆所得，所得皆所愿……

　　睁开眼，就看到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眼神上移，在看到那人熟悉的侧脸时目光微颤！

　　少年也闭着眼，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愿世间再无苦命人，所念之人能够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薛雯没有惊扰他，默默走到殿外等候…
　　没过多久，许一言睁开眼，想到徐佳的喃喃自语，望着眼前的佛祖，终于心安了不少……走出大殿，看到薛雯在等他，倒是没有惊讶，薛雯礼貌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断了的手链，道:
　　“阿言，我刚刚在路上捡到条手链，应该是徐佳的，麻烦你帮我带给她了！”

　　许一言没接，他道:
　　“要不然，你亲自送给她吧，姐姐见到你一定会很感谢你的……”

　　薛雯笑着拒绝，把手链给他后就挥手道别，她知道许一言想让她和徐佳和好，但她很清楚，她和徐佳，注定是形同陌路了……

　　许一言望着断掉的手链，小心翼翼塞进口袋，回到了观景台，几人已经打算下山了，此刻聚在一起等他，面对陈説的疑问，他笑道:
　　“去拜了拜佛祖！”

　　“你还信这个啊！”
　　周淮予姿态懒散，张梓渝扫了他一眼，道:
　　“怎么不能信了？听说从山脚下开始，一步一拜，直到山顶，让佛祖感受到你的诚意，那么你的心愿一定会实现哦！”
　　周淮予轻嗤一声，不以为然，倒是李柒信了，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真的嘛？”
　　徐佳摸摸她的头，轻笑道:
　　“心诚则灵！”

　　“那要不然我们也去拜拜？”
　　陈説提出建议，徐佳扫了眼手机，道:
　　“下次吧，我们再不下去，就赶不上集合时间了！”
　　“c，忘了我们还要集合了…”

　　周淮予跳了起来，背着包就往山下冲去，几人紧跟其后，徐佳落在最后头，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仅仅地盯着脚下，到半山腰还消失了一段时间，后又悄悄跟了上来，张梓渝问起，她打了个哈哈糊弄了过去，许一言见此，心下了然……

　　回去的路上，陈説见许一言在低头捣鼓着什么，脑袋凑了上去:
　　“言哥，你在干什么？”
　　“徐佳的手链掉了被薛雯送回来了，但是断了，我给它修一下！”
　　陈説恍然大悟:
　　“难怪她有点心不在焉的……”

　　许一言随口应付了句，继续捣鼓着手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