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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3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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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
一声惨烈的叫声,众人循声看去,季山楂随着声音眺望,却见岑之扬竟在自己数步开外。
休沐之日,岑之扬出现在此,并不奇怪。
不远处,伴随着马蹄奔起的蹄蹬声,一道身影骑在马上不受控的朝行人奔来。
马鞍上的主人尖叫连连,马儿脱缰似的朝人群跑来,行人保命要紧,连忙闪躲。
关键时刻,季山楂亲眼目睹岑之扬连忙将身边的小推车拱倒于路面中心。
马儿来不及停下,被突如其来的阻隔绊倒了前肢,惯然往前一倒,马背上的女子眼看着岑之扬给自己施以援手,在马儿摔倒时,二话不说弃绳扑向岑之扬。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岑之扬眼睁睁看着女子从马背朝自己扑落,自然一把接过。
马儿倒在小推车一边,残喘着呼吸,至于看着这一切的行人里,赫然爆发了掌声,连连叫好。
女子落在岑之扬的怀里,死里逃生的感觉吓得她几近失语,双手扣在岑之扬的后颈死不肯松开,没脸见人的她把脸埋在岑之扬的怀里。
后边跑来了几名女子,用着清脆的女声,嘴里连忙喊着:“郡主……郡主……”
任她们怎么从岑之扬怀里扒开她们郡主的手,那郡主却紧紧抱着岑之扬。
无论岑之扬怎么松开,郡主仍要黏在他的怀里,嘴里娇气:“早知道不骑马了,一点也不好玩。”
一时间,岑之扬没了办法,他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
视线忽然与数步开外的目光承接,他的内心瞬间漏了一拍。
数步开外,季山楂亲眼目睹岑之扬从疯马上救下郡主。
她看着那郡主在岑之扬怀里仰头看他,眼底里的神色从惶恐渐渐转为崇拜。
好一出英雄救美。
对上岑之扬的目光,她点头,无声问好。
她都理解,以岑之扬为人,出手相救,才是他的本性。
她不理解,是自己的内心。
留下一道淡笑过头,她转身融入人群。
身后,岑之扬硬是放开了怀里的郡主,正想跟步在后,却被郡主身边的丫鬟拦下了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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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山楂佯作放下那一幕,转了几个路口,钻进了赌坊。
她没想过前半生都是良民的她,有一天竟然迈入了赌坊。
赌坊内挤满了男女,都扎堆围着各自的赌桌,嘴里使劲的念着赌词。
这里的气味也浑浊难闻,汗馊味,烟杆子味……弥漫着一股糜湿的气味,季山楂觉得自己再待下去,都得晕厥了。
能来到这种地方的,能有什么读书人啊。
眼前全是形形色色的人,看得季山楂就是一个眼累,正愁着无从找起,身后忽然有人拍了她的肩膀。
“哎呦喂,怎么回事,居然能在这看到季老板,稀客呐。”
季山楂满脸惊奇:“黄老板?”
也是,黄羽素爱赌博,这是私媒们心照不宣的事儿。
“季老板怎么也来玩两把了,莫不是喜鹊庭开不下了吧。”黄羽嘴贱打趣,季山楂扶额无语。
“非也,我可是来找人的,才不是跟你们这群赌狗玩在一块。”
被季山楂这么一呛,黄羽也不至于生气,笑意灿烂,露着他两边的金牙,问:“找谁,这里的人就没我不认识的。”
这赌坊开了有几年,他就玩了有几年。
赌坊是最能留住人的地方,凡是踏进来的,黄羽都能叫出个名字。
他这么一说,倒让季山楂眼前一亮,夸张道:“都忘了你快是这赌坊的老板了。”
她说得夸张,倒也是事实,黄羽摆手不承认:“没那么回事。”
季山楂给黄羽报了个人名,黄羽一听就有印象,给她带上二楼指路,顺便问起:“季老板,今晚聚鲜楼,走你。”
“不了不了。”季山楂摆手。
“连我黄羽的脸面都邀不了季老板了,看来季老板早就看不上我们了。”
“哪来的话。”季山楂表示没那么回事。
“那你能不能来,咱们多久没聚了,没你在,咱们的痛快少了一大半,你都不知道,那高澎都说你不在,没人能和他喝个痛快。”
黄羽特地看季山楂的脸色,试探的说:“季老板那些事我们都知道,我们心水清得很,自觉闭口不提,季老板又能怕什么呢。”
饶是说到这个地步,季山楂再拒绝,就很不给面子了,她心疼的捂着自己的荷包,道:“别点清蒸大石斑,别点佛跳墙,别点雪蛤人参汤,其余都好说。”
黄羽听闻她的话,噗呲一笑:“搞了半天你在担忧这个啊,不像你啊,看来真是落魄了,行,我黄某大方一回,这一顿包在我身上。”
他不忘提醒:“今晚聚鲜楼,你可别忘了啊。”
季山楂连连点头,两人这一回已挤出人群,走上二楼。
二楼的情形完全不输一楼。
人声鼎沸,赌鬼们埋头在赌桌上,头都不抬起,就看着桌上的骰子,嘴里齐声喊着与庄家相反的赌词:“大!大!大!”
“喏,那便是杜梧。”黄羽指着窗边的男子,说:“他在这可有多个时辰了。”
季山楂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杜梧背对着窗口,全神贯注在赌桌上的赌局。
“好,谢过黄老板。”
黄羽摆摆手,转身下楼,听见季山楂真诚的关怀:“黄老板,别做赌狗了。”
他嘿嘿一笑:“玩完这局就收手。”
季山楂无奈的摇头。
赌性顽劣,赌根难除。
她收回视线,看向杜梧。
为了不让自己过于明显被人察觉,她找了张赌桌假装下注,视线瞥向窗边的杜梧。
这杜梧总算眉清目秀骨骼清奇。
可他凝神着眼前的赌局,双目发红,眼里毫不遮掩的赌态,看得季山楂一阵心惊。
这杜梧的赌瘾,也太吓人了。
她心里掠起一阵庆幸,庆幸自己来看了眼杜梧,若是岑祯硬要与这种人连理,后半辈子怕完了。
说起来,岑祯又是怎么会和这种人在普宁寺相遇呢。
这么一个赌徒,哪来的清净去到普宁寺寻一份慰藉。
这杜梧到底是什么人。
正当她揣测不清时,庄家拿着长条竹拍了她一下,惹得她连忙看向庄家:“干嘛。”
“买定离手。”庄家没好气的应声。
“……”为了留下继续观察,她只好翻出几个铜板下注。
“底注至少一个银两。”
“……”季山楂不得不把荷包翻到底。
花了她一个银两,这一局她定要跟着玩。
她看着庄家的盖住的骰子,听得里面骰子清脆的撞击声,内心愈发的激动,跟着别人喊话造势:“大!大!大!”
“三五六,开大。”庄家又是一声有气无力,季山楂倒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她连声叫好,正激动着呢,窗边的位置早没了杜梧的身影。
这让她的笑意戛然而止,她连忙看向楼梯口,杜梧已迈步下梯。
眼看着自己跟着的人要不见了,季山楂暗骂一句赌-博害人,立马推开人群跟上前。
刚走到楼梯口,她扶着梯栏,蓦然想起自己走的急,那赌桌上的赢钱还没拿走,她又连忙返回赌桌,却见庄家收走了她的银子。
“我的赢钱呢。”她心急。
“一经离桌,恕不负责,银钱归庄家所有。”
“谁说的!”季山楂瞠目结舌。
庄家举着长条竹指向墙面贴着的告示:“我们赌坊说的。”
“……”季山楂欲哭无泪。
这下好了,玩了这么一小把,明明赢了,却半分都收不回来。
到嘴的鸭子飞了,还不如一开始就输了来得痛快。
一想到她的银子白花花的留了出去,季山楂觉得眼前的景色都是灰蒙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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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踏出赌坊大门,季山楂直勾勾盯着杜梧行进的背影,正要快步跟踪,往后挥摆的手臂却莫名被人一抓,拉住了她的手腕。
所谓何人?
她回眸一看,竟是岑之扬。
“好巧。”她一边顾着眼前的岑之扬,一边回头看向杜梧越走越远的身影,心底有些急了,对话也变得搪塞了。
“你为何要进这鱼龙混杂的地方。”
“你跟踪我?”季山楂不可思议的瞪着眼看他,霎时间,岑之扬因她的质问而略有结舌,不知从何说起。
“我没有跟着你,我遇到了王贵,他说你在这里,我路过便来了。”他一字一句地解释,季山楂却听得不认真,见杜梧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她怕跟丢了杜梧,便一把甩开了岑之扬,嘴里客气道:“大人,过后再聊,现在有急事。”
不等岑之扬有何反应,她从岑之扬身边飞快离去,像一支箭,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岑之扬看她神情紧张,仿佛有什么大事情,顾不得更多,正要快步跟在了身后,赌坊门口走出一人,拦着他客气道:“岑大人,好久不见。”
黄羽举手行礼,岑之扬点头,正要迈步离开,却被黄羽好奇地问:“方才才见到季老板,这一回又看见岑大人,莫不是都在前后脚找人?”
“找人?”岑之扬凝眉看他,黄羽自知自己多嘴了。
对上他那追问的眼色,黄羽解释:“季老板来赌坊找名姓杜名梧的男子,我以为大人与你的师爷在办事,看来是我黄某胡思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