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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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鲜楼。
正是晚膳时间，季山楂迈着门槛步入酒楼。
作为长安城最为盛大的酒楼，聚鲜楼的生意可谓红红火火。
圆桌木椅，席位几乎找不出空的。
人在觥筹，笑声四溢。
小二捧着圆盘上菜。
红烧狮子头、奶汤锅子鱼...肉香味调动着季山楂的五脏六腑，肚子咕咕叫闹着，她瘪了瘪嘴。
早知该要那叶小姐两锭银子。
踩着木板上了二楼，季山楂便见落雁厢的牌子，她便站在门前倾听。
包厢的门并无合上，她的身姿过于明显，不过会就引得厢内的人注视着她，这也是她的故意所为。
“季老板？”厢内，为两家说媒的私媒王贵最先认出了她。
她应了一声，迈槛而入，拱手向镖局和米铺两家行礼，一本正经道：“鄙人季山楂，与王老板是同行。”
话毕，她又凝声道：“刚饱餐一顿，经过时闻见熟悉的声音，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王老板在行媒人之事。”
她疾快的扫视了厢内的在座。
诺大的圆桌上，如叶小姐所言，叶家只有其爹娘来了。
至于镖局岑家，一对中年男女，气质上乘，应是岑老板两夫妇。
她的视线一路的移走，不动声色的挪到角落边一位静坐着的男子。
他没有上桌，反而坐在侧边的沉木椅上，骨骼分明的长指握着手中的白瓷杯。
视线交汇时，她的心漏了半拍。
好一个人间绝容。
她猛地错开与他的对视，余光中仍觉得那人盯着自己。
难道那便是镖局岑家长子？
不应该，做媒时，儿女不得在场，那人应是岑老板的贵亲，跟过来看媒的。
男子一言未发，一身幽银长服下似乎能拒人千里，他的气息过于清冷，融不进这厢房。
季山楂仅是那从对视便得出对男子的四字描述——生人勿进。
“我若没听错，你们已聊到了请期，定于八月初五。”
“是，季老板可有何高见。”王贵面部堆着笑，笑意勉强。
“王老板莫不是太久未有媒事，都做生疏了，八月初八是何日，那日宜破屋、求医，余事勿取，怎能定在那日请期。”季山楂清了清嗓子，从王贵手中拿起两人的生辰，啧啧了两声，开始忽悠：“这两人生辰是天支地干。”
两家多少有听闻季山楂做私媒的名声，没有怀疑她的话，叶夫人更是忙问：“可有不妥。”
“天支地干相生相克，这一对生辰合则为天煞，轻则夫妻不和，重则家犬不宁。”
“天啊，这可如何是好。”叶夫人忙看向自己夫君，叶老爷半信半疑，季山楂看出来了，但她可不担心，毕竟岑老板掌管着诺大的镖局，运镖讲求出运平安，岑老板最看重气运之事。
“我看这门亲事说不成，免得日后生事。”她连连摇头，留意在座的反映，眼眸不慎与那男子再次接上了。
岑之扬始终抿着唇，面色始终未有何波动，像樽活佛，只是静静注视着季山楂，仿佛洞悉了她的意图。
季山楂这一次倒光明正大的看过去，两人无言的拉扯着对视，片刻，岑之扬收回视线。
“我们做私媒的，看得生辰比吃饭还要多，叶小姐这副生辰，八字里有官运，若与达官连理，后生富贵荣华，儿孙满堂，生活无忧。”
言下之意自能领会，岑老爷举家为镖，何来官运之命。
两家对视，良久，默认的点点头。
这亲，是做不成了。
“可怎么办呢，王老板都给我们说了亲，都说到请期了。”岑夫人抛出了自己的担心。
“无碍，据《宋刑统·户婚律·疏议》，纳吉前反悔不算做媒，也无退亲之实，两家的千金公子依旧完好。”季山楂振振有词。
此话一出，消了两家的忧虑，叶家更是不好意思，以结账为由离去。
王贵长叹了一口气，季山楂忙道歉：“请放心，我定找门好亲事给王老板说去，喜钱不比这次少。”
此言一出，王贵也稍稍放心，叹着气离去，毕竟，这季山楂从未招惹他。
这一边，岑家两夫妻看着满桌子的好菜，饶是无任何滋味，叹气看向自己的侄子。
那位坐在侧边的岑之扬。
岑之扬看着这场由季山楂引发的闹剧，终于站起身直眼看向她，哂笑道：“堂堂私媒，竟能插足他人的说媒，甚至毁他人一桩媒，季老板，真让我刮目相看。”
明日便是他上任之际，听闻今日叔婶为堂弟找媒做姻缘，他特地跟来观摩私媒，让自己对长安私媒风气有个了解。
季山楂的名声他略有所闻，不料还未上任，便在今晚的说亲中见识她的本领。
当真滑稽，当真离谱。
岑之扬一站起身，笼了层阴影在季山楂身上。
季山楂闻见他那半赞半踩的话，心生不爽，她走到他面前，个子比及他的肩，对上他那晦暗不明的黑眸。
她总觉得他身上带着股难以接近的傲气，更激起她输人不输阵的气势，换了张意气焕发的脸，拍着岑之扬的胸脯豪迈撂言：“那可不，我们这行，整个长安，我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这边说着，她还扯下腰间扣着的金牌子，拿到他面前晃悠悠炫耀：“名正言顺的私媒，你出去问问，长安城谁不知我的名声。”
她连拍了他好几下，胸脯隔着衣料发着噗噗的声音，身后岑老爷岑夫人见有人如此对待这位向来疏冷淡漠的侄子，嘴像是脱臼般，久张不合。
岑之扬抬眼看向自己的叔婶，叔婶领会般前后脚出厢房。
“慢走啊岑老板，记得来喜鹊庭，给你个好价钱。”季山楂扭头看着岑老板两夫妇离去，手还放在岑之扬的胸脯，忘了放下。
只剩两人的包厢，显得尤为安静。
岑之扬垂眸看她的手掌，一把挥扬手臂，隔着衣料拍落她的手，嘴边噙笑，沉冽着声，道：“喜鹊庭，我记住了。”
话毕，他转身离开，剩下季山楂留在原地。
他的话余音梁绕，季山楂细细品味他的话，不设防间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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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天空开阔，云卷云舒，薄云随着清风行于天际，日光透着淡云洒落于长安城。
喜鹊庭门前，聚了不少人，不外乎是长安城的私媒，季山楂的同行们跑来祝贺，场面一度热闹非凡。
正式开张之日，季山楂特地置了身薄纱渺红长裙，光色下衬得她更为白皙，一举一动身量苗条，举止轻盈多逸态，一颦一笑春风尽露。
丁安站在她身边，他正听话的摸着一条线一动不动，那线的上方，是连着招牌挂着的那张红布。
花妍正按照季山楂的安排，向着街坊派着喜糖。
“季老板，该亮出你的招牌了。”人群中有人高呼，众人跟着接话：“是呀，该亮招牌啦。”
季山楂闻言颔首，朝着丁安笑道：“小舅，来。”
两人各自握着两条线，同时向下一扯，红布凌空落下，实木手工锻造的牌匾现于眼前。
牌匾镶了漆金边，醒目的不得了，牌匾中间嵌着三个金漆大字——喜鹊庭。
亮晃晃的三个大字，煞着人眼。
“好！”众人鼓掌时，有两位未配有刀剑的衙门中人挤入人群，旁人一看，伶俐的让开了道，场面一度安静。
季山楂倒无多虑，这两位中人特属媒官府，岑尚在世时这两人便在媒官府谋差事，私媒们是认得这两名中人。
只不过今日两位中人神色严肃，凛然的气势让这群看热闹的人多少犯怵了。
其中一名中人拿起手中的麻纸，季山楂笑颜不改，客气问话：“两位中人定是给我送来那营业状牌的。”
她遥早便去官媒府给喜鹊庭申领新的营业状牌，如今算了算时间，也该拿到了，这中人拿着的，大抵便是营业状牌。
“并非。”一名中人率先发话：“岑大人有令状，季山楂身为私媒，涉嫌触犯《宋刑统·户婚律·疏议》条例，当无限期禁职，期间不得行私媒之事，现收缴媒牌，喜鹊庭牌匾通通不得以示外人，何时能重新行媒，由大人定决。”
“什么？”季山楂瞠目结舌，旁人有声不敢发，中人把手中的麻纸递给她，补话：“此乃禁职令。”
中人顺手扯下她腰间的媒牌，和另一名中人去拆那金牌匾。
“我的媒牌！”她摸了摸腰间，空荡荡，抬头看着那被拆下的招牌，着急喊道：“我的金招牌！”
人群中周全嘀咕了一声：“果然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烧到季老板这了。”
季山楂骤然抬眼看他，周全果断噤声。
“花妍，你和丁安在喜鹊庭等我。”
心气郁结下，她走出人群，朝那官媒府要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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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官媒府，深吸了一口气，换了张毕恭毕敬的脸。
这两年就没少来着官媒府办事，她对这府可熟悉了，便直穿前院入内府，话锋向那官位上的岑大人。
“大人，小女季山楂求见，不明大人为何...”她差点要两眼一黑，剩下的话卡在咽喉化为四字：“怎么是你？”
只因她看到了一张与昨夜在聚鲜楼一模一样的脸。
昨夜被她伶牙俐齿炫耀的隽朗男子，竟然就是岑尚之子岑之扬，新上任的长安媒官岑大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3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