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之间》黄退之

8、喜欢

　　杨冬仪愣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她折腾他?哪儿跟哪儿啊.

　　手机里传来那人的笑声,他等了会儿,又说:“你不是知道吗?”

　　“知道什么?”她的心紧了紧,如果此时她面前有一面镜子,里面的人一定是正经八百如临大敌的样子.
　　对面突然收了声,只隐约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

　　”喂?”杨冬仪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她吓了一跳.

　　真没出息啊.

　　她抿了抿嘴,决心不再说话,看他搞什么鬼.

　　“冬仪.什么时候到我这里来?”

　　她握紧电话,咬了咬嘴唇.

　　“我想念你.”

　　那人的声音越来越弱.五分钟过去,电话里只传来他的规律的呼吸声.

　　睡着了.

　　杨冬仪不忍挂掉电话,就这么开着免提.她蹲下身,双手压在胸前,心跳声竟然愈加明显.

　　杨冬仪想了一会儿,背上包,出门打了个车.

　　“师傅,瑞恩医院.”

　　“好嘞.”司机吹了个口哨,急转方向盘调了个头,“姑娘去看病?哪儿不舒服啊?”

　　“差不多,都是去找医生.”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下后座,小姑娘人长得白净,披着头发显得格外秀气,就是脸上苍白,人有些憔悴.司机暗暗加了油门.

　　杨冬仪看着窗外,脸上面无表情,内心却格外振奋.

　　啪嗒一声,她推开休息室的门.这人竟然没锁门.

　　屋内窗帘拉上了,光线很暗.

　　他躺在床上休息.她隐约能看见他呼吸起伏的轮廓.

　　外面有人在说话,好像是病人家属的声音,她怕把他吵醒了,赶忙合上门.

　　她站在那儿,身后是门,前面是她迫不及待想见到的人.

　　一时杨冬仪觉得有些荒诞.她不想离开,又怕他醒来.

　　她走到他身边,蹲下来.借着昏暗的、残余的一点光线打量睡梦中的他.

　　鬼使神差的,她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颊.手上传来温热的气息.

　　她延着这气息的来源摩挲了几下.玩心顿起,她低下头,凑过去看,企图看他看得更清楚些.

　　她的手突然被按住了.

　　“摸够了没?”

　　杨冬仪呆住了,一动不敢动.

　　那人睁开眼睛,看着她.他的手还按着她的.

　　他拉着她的手,准确来说,是手指,停在他的唇上,轻轻地,慢慢地,来回刮擦.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要炸开了,满脸通红,手指发麻.

　　指间染了湿意.

　　她听到自己咽了一下口水.

　　“你不是清楚吗?”

　　面前的人问她.他的手用了力,捏地她有些痛了.

　　“什么?”杨冬仪舔了舔嘴唇.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些哭音.现在听来,竟带了些情欲的味道.

　　他看着她:“你不是知道我喜欢你?”

　　杨冬仪咬了咬嘴唇,看着别处,没有说话.

　　他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上,握住她的腰,声音里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你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了他的心意,仍然远远的,说喜欢他,却总在关键的时候推开他.

　　“喂,我不会是被你骗了吧.”

　　他的手压在她的背上,她的左耳传来他呼吸的温热,下巴枕在他的肩上.肌肤相贴,呼吸相闻.

　　他拨开她颈间的长发,凑上去轻轻咬了一口.

　　“好香啊你.”他埋在她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

　　杨冬仪感觉这下不只手指头麻,全身都软掉了.□□吧,这人一定是在□□她对吧.

　　他抱着她,往里侧了侧身.抬手帮她盖好被子.

　　“陪我睡一会儿吧.”

　　她枕着他的手臂,身体僵硬,一动不动.那人的呼吸渐渐慢下来,似乎睡着了.

　　杨冬仪觉得整个身体被热烘烘的东西包裹起来,她闭上眼睛,朝他的方向靠了靠.

　　本来还准备来个浪漫早餐,结果某人半夜接了个电话直接去加班了.杨冬仪不敢睁眼,翻了个身继续装睡.

　　“我就来,先建好静脉通道,除颤仪准备好.”

　　叶崇免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没关系,我正好在这边.”

　　他挂掉电话,就着手机屏幕的亮度,调低了空调温度,轻轻带上门.

　　听到他离开的脚步,杨冬仪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她需要点时间消化下她和叶崇免的关系,是装死继续睡还是马上跑路.

　　开玩笑,叶崇免抢救病人回来估计凌晨四五点了,难道她要装死陪他睡到中午?

　　太可怕了.

　　但是,总不能别人加班这么久回来发现她直接表演一个消失......

　　那也挺不诚心的.

　　杨冬仪想,这大半夜的,也叫不到车,她这么出去,一个女孩子,也不安全.

　　那就留下来吧.

　　做好决定,心里的石头落地,心里的喜悦和期待又涌上来.她忍不住弯起嘴角,整个人缩进被窝里.她手边甚至还能触到他的余温.

　　杨冬仪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份愉悦,休息室的门开了.

　　吧嗒一声,灯亮了.

　　完了.

　　实习生抱着一箱方便面站在门口,看着床上那团隆起,有些奇怪:叶医生不是刚刚还在抢救室吗?

　　“叶老师,护士长让我把这个给你放过来.”

　　杨冬仪没敢接话,只希望他快点离开.

　　实习生放下泡面,正准备走,接到了一通电话.

　　“喂,叶老师.”

　　“......叶老师?”实习生倒退了两步,那床上躺着的是谁,这不是叶老板的私人休息室吗?

　　叶崇免一边用右耳和右肩夹着手机听电话,一边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急救单签字.

　　“那是我家属.”

　　“辛苦你了.对.”

　　“不用了,帮我带好门就行.”

　　挂掉电话,叶崇免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么一来,等下过去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人.

　　“叶医生,你带家属来了?”旁边的女护士好奇道.

　　隔壁监护室的医生进来递器械,听到这话,笑着问:“女朋友?”

　　护士长:“看来我让小同学给你送物资送得时机不好啊.”

　　这话一出来,众人都默默看了眼叶崇免.

　　“给病人补支钾.”

　　“......”

　　“小元,辛苦你监测下病人的血氧.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的.”

　　“老叶,急着去见对象啊.”吴应搬了把椅子放在监护室门口,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嘴里却没停,“脱岗我给你举报到书记那里去.”

　　“这不是吴老板在这里坐镇吗,我还怕什么.”

　　吴应长扯了一个哈欠,半睁开眼:“行了,别给我戴帽子了.你我还不知道吗,有点风吹草动你能不来?”

　　叶崇免笑了笑,洗完手,挂好白大褂,万事俱备.

　　窗外传来熟悉的120鸣笛声.

　　两人相视一笑.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