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退之间》黄退之

6、暗恋

　　事情的起因,是小孩间的恶作剧.

　　因为和同伴打赌输掉,叶崇免在初二的一个晚上拉住了他右手边“男同学”亲了一口.

　　然后他听到了身后男同学的尖叫.

　　再然后一个女孩子挣脱掉他的手,从黑暗的楼梯里跑出去.

　　旁边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没回头.

　　杨冬仪回忆起了那个糟糕的吻.她没有看清亲她的那个人是谁,她回去后哭了很久.因为羞耻感,她甚至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杨冬仪心里百感交杂,原来那个人竟然是他,原来始于一个玩笑.

　　“我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注意你.我记得你数理化一直很好.”

　　杨冬仪点点头.她认真学习的时候一直成绩不错.

　　“不过后面高中很少听到你的消息.”

　　杨冬仪想,那是她人生最灰暗的时期,除了课业拿不出手,她整个人几乎都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还要应对频频暴发的家庭战争.

　　“所以你问我喜欢你吗?我可是暗恋你十多年了啊,”

　　杨冬仪呆呆的.

　　叶崇免记得她高中还替别的女孩子给她传情书,对他一直都是一种很淡漠的状态,他最终也没能给她告白.

　　本以为两人再也没有交集,后面他远在大洋彼岸求学,有一天他母亲发给了他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女孩子跟多年前记忆里的面孔重合,但是似乎又有了一些改变.她还是那样,看上去对什么都淡淡的,但是身体里又蕴含了某种说不清的东西,某种,奇异的力量感.

　　他正是被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吸引住了.

　　杨冬仪一时难以消化叶崇免暗恋她这么多年这件事.比起愉快的情绪,更先到来的是习以为常的怀疑主义.

　　以至于在听完叶崇免的告白后,她用比当年冲出楼梯更快的速度冲出了他的休息室.

　　“什么!”

　　孙佳树站起来,狠狠拍了拍桌子.无视手上传来的痛感,她此刻完全沉浸在吃瓜的振奋心情中.

　　“叶神居然暗恋你……还是从中学就开始了?”

　　“……”

　　“你们居然在小时候就接过吻?!”

　　“不是小时候,”杨冬仪有些无奈,“那时候已经十几岁了,算青少年.”

　　孙佳树感叹道:“冬仪啊,你把你那点邪运分我一点点就好了.我最近不仅事业受挫,情感生活也不顺.”

　　杨冬仪问:“你有过情感生活吗?”

　　孙佳树的业余生活,她小区对面的网吧要承担2/3.

　　孙佳树一脸认真:“还真有.”

　　孙佳树简要分享了下她最近在网吧痴缠电竞帅哥的经历.

　　某天她下班回家,照例进了“雄风”网吧,亮出vip会员,拿上柜台赠送的饮料,正准备坐到自己常坐的位置美滋滋来一把游戏.她发现那里有人了.

　　她常坐的座位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一般都空着,今天那里坐着一个男生:墨绿夹克,黑色耳机,背影瘦削.座位后挂着白色背包.

　　她走过去,看到他玩着她准备玩的游戏.在他身后看了一会儿,孙佳树暗暗激动起来.

　　靠,大神啊.这走位,这意识.

　　一把结束.毫无意外地赢了.他队友可以叫躺赢.

　　男生摘下耳机,拧开矿泉水,喝了几口.

　　孙佳树忙递过去自己的会员尊享饮品,说:“帅哥,喝冰的吗?”

　　男生愣了一下,椅子转了半个圈,望着她:“我认识你?”

　　孙佳树看着男生的脸,半天没说话.

　　肤白貌美,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好像一个人……

　　男生看眼前的女孩子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正准备说话.

　　“请问,你是黎明的亲戚吗?”

　　“……”
　　孙佳树脑袋转过来了,她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之情,决心一定要和这天人之姿的帅哥加上联系方式.

　　娘诶,这脸光是想着晚上都会做美梦吧.

　　男生接过饮料,放在桌子上,转头戴上耳机开了下一盘.

　　“我叫易承,容易的易,承诺的承.饮料谢了.”

　　刚说完,电脑屏幕显示匹配成功.

　　孙佳树见状识相地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余光有意无意落在易承那边.

　　玩到十点,孙佳树准备回家了.帅哥还在那里.

　　想了想,她写了一张纸条,留上姓名和电话,走到他身边,用手指扯了扯他的帽子.

　　易承回头,眼神有些不耐.

　　孙佳树嘿嘿一笑,摸了摸他耳朵,把纸条放在鼠标垫旁边,溜了.

　　“摸他耳朵?why?”杨冬仪不解.

　　孙佳树想了想,答:“看到可爱的猫猫都会想rua耳朵啊.”

　　杨冬仪似懂非懂道:“原来你偏好猫类男性啊.”

　　“也许吧.”孙佳树想到那人还没有给她打过一次电话,有些沮丧.说不定人家根本没打开看,直接丢掉了.

　　“还有机会啊.”

　　“啊?”

　　“你不是每天都去网吧吗,总能再碰到吧.”

　　孙佳树说:“我也这么想.”

　　孙佳树确实再见到易承了.不过不是在雄风网吧.是在她办公室.

　　孙佳树就职初中部,教物理.她们这个学校除了主科有专门的二人、三人间办公室,其他科目的老师都在一教顶楼的大办公室里.

　　孙佳树选了个靠窗的工位,人虽然多,但视野好,也算过得去.

　　今天周一,孙佳树像往常一样悠闲地打开最近追的某卫视大剧,戴上蓝牙耳机,放下头发,不动声色挪动一下绿植的位置.看完一集正好去上第二节课.

　　她津津有味地看到一半,前方视线内出现了一只手,敲了两下桌子.

　　孙佳树看向手的主人,嘴巴成了o.

　　易承背着一个黑色背包,在对她说话.

　　孙佳树摘掉耳机,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声音不大,但是在早晨的教师办公室也不小,尤其是大部分人都在赶备课进度的时候.

　　不少人都抬起头,看向他们.

　　易承看到她的脸,也微微愣了一下,说:“主任让我找你沟通一下教学进度.”

　　孙佳树没听懂,仍旧仰头看着他,眨了眨眼,.

　　“我教三班的物理.”

　　易承放下包,说话间,从里面掏出15寸的电脑,一支黑色钢笔,还有……物理教材.

　　孙佳树正恍惚着,主任来了个电话.

　　“喂,主任.”

　　“小孙啊,三班刘老师上周辞职了,易承老师是之前是a校校招进来的,正好补上刘老师的空位.你这几天跟易承老师对接下教学进度.”

　　孙佳树挂完电话,感叹道,不愧是主任,简明扼要,主旨明确.

　　孙佳树看到前面的人已经打开电脑,她瞄了一眼,嚯,已经开始做ppt课件了.

　　“易老师,我这边有初中三年物理的课件,你要不要看一下?”

　　前面的人头也没回:“谢谢,不用.”

　　孙佳树还沉浸在帅哥成了她同事的冲击之中,对易承的冷淡没太在意.

　　等到下班来杨冬仪家里蹭饭,她冷静地宣布了自己要追易承这件事.

　　“啧,桃花运可以啊.陌生人都能成前后桌了.”

　　孙佳树点点头,说:“但是帅哥好冷淡啊,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融化他内心的坚冰.”

　　杨冬仪盯着她看了几秒,说:“也许你不说话比较好.”

　　“冬仪,你是在阴阳怪气还是诚心诚意.”

　　“两者都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