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爱》乔段

2、东爱之赌博

　　混乱过去，交通恢复。追赶的小混混们站在马路边上不住的啐骂，对于将人追丢一事很不甘心，挥着手中的拳头踹着脚，愤愤不平。

　　卢禾丞将视线收回，女孩踩离合车子启动，随着车流消失在这片繁华的街区。危机解除。

　　市人民医院不是很远，只用了二十分钟的车程就到了。女孩殷勤的下车替后座两个男人打开车门，还对弱病孱孱的少年担忧焦急不已。卢禾丞感激的同女孩道谢，真诚恳切的倒把女孩弄得不好意思。

　　女孩善解人意，连忙让他赶紧送少年进医院救治。卢禾丞告别女孩扶着少年一颠一颠的向医院的大门走去。

　　在经过一个拐角的时候，卢禾丞钳住少年的双手，反剪到背后，一手掐住脖子，将少年拖到一个隐蔽的墙角，讥笑道：“不错嘛，算计我。你怕他们就不怕我？”

　　“生活就是一场赌博，我从来拿得起放得下，既然敢下赌注，我就没想过后悔。”少年不怒反笑，镇定应对。

　　“呵呵，有胆量。”卢禾丞松手，将少年往墙上一推，向后退了几步，神色惫懒松散：“既然你这么有本事，我也把你送到医院了，接下来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吧。”少年是个大麻烦，卢禾丞不想惹祸上身，再说他现在对什么事都是有气无力的，何必再给自己添负担。

　　少年解除挟制，双手撑着墙壁，缓缓转过身来，颇有些霸道的说道：“如果你确定你以后能安稳过日子，就尽管走吧。”

　　卢禾丞挑眉，这孩子还真不是个善茬：“看来你本事确实不小，刚才算计了我，现在又开始威胁我了。”

　　“你不用左顾右而言他，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别看我是个瞎子。”少年唇角轻轻勾起，是不言而喻的自信。

　　“呵……”卢禾丞朝前走了几步，伸出手臂将少年贴墙圈在臂弯里，笑道：“好啊，那你说说你会怎么对付我。”

　　少年一仰头，伸手向卢禾丞脸上摸去，从耳垂划过，触到脸颊，确认了脸部器官的位置。俩人挨得很近，少年迅速垫脚前倾，嘴唇准确无误的对准卢禾丞的嘴唇贴了过去。

　　卢禾丞一惊，推了男孩一把，快速退开，怒道：“无耻，你干什么。”

　　少年得意的一笑，手中举出一样闪着亮光的东西，晃了几晃：“我拨了余老大的电话号码，就是刚刚追咱们的那个人，我只要一摁……你说说看，会出现什么情况。”

　　卢禾丞看得清楚，铝合金的皮子，是自己的手机。朝裤子的侧兜里摸了一下，手机果然不见了。这孩子是什么时候偷了自己手机的。而，让卢禾丞更吃惊的是，这孩子眼睛看不见居然还能拨电话号码。连着被一个人算计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卢禾丞恼怒：“呵……是吗，你拨了试试啊……”等等，也许这孩子其实是在讹诈他，他一个瞎子怎么可能摸得清手机摁键。

　　少年歪头一笑，胸有成竹，略带挑衅：“难道你真的认为我眼睛看不见，手就是吃素的么，你今天要是不带我走，我立马就将电话拨过去，信不信，你可以试试。”

　　“好啊，咱们就试试。”卢禾丞不以为意的笑着，双手抱胸看着少年。

　　少年的笑意停住，愠怒爬上眉间，重申一次：“你真不怕我摁下去？余老大的名头，只要是S市的人，没几个不知道的，你最好想清楚。”

　　卢禾丞摸摸鼻子，暗笑不已，余老大他还不放在眼里：“摁吧，摁吧，我刚好不认识他，今天趁这个机会刚好可以认识认识，可不能浪费了。”

　　少年神色一紧，面部表情绷在一起，最后孤注一掷的摁住了绿色的摁钮。可是过了半响，手机没传出丝毫声音，男孩手都是发抖的，咬牙等待着卢禾丞在他拨通电话的那一刻抢过手机，或者手机被接通，传来他心中恐惧的那个人的声音，但是，什么都没有，一丁点声音都没有传出来，对面那个男人也没有过来抢手机。

　　在少年的诧异和惊慌中，卢禾丞才淡淡的开口：“我手机关机了的。”为了不被人打扰，刚才出公司之前他刻意关了机，没想到无心插柳。

　　少年的脸顿时变成酱红色，羞愤，恼怒，庆幸，各种表情从脸上飞闪而过，最后徒留尴尬。

　　双方沉默。过后，少年灰败的顺着墙壁滑到地上，惨然一笑：“对不起，真是抱歉，你走吧。”少年无力的垂着头，像黑暗地牢里的囚徒，等待着死神的召临。

　　卢禾丞叹口气，他是个心肠软的人，见到少年的境遇如此不堪，疼惜之情陡然升起。如果今天放任他不管，那么他被那群人找到之后，肯定会被折磨得很惨。这件事他没遇到也就算了，现在摆在他面前，他不能装作没看见，潇洒的走开。

　　卢禾丞握住少年的双肩，将他提了起来，无奈道：“好了好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少年了无生趣的笑道：“看完医生以后呢，又怎样。伤口好了，还可以再添，治和不治有什么区别。”说着又挨着墙壁坐了下去。

　　卢禾丞皱眉，这孩子该不会是想赖上他吧。卢禾丞学着少年贴着墙角坐下，将双手搭在膝盖上，仰头看着寂寥无边的夜空，心情烦躁。脑中回响男孩刚才的话：伤口好了，还可以再添，治和不治有什么区别。是啊，治和不治有什么区别，他这一辈子，就没想过要治好，那么深的感情，怎么可能忘得掉。

　　呵……一辈子……真是很长的时间啊，用一辈子来记住一段感情……只有傻瓜才会这么做，可是吧，他就是这样的傻瓜，死固执，死执着……

　　他一个人这么孤单的活下去，真是寂寞，不如找个人和他一起寂寞吧，卢禾丞如是想到。偏头看着身边的少年，夏天的夜风刮过，吹在少年的衬衣上，更显出他的单薄。

　　卢禾丞将少年手中的手机拿回，塞进兜里。扒了扒头发说道：“好吧，你以后就跟着我住在一起吧，余老大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卢禾丞顿了顿，接着说道：“现在先找医生给你治伤。”

　　少年眼睛虽然迷茫一片，但是脸上那种希冀的神情十分明显：“我刚才说过生活就像赌博，我现在赌你是不是真心实意要收留我。我这一赌就是一条命，也是一辈子。”

　　“呵，赌博？！你好像很喜欢赌，不过，我很喜欢一辈子。”卢禾丞起身，拍拍裤子，对少年说道：“走吧，看医生去。”

　　少年扶着墙壁起身，拉着了卢禾丞的手，阻止他的前行：“我不要看医生。”

　　卢禾丞觉得怪异，身上那么严重的伤怎么能不看医生呢：“那你身上的伤怎么办？”

　　“你帮我买点药酒之类的东西就行了。”少年语气清淡，如同家常。

　　“那怎么行，要是伤口处理不好感染了怎么办，你别任性了，看医生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卢禾丞心中闪过很多想法，比如少年进了医院，可能暴露行踪；比如他本身对医院就有一种抗拒感；抑或是医院中有他认识的人。但是他没问。

　　少年沉默，任由卢禾丞怎么拉也不动。卢禾丞揉揉太阳穴，耐住性子道：“你是来折磨我的是不。”

　　“不要去医院。你先带我回去吧，回去了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求你……”少年嗫嚅，全是不情愿，别扭。

　　“你确定？”卢禾丞放开少年的手，无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