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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五章 Part B ...

  •   四季变换,送走了秋天,寒冷的冬天如期而至,我的生活也正式进入冰封期。

      父母的关系彻底降到冰点,本来就甚少回家的父亲更是几乎不见人影,母亲则变得终日浑浑噩噩,两人见面也当彼此是空气,不再吵闹可空气中的紧张感更胜以往。因为我的口不择言,我在家中也成了不受欢迎的角色,父亲看到我便吹胡子瞪眼地给我脸色看,母亲则根本拿我当隐形人根本忽略我的存在,整个家里除了小姑还偶尔给我一点笑容,根本没有人给我好脸色看。

      孤零零坐在饭桌上,吃着外卖的冷菜冷饭,我的时候甚至会怀念以前,伪善也好,至少曾经是合乐融融。

      气温一天天逐渐下降,高中二年级的第一个学期也随着学期考试的到来而逐渐接近尾声。
      中午午休的时间,我趴在课桌发呆。

      虽然离升学毕业考试还有一年半的时间,但导师们已经开始布置一种大战临近的紧张气氛,只可惜,学生们似乎并不很领情。

      我四下环顾,暗叹,春天还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我们的教室里却已经开始飘荡着属于春天的气味了。

      真奇怪,学习压力倍增的同时,这高中的第二个年头,同样成为最具玫瑰色彩的一年。经过一年级一年的相处和了解,加上二年级结束就要分班分道扬镳,大概是抱着高中生涯不谈个小恋爱就是浪费了青春年华的想法,突然之间,班级里各式各样的情侣一对对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虽然我们学校作为一流高中,校规醒目位置白纸黑字写着禁止谈恋爱,不过在这种导师们无暇顾及的时间和场合,那些小情侣们就迫不及待将两颗脑袋凑到一起卿卿我我。

      如今已经不是那个传统的三纲五常年代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教条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在最新的速食爱情守则的指导下,众多小情侣们交往不足个把月,就已经发展出超越B级水准的亲密关系了。

      相较之下,我和唐承业交往大半年才有了个轻啄似的亲吻,也算是进度很落后的了。

      不过如果在整个高中部范围内搞个民意测验,我和唐承业一定荣登“最不被看好情侣排行榜”榜首,光是唐承业的那些Fans就已经伸长了脖子翘首企盼我和唐承业早日分手了,在她们眼中,以我的素质霸占学校第一阳光帅哥、理科天才、学生会主席大半年已经很是过分,每个都盼望着我早日被三振出局,空出“唐承业的女朋友”这个炙手可热的位子。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后有多少女生正排队等着取而代之,只可惜,这个她们向往已久的位子,我如坐针毡。

      “佳宁大嫂,”唐逸凡坐到我面前,“这次学期考试,我可要血洗前耻噢。”

      自从上次在快餐店被他免费参观我和唐承业的那个“轻啄”之后,唐逸凡就以“大嫂”的称呼取笑我。

      我拿起课本赶苍蝇似地赶他:“很老套,你什么时候有点新花样?”

      这个唐逸凡,体育精神过甚,每逢大小考试,都吵吵闹闹地下挑战书。什么一决雌雄,我和他,还用决吗?事实摆在眼前。什么一较高下,165和187,用得着比吗?一眼就看得出来。――老套兼没创意!

      虽然并不是存心想要和他争什么高下,但真要我输给这个我从一开始就认定“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我才不肯。尽管这一个学期以来,真真假假的几次和他争排名,倒也让我对唐逸凡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其实只要他有心,他的脑袋也未见得没有四肢发达。要赢他,有的时候还真的是件不太轻松的事,和唐逸凡作这“意气之争”,我必须卯足全力K书,结果我和唐逸凡的排名成绩倒是一齐节节攀升,不知不觉之中也迅速地跻身优秀学生的行列了。

      不过在所有人多少都在为学期考试而烦恼的时候,唐承业和徐子杰这两个从来不会为考试成绩和评定排名而操心的家伙,居然已经开始在一旁计划期寒假活动了。

      我斜睨了他们一眼,咕囔着抱怨:“这两个家伙,难道就从来不为学习的事烦心吗?”

      唐逸凡一本正经地摇摇头:“他们当然也有烦恼啊,承业和子杰都想念J大的计算机,不过家里希望承业念电子工程,子杰父母希望他念F大的医学院,他们两个都在烦恼不知道到底选什么科目好呢。”

      哇……离毕业升学考还有一年半呢,现在就烦恼选什么科目是不是有点太早?更何况无论是电子工程、计算机还是医学可都是大热的顶尖学科,难道他们都从来不会烦恼考不考得上吗?不过以唐承业和徐子杰的精英级水准,确实是有足够的资本在这些大热科目里挑挑拣拣。

      我忍不住吐舌暗叹,真是同人不同命。

      “你不是也打算念计算机?”听到我们的谈话,徐子杰插嘴对唐逸凡说。

      唐逸凡撇撇嘴:“想是想啊,不过以我目前的情况,也不知道够不够实力考J大的计算机……”

      难得唐逸凡还算有自知之明,如今计算机大热,大凡男生都会对J大的计算机系有憧憬,不过那也是出了名的万中选一的顶尖学科,以唐承业和徐子杰的程度当然是有足够的底气,不过唐逸凡就很难说了。

      “你呢?”徐子杰侧过头,问我,“你的志愿呢?”

      我?我耸耸肩。

      眼前的问题已经太多,我没有精力去计划太远的将来。

      寒假里的某一天,这个城市破天荒地的下了一场鹅毛大雪。

      “叮铃铃……”我被手机的铃声吵醒,暗自诅咒这个在天寒地冻的寒假早上九点就扰人清梦的家伙。

      “喂……”我有气无力地在被窝里接通电话。

      “陆佳宁!快到学校的操场来!”唐逸凡的大嗓门吵得我清醒了一半。

      “有病啊你……”我没好气地回答他,“这么冷的天……”

      “喂!你不是还在睡觉吧?懒猪啊你!”

      口没遮拦的大嘴巴!我是还在被窝里,怎样啊?低血压的我,冬天有赖床的习惯。

      “快打开窗子看看!白痴!”唐逸凡兴奋地在电话那头大叫,“下雪了!”

      我猛地清醒过来,连外套都顾不上披,直接冲到窗前,打开窗,外面的世界一片白茫茫。

      三十分钟后,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学校,操场上已经是一片“枪林弹雨”的混战场面了。我在人群中寻找着唐承业他们的身影,“碰”的一声,脑袋上就已经挨了一下“冷枪”了。

      “贪睡的懒猪!”徐子杰从离我不远处的大树背后探出头,扮个鬼脸。

      我蹲下身正准备回敬,徐子杰却突然跑到我跟前,拉起我的手就往他藏身的树后跑去,我毫不客气地就把掌心里一堆还来不及揉成雪球的积雪拍在他的后脑门上。

      “哎呀!”积雪顺着他的绒帽和头发,流到他的脖子里,徐子杰冷得叫了一身。

      他将我往树干后一塞,躲过一个对面飞来的大雪球。我被这“交叉火力”打懵了,探头一看,才发现对面唐承业和唐逸凡正冲我们这里比划“V”的手势。

      “真是好心没好报!”徐子杰瞪着我抱怨道。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才知道刚才那下“冷枪”也是来自唐家兄弟那面,连忙帮他拍掉背后的积雪算是赔罪。

      “说吧,你选承业还是我?”徐子杰问我。

      呃?什么没头没脑的问题?我的心“嗝噔”一下。不是的吧?现在这种情况下要我作这道选择题?我心虚地偷看徐子杰的脸色,绝顶聪明的他该不是发现什么了吧?

      徐子杰若无其事地接着道:“现在选承业也晚了,还是认命地在我这边吧。”

      我呆呆地看着徐子杰,心跳如雷,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抬起头,瞪了我一眼,说:“发什么楞啊?快点帮我揉雪球!我们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啊?”我终于领会,徐子杰说的是打雪仗的分队。我在想什么啊?热潮一下子涌上我的脸颊,我低下头,只顾揉雪球不敢看徐子杰,害怕他发现我的异常。

      难得一见的皑皑白雪,让我们兴奋不已,这场雪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轮到中场休息。

      “冷不冷?”徐子杰靠在树干上休息,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你的脸红得像……”

      苹果?在徐子杰的注视下,我脸颊上又突然升温,不自主地就抬手去捂脸颊。

      “猴子的屁股。”徐子杰坏坏笑着完成他的总结陈辞。

      我恼羞成怒,早该知道徐子杰对我不会有什么好言好语,可悲我还总是有所期待。转过身不理他,我开始整理自己乱成一团的头发,刚才的混战中,天生反射神经差人一等的我,头上中了唐逸凡好几个大号雪球,积雪化成了水,沿着我的头发滴滴答答地往下淌,半湿的头发纠结在一起,我相信我现在一定活像顶了个鸡窝。

      我正努力用手指梳理纠结的乱发,突然觉得眼前一黑,我挣扎着扯掉头上蒙的东西,才发现那是徐子杰罩在我头上的他的绒帽。

      “你头发都湿了,很容易着凉。”他指指我手中的绒帽,示意我戴上。

      我捏着手中的帽子,感觉那上面还隐约残留着属于徐子杰的体温。

      “谁让你那么笨,老被打中脑袋。”徐子杰拍着身上的雪,不留情面地数落我。

      我默默地将绒线帽戴好。尽管依然是熟悉的徐氏毒牙厉齿,但徐子杰这一点难得的温柔,已经让我脸红心跳,――被打中再多下也值得了。

      体育精神过甚的唐逸凡,凡事都要分出个高低胜负,吵嚷着过来清点弹痕。其实不用数也知道胜负了,有我这个反射神经差的运动白痴,我和徐子杰会胜过唐家的兄弟组合才有鬼,我只能冲着大呼小叫庆贺胜利的唐逸凡翻白眼。

      我拍了拍身上的雪,发现自己的羽绒外套上已经满是斑驳的水印,绒线手套下的手指也渐渐开始感觉到麻麻的刺痛感。我脱下几乎已经湿透的手套,来回揉搓着双手,向掌心呵着热气。

      “冷吗?”唐承业和我并肩坐在操场边的长凳上,关切地问我。

      “还好……”

      唐承业脱下他的滑雪手套,将我的手握在他的大手中,我感觉到他的手正在温暖着我的手。

      “打雪仗不应该戴绒线手套,你看你的手套都湿透了,你的手冷得像块冰。” 唐承业帮我揉搓着已经冻得通红的双手,然后将自己的滑雪手套给我戴上。

      我楞楞地看着自己手上厚实的滑雪手套,徐子杰和唐承业的温柔,一个让我心动,一个让我心虚。

      “马上就是农历新年了。”

      “嗯。”我心不在焉地应道。

      “有什么节目和打算?”

      我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唐承业。节目?打算?家里那个不知如何收拾的烂摊子,我的农历新年还能有什么节目、什么打算?到时候团圆饭的饭桌上恐怕都只有我孤零零一个人,--我倒宁可没有这个新年,触景伤情。

      “没打算。”鼻子一酸,我低下头。

      唐承业陪着我沉默了片刻,转变了话题:“学期结束前,我听级任老师说,下个学期开学,我们就要填写分班的申请表格了。”

      分班就意味着打乱现在已有的班级分配,重新洗牌,在我的印象中,那应该是属于很遥远的将来的事,不知不觉中竟然也已近在眼前了。

      “我、逸凡和子杰都会选理科,你呢?你也会选理科吧?这样我们应该可以分在同一个班,大家还可以在一起。”

      在一起?如果我选理科,以这次学期考试,我们四个瓜分班级前五强的情况看,分在同一个班确实非常可能。但此时此刻,我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唐承业的这个问题。

      头上戴的是徐子杰的绒帽,手上戴的是唐承业的滑雪手套,我脑海中忽然冒出了小姑的话,--难道我真的遗传了父亲的花心多情?

      我怎么可以在痛恨父亲的不忠和出轨的同时,自己却在做着根本是相同性质的事?

      尽管从交往的最初,我就不认为唐承业对我有所谓“喜欢”。我一没漂亮的脸袋、二没姣好的身材、三没可爱的性格,连我自己都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可以吸引唐承业的地方,虽然我们相处的模式有些奇怪和别扭,至少我们是在交往中。而我和他交往、喜欢的却是徐子杰,已经等同于背叛和欺骗。

      我不想欺骗唐承业,至少、不想再欺骗他。

      如果唐承业根本不喜欢我,那就算我对他坦白一切,应该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吧?

      我抬起头:“承业,我有话想和你说……”

      似乎是察觉到我非同寻常的认真语气,唐承业直视着我的眼睛,等候我的下文。

      “我、我们……”

      我想说,我们分手吧。可是,面对这唐承业帅气的脸和他明亮温和的眼神,我却语塞了。难道我要直接对他说,我喜欢上了徐子杰,所以我要和你分手吗?正如唐逸凡曾经说过的,以我素质能蒙唐承业“钦点”已经应该是三生有幸了,我有那个资格向他提出分手吗?而最重要的,一旦我和唐承业分手,我还能和这三个天之骄子继续像这样玩闹在一起吗?

      “呃……没、没什么。”

      我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话已到嘴边,却突然没了坦白一切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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