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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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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整整一日,方亭历和狗宝不敢停歇,终于在天黑之前出了卫城地界。
“师兄,你看,襄城的城墙,只要我们进了襄城,就安全了。”
二人一路上都走的偏僻小道,好在卫城失守时间不长,北国军没能完全渗透。
方亭历站在一条溪边,看着不远处的襄城说道,“我记得襄城郡守曾来过宗正派进修,我们去找他。”
狗宝点点头,一天的奔波让他感到饥肠辘辘,但又不好意思跟方亭历说,毕竟师傅带他们练武时,入门即要学会辟谷,他学艺不精不敢放肆。
于是只好转移话题道,“师兄,你真的不把那小孩儿带上吗?”
方亭历动动嘴唇,撇了狗宝一眼,似乎不太想谈论这个话题,顿了一会儿,才说,“人各有命。”
说罢方亭历迈开了脚步,狗宝紧跟上,“走吧,今晚赶点路,争取能赶在明天第一波进城。”
沿着这条溪一直向南走,就可以走到襄城的城外,二人默不作声向前走着,月光照得溪水泛起粼粼波光。
这两日都是这样,门派被灭师傅被杀这件事像一团阴影笼罩在二人之间,唯一的信念只剩下了往前走,只有往前走才有希望。
还没走多远,随着突如其来箭划破风的声音,方亭历和狗宝已被一群人冲出来团团围住。
这群人高矮胖瘦样样不齐,并未身着军队的服装,只要不是北国军就好办了。
陡生巨变,方亭历不敢轻易露出武功,他装作普通百姓般,被吓破胆似的跌坐在地,狗宝见状也跟着求饶,“大哥饶命,大哥饶命。”
围着他们的人里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庄哥,这二人也忒孬了点,要不放了吧。”
方亭历余光瞥见是一个肥头大闹的人在对旁边说,那庄哥倒是这一二十人里穿着最整齐的,方亭历还注意道他腰间配的那把刀,似乎是南国军的军队制刀。
“不行,”那人说,“就是因为三城的当官的当兵的个个都这么孬,才会失守的这么快。”
接着又吩咐人,“去把他两绑了。”
方亭历知道一旦被束缚住手脚就很难再有转机,于是抢先开口问道,“不知各位好汉是要去哪里建功立业,我带着家弟也能助微薄之力。”
庄霍没料到这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也这么有抱负,他手一挥摒退了拿着绳子的手下,亲自走上前去,看着方亭历说,“我们此行,是经卫城到偕城,路上遇到北国军,见一个打一个,见一对打一双,你可愿意。”
“为国献身有何不可。”
“献身?”庄霍哈哈大笑,“我可不是去送死的,如今宗正脉灭绝,南国民心不稳,我们被北国军打的节节败退,连失三城,难道就真的是我们打不过吗?”
方亭历答,“自然不是。”
正如北国信奉“契”教,南国也以宗正派为信仰,从建国起这座山里的几百余人,对南国人来说就是安居乐业的保障,有时候甚至比正统的军队都要信赖。
向霄釜底抽薪,先一举挫灭宗正,南国人心惶惶之际,在带领北国军队连下三城,师兄弟这么多年,方亭历真不知他有这等谋略。
庄霍又问,“既然不是打不过,为何会被区区蛮子让我南国百姓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不等方亭历回答,他又说,“我正是要去卫城,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南国也有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我的这帮兄弟,都是自愿跟着我去建功立业,有朝一日收复国土,也算是不愧对这大好河山。”
听了这段好言壮志,方亭历内心毫无波动,有勇无谋的武夫,庄霍或许是自愿的,他曾经当过兵,但这群人稀稀拉拉,怎么看也有好多是像他今日和狗宝一样,被强掳来的。
他正要开口辩驳,庄霍却突然失去了耐心,仿佛刚刚的友好对话只是为了抒发他的豪言壮志,他唤人,“把他们两手绑了,脚不用。”
又对方亭历说,“两位小兄弟,不要担心,明天就会把你们松开。”
眼见着回都城变得遥不可及,方亭历正要开口劝服,空气中突然弥漫来一股臭味。
方亭历和狗宝是最先察觉的,辟谷的作用就是让五感通透,他们第一时间就屏住了呼吸,眼看着围着他们的一群人相继倒下。
庄霍的身体底子好很多,闻到后也及时掩住口鼻,他看着身后被迷晕的兄弟,眼中杀意尽显,他突然发狠上前一步扼住了方亭历的咽喉,“你们在搞什么鬼?”
方亭历躲闪不及,但只是被单手掐住他还是有办法反打逃开,他一手捏住庄霍的手腕,另一手正要扬起重重的敲下去。
一道身影扑了过来,直接冲到庄霍身上又抓又挠,庄霍又要控制呼吸又要躲避,一时间还真被制住了。
狗宝反应过来才看到这小孩儿居然是三七,三七带着面罩,声音闷闷地传来,“不许欺负大哥哥!”
方亭历摆脱桎梏后直接捡起丢在一旁的绳子,在狗宝的帮助下把庄霍手脚都捆了起来。
安静下来后,三七拿出两个半干不湿的面罩,递给狗宝,小声地说,“这是泡了解药的,你和大哥哥用吧,他们只是中了我爹秘制的迷药,会昏睡几个小时。”
说完也不敢看方亭历,独自走到一颗树下默默站着,头也耷拉着,仿佛很害怕方亭历发现他。
方亭历接过狗宝递过来的面罩,蹲下身把面罩戴在了还在挣扎的庄霍脸上,“庄兄,我们并没有恶意,我们也是南国的子民,也想看着能收复失地,但你的方法太过鲁莽,实在不是长久之计。”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北国蛮子下一步打到襄城,最后打到国都吗?”庄霍大叫道。
方亭历也不急,“彼时奸邪小人作祟,才让北国钻了空子,宗正派被灭南国方寸大乱,但我相信我们的军队有了准备后,襄城绝不会再失守。”
“那已经丢了的宜偕卫怎么办!”
“庄兄别急,这个小孩儿正是方法。”方亭历对身后的人招手,“三七,过来。”
三七听见方亭历叫他,眼睛一亮,不敢耽搁走到方亭历身边,方亭历拉着他的手对庄霍说,“庄兄,实不相瞒,这位就是襄城郡守的儿子,我此去襄城正是去投奔参军,鄙人不才,尚有几分武功,郡守听闻后立马派出他的公子前来接应。”
见庄霍一脸半信不信,方亭历又说,“如若庄兄不嫌弃,可否随我一同前往襄城,见了郡守再说?总好过带着这十几号兄弟白白送死的好。”
这番话让庄霍有所动摇,脸色稍缓,方亭历乘胜追击,“敢问庄兄,从何而来?”
庄霍答,“都城。”
方亭历骇然,这人居然穿过了好几座城池只为来前线驱逐北国军队,这等忠肝义胆的侠士,不该就此埋没。
沉默了一会,庄霍上下打量了三七好几遍,三七被他的眼神看得胆憷,牢牢握住方亭历牵他的手,一直往方亭历怀里靠。
方亭历此时也不好发作三七是如何跟上他们的,只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一笔。
最终,庄霍说,“那就信你一次,若你食言,必要跟我去卫城。”
方亭历松了口气,“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