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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筱乐将蒸蛋和饼分了，见还有多，奕星又不想吃，就递了一张给兰嬷，这奕星的眼神就那么盯上来了。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冥冥之中都有天机暗扣在一起。越是古老的东西，就越是简单。跟你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天道规则改了，你和我的阻碍就不存在了。”
“哼，神秘兮兮的，简直是一派胡言！”奕星嗤之以鼻。
只吃一条鱼不过瘾，好不容易吃到了园长姐姐的手艺，他被勾起了馋虫，目光落在另一条鱼上。
肖筱乐也动了那条鱼，撕下了一块。
他盯着那条鱼好一会儿，时间一久，下意识地就伸出了手。再一个恍惚，鱼已经被自己啃了一口。
生气！
他怎么可以那么轻易地妥协呢？！
他气呼呼的，扯着嗓子对着她大吼：“天道规则怎么改？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你又不觉醒……”
肖筱乐托腮：“你也不想想。按照白虎的计划，你和我永远不会觉醒，会在百兽园里做两个快乐的糊涂蛋。是谁打破了我们的生活？”
“是朔渊！”
肖筱乐叹气：“不是他，他是被召唤到百兽园的。”
奕星：“是你！”
肖筱乐摔桌：“不是我！”
奕星眯眼，回忆半晌。
咔嚓。
他突然把手里耳朵烤鱼签子捏断了，咬牙切齿：“区区仙佣，怎么可能？！”
朔渊这样的大神仙不能随便去修仙界，原本是想托梦把百兽园交给肖筱乐，把奕星和她都圈养起来。至于他们以后要发展成什么关系，都跟朔渊无关的。
但他也得确定两个人不会自己作死把小命玩玩儿，否则来生转世成了难以控制的妖魔鬼怪，那就辜负了他的一切安排。
肖筱乐去仙人城镇还勉强安全，她可以抵抗一切法术，但是奕星居然没有被拦住。
是谁负责看门的？
后来，妙音这个魔族逗比屡次来到百兽园周围，并没有被赶走。
谁在百兽园里悄悄探测所有人的底细，却不告诉任何人。
一切暗中的推波助澜，这个奸细竟藏得这么浅，就在大家目之所及之处，但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
风童。
仙佣。
仙佣是用死去的修士精元，佐以其他尸体类材料炼化出来的小玩意儿。
它没有意识，哪怕主人让它往刀口上撞，它也会毫不犹豫地执行。
反正只要和本命物捆绑起来，无论死去多少次，都能重新凝聚。
相比土童，整座山都是她的本命物，而风童的本命物是一块藏在山体中间的虚空石。
奈何肖筱乐一开始不清楚修士有多强，没有察觉出风童的端倪来。等到朔渊将百兽园的守护阵全部覆盖好，风童已经先入为主地调整了两个人的认知，都觉得是为了对方才留在这里的。
肖筱乐很后来才开始怀疑风童有问题，但那时候奕星都已经自立门户了。双方之间没什么往来，她也不敢将消息传递给他，以免打草惊蛇。
“仙佣是死的，不可能叛徒主人的命令，除非它不是仙佣。”
“那是什么？”
“你觉醒了，你觉得那是什么？”肖筱乐托腮。
“可是，五行之中并没有风，他为什么能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奕星下意识地舔着手指，动作就跟小黑虎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许他也不是吧。”肖筱乐给他递了一碗蛋羹，“如果他想让我们自相残杀，无论最后我们各自演变成了什么关系，应该先把他赶走。”
奕星接过蛋羹，瞅着水汪汪的蛋，却没有吃。他抬起头来，目光灼灼：“你一直让我们注重眼下的事。过去的都过去了，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有信心把这东西弄死。”
肖筱乐托腮，眸光淡淡：“明天你得跟我去个地方。”
奕星：“如果会让我改变主意，我就不去了！”
肖筱乐收拾碗筷，站了起来：“给薯米薯油薯盐找修复灵根的法子。说起来，这事似乎是前世的我们搞出来的。”
“嗯？”
果然一提到前世，奕星的眼睛都发亮了。
*
第二天，奕星召来一团黑雾，扶着肖筱乐在上面坐稳了。两人就这么出发，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周边的门徒把眼睛都瞪瞎了。
这凡人可真有本事。
还以为她这次很快就要被魔尊大人掐死，竟真的将他安抚下来了。
“快快快，去给娘娘找她要的那什么酱来着？！”
“都不知道新娘娘的喜好。听说她把屋子里的东西全都拿出去晒了，还做了饭。”
“你们傻不傻，新娘娘不就是百兽园的园长，盟主大人吗？那谁不是要去拿酱油，随便抓个人来问情况不就好了？！”
“不行啊，新娘娘不允许咱随便杀人，她是个好的。你说我们魔尊会不会也变好？”
“这杀不杀人不都是随手做的事？还不是为了能在魔尊大人手底下活着？他要是不想杀了，那我们就不杀呗。”
肖筱乐是真不知道，只是让他们去打个酱油，这影响由点及面，竟在推进魔宗改邪归正的步伐。
她抓住奕星的衣摆，坐在黑雾后，俯瞰大地：“那个凡人小城怎么冒烟啦？打仗啦？”
奕星：“被我门徒杀光了。凡人不过蝼蚁，杀了也没事。”
肖筱乐无语：“万一有能养小动物的呢？”
奕星：“要那些做什么？”
肖筱乐痛心疾首：“你把以前百兽园里，我教你们的都忘了吗？！以前的鸡是野鸡，和家养的鸡长得不一样。猪也是野猪，味道特别腥，但是家猪的味道就很好，满身肥膘。这些都是选育出来的。你把他们全杀了，谁来给我们种田，养鸡鸭猪羊？杀人不如留下他们的性命，哪怕让他们来宗门里种种田也是好啊。再说你这儿又没仙佣，朔渊又入魔了，浇出来的苗都带着怪味，当真能吃？”
奕星：“…………”
她不是从正义角度劝的，让他半点都反驳不了。
他幽怨声音飘了过来，答应道：“知道了，我会让他们不要乱杀人。”
肖筱乐戳了戳额头。
这年头凡人过得凄苦，好歹能留下他们的性命吧。
终于到了杏花谷。
奕星人还没到，黑雾弥漫到了整个山谷。
等肖筱乐跳下来后，整个杏花谷的人跪了一地。
“魔尊大人饶命啊，我们都是不起眼的小蝼蚁，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
谷主康冬本来就骨瘦如柴，这么一抖，好像全身都要散架似的。他拱手，颤声问：“盟主大人，您怎么就跟魔尊大人在一起了？”
“没什么事，都起来吧。他今天来不是杀人的，是跟我查一个你们这儿出的弃徒。”
肖筱乐赶紧将老医仙扶起来。
“弃徒？”康冬困惑稍许，“我谷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弃徒了。”
“应该是在万年前发生的事。”
这是肖筱乐在深渊底部接近本源时突然想起来的。
当年有过这么一号人物，研究如何让普通的生物长出灵根，而在很久以前，她和奕星竟有促成过这件事。
三个火光兽的灵根长得很好但无法修行，应该和它们的祖宗被喂了药有关。
既然回忆起来，肖筱乐当然再往前走一步。
说不定过去这么多年，那个弃徒已经研究出了长灵根的药来。
杏花谷的地点隐蔽，山谷众人钻研医术，传承从未断绝。有着很大的藏书楼。很多古籍的文字存在了法宝里，但原籍还在。
康冬领着他们进了藏书楼，很快找到了肖筱乐需要的名字：清随。
肖筱乐也就只能想起一丁半点，更多的还得靠调查：“这名字看起来还挺雅致，居然是个巫医。”
康冬翻找其他书籍，回忆起来：“我加入山谷时，还流传着如果不听话，不好好学医，以后就会落得和清随同样的下场。当时大家都觉得这个清随心术不正，入了邪魔外道，一定会遭天谴。有人说他自己制药，自己吃，长出了三头六臂。也有人说他化成了一滩臭水，早就死了。”
肖筱乐：“他一定还活着。”
康冬拱了拱手，表示确实不知道这个弃徒的下落。
奕星是个暴脾气，闻言一把抓住康冬的领子，想将他弄死
。
老头吓得翻了白眼，都差点尿出来了。
肖筱乐急忙制止：“奕星快松开。对了，我想知道修仙界灵雪兔子的物价。”
奕星讪讪松手。
原来园长姐姐的调查还没结束。
杏花谷的灵丹铺子遍及修仙界，除了成品丹药外，也会售卖单个的药材。
无形给的方子中，灵雪兔子是主要的药引。为了能骗过大家，这方子是货真价实的，说不定就是那清随写的。
这种潜心钻研的大佬很喜欢窝在自己的洞府里，一闭关就是好几百年。
如果有人也遇到的同样的状况，说不定是被清随喂了药，能从他们或者他们的祖先找到蛛丝马迹。
肖筱乐找到了地方，调查了一番后，又催促奕星出发，去了下一个地方。
奕星的脸都臭了。
“怎么啦？”
“你是来让我给你当车夫的。”
肖筱乐揶揄：“我和白虎出去办事都是这样的。你不爱就留在星门呗。”
奕星哼了声，“跟！”想了想，怒道，“说过了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他！”
“骚年，有竞争才能知道自己的潜力在哪里，你要是能让崽崽们长出灵根，成功结丹，不光对他们是好事。说不定我们也能用这个方法快速培养出修士大军，好对抗那风神呢？”肖筱乐拍了拍他。
“说得轻巧，这可是修士！灵根又不是萝卜！”奕星嘟囔着。
*
整整两天。
肖筱乐和奕星睡在荒郊野岭，生火野炊，搜了修仙界，还去了昆仑。
奕星：“如果真的在昆仑，我们就去不了了。”
路被那边的魔族封了。
肖筱乐其实觉得，只要奕星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量，不伤害修士，不破坏仙界的规则，就算是魔宗也没问题。
只不过是食物链残酷了些。
但他其实可以感染动物，不吃人的。
肖筱乐摇头：“他不会去昆仑的。他做出来的灵丹妙药太多了，只会一辈子躲着人，生怕别人偷走。这是最后一处了，打起精神来。”
秋日的崇山峻岭红了一片。
瀑布从山上滑下，水汽在半空凝结出两条彩虹。一条深一点，另一条浅一些。
奕星确定这里有仙人气息后，带着肖筱乐来到瀑布附近。
肖筱乐对着瀑布伸手感知。
这水中的灵气明显别其他地方要高一些，这瀑布明显是一道禁制。
“谁在门口？”瀑布后有人在喊话。
一个脑袋从瀑布后的石头里钻了出来，看了看肖筱乐，在看了看奕星，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向两人。
他突然怪叫一声，缩回禁制后。
肖筱乐和奕星对视一眼，轻松跨过禁制。
水帘后果然别有洞天。
修葺过的平地上搭建了上百间笼舍屋子，各种妖兽的气息混杂在一起。这洞府里几乎没有风，浓重气味挥之不去。
肖筱乐简直要吐了。
男子衣衫褴褛，像个乞丐，头发乱蓬蓬的一团，打了结。要不是知道他是巫医清随，简直要被当做是个疯子。
“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又活了？不对啊，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们是谁啊？你们是鬼吗？”他盯着肖筱乐和奕星，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肖筱乐都没机会插嘴。
奕星被他吵得不行，大吼：“闭嘴！”
清随这才闭上了嘴，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他。
肖筱乐拿出了无形给的方子：“这个方子是你的吗？”
清随接过，看了看，却把方子撕了，指向一栋小屋，率先走了过去。
肖筱乐赶紧跟上。
他拿出了一个大箱子，里面是一册册的竹简。随手递给肖筱乐几个，里面的方子大同小异。
标注着日期。
清随果然是思维不太正常，被奕星吼了一声后，开始演哑剧，比划了一下。
肖筱乐无语，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说话，但不要多。你每次只能说一句。”
清随用手扇风：“啊哈憋死我了！”
奕星：“一句了。”
肖筱乐看了看他：“奕星。”
奕星吹了吹口哨，双手抱头，走到了屋子外。
清随目送奕星离开，盯着肖筱乐，仔细看她：“你是蝶乐，又不是蝶乐。你是谁？你是来找我要新方的吗？我可以给你，但你要给我弄点大金乌的蛋壳来。那大金乌杀了那么多人，戾气很重，我要的就是那戾气。”
看来这个清随真是千年没出去过了。
“该从哪儿开始解释呢……”肖筱乐戳了戳额头。
屋舍对面就有一个鸡笼，木栅栏下，毛茸茸的黄色小鸡仔试图越狱，扑棱着小翅膀，将脑袋插在木栅栏中间，叽叽叽不停地叫唤着。
奕星在鸡笼前蹲着，想到肖筱乐说这些养大了都能变成食物，好奇地用手去逗弄它。
小鸡仔看见了他的手指，以为是吃食，居然伸头叨了一口。
“嘶——”
奕星吃痛，缩回手指。
手指尖竟流血了。
一缕黑气飘了出来，被小鸡仔吸了进去。
小鸡仔的黄色茸毛瞬间被染黑，化作了齑粉。
“嗯？！”
奕星吃了一惊，站了起来。
笼子里还有其他几个小鸡仔，完全没有因为死了个同伴而悲伤，好奇地啄食着笼子里的那一挫灰烬。
又黑了一个。
那只小鸡仔又成了灰。
奕星还没反应过来，只一眨眼，笼舍中的鸡仔全成了灰。
这地方没有风，这些灰烬一撮撮地留在笼子里，散成了一片。
奕星瞠目结舌，听见身后有动静，一个转身将笼舍挡住，摆了个POSE。随后才意识到他是魔尊，谁都不用害怕。
可肖筱乐紧跟着清随就出来了。
一瞬间的心虚。
他一手叉腰，用胳膊撑着披风，挡在他们对面。
肖筱乐得到了她想要的情报，脸上挂不住笑来：“逆天改命是真难。”
这个清随真是个奇人。
他不知道基因克隆，但能用法宝达到同样的目的。薯米薯油薯盐其实并不是三胞胎，而是他为了做实验，培育出来的一模一样的火光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薯盐成了妹妹，不过这三个崽崽是为了研究如何让灵根继续生长修复而诞生的。
那成果呢？
清随还没有研究出来。
这么一想，肖筱乐就觉得遗憾了。
她养了三个崽崽那么长的时间，已经对他们有感情了，不再是普普通通的实验动物了。
清随可能是很久没跟人说话了，说话一点都不客气：“不要拿来了，这事不行。我不研究这个，我在养鸡。我喜欢吃鸡翅！”
肖筱乐：“……？”
清随：“我要养出长十个翅膀的鸡！”
肖筱乐：“…………”
这其实……可能……
“不，这是不对的，天道不容！但是越是不容，我越要挑战它！”清随思维脱线了，双手朝天打开，仰天大笑。
肖筱乐看了看他。
要不是看他的书籍和文字还算归整，她真要以为他疯了。
她叹气：“天道容不容不是天说了算，而是你说了算的。天育万物，之后的造化都是我们自己来决定的。在一开始有思想的时候，我们能做的事就已经有了范围。要是老天不让我们做成，连想都不会让我们去想。”
清随激动起来，眼睛发亮。
这个天下果然只有疯魔的火神能懂他。
她也是个具有毁灭性创造力的疯子。
“我知道一个办法，能让它们长出灵根。用神的方法。”
肖筱乐将信将疑：“什么方法？”
清随指了指天空：“在天上有一个阵。轮回阵！转世重新长！”
肖筱乐：“你还不如说地府有一条河，渡河后重新投胎也能重新长。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是真的！”清随生气了，指着天空，“我去过昆仑，在昆仑的最上面。在云上，在天上！”
他开始语无伦次，捡起烧火棍，在泥地上画了一个宫殿，“把它们带去！让他们轮回，转啊转……”
肖筱乐叹气。
“……好的，如果我有机会去天上的话。”
昆仑被魔族占据，他们应该会相互吞噬厮杀，最终只剩下一个。
如果真有机会上去，只用将奕星这个魔族头子带去，他就能控制这些魔气。
但同时他也会恢复力量。
毕竟是凝练了一界生命的力量，到时候他可能比朔渊更强。
肖筱乐寻找治疗灵根的方法彻底结束，心也就定了。
三个崽崽耗费了她很多心血，最终遗憾没有找到方法，但她努力过，不会后悔。
两人忘我聊天，再一回头，整个屋棚蔓延着一片淡淡魔气。
清随怔怔望着实验窝棚，发出一声悲泣，打开笼舍：“我的鸡崽子！”
肖筱乐看向奕星。
他开始惭愧，还以为只有这一个笼舍的鸡崽子遭了殃，没想到魔气居然会扩散出去。
他站直了，内心忏悔不安，但脸上表情倨傲得不行，倔强地开口说：“这地方古怪得紧。我就破了一点皮，流了一滴血，它们就都烧没了。要说也是那只小鸡仔的错，它居然啄我的手指，还把我的手啄出血了……”
他顿了顿，又想到了一个责怪对象，“那该死的巫医必定没喂它们吃饭！”
肖筱乐无奈歪头。
清随狂奔到最后一间屋子里，从里面抱住一个大箱子倒出来。
里面什么法宝都有。
他一边翻找法宝，一边随地乱丢，最终拿出来一个巨大的齿轮。
齿轮上上面夹着羽毛，放入灵石后，羽毛旋转起来。
大风起。
这里看不见奕星的魔气。
但当清随拿出风系法宝，将魔气吹散。
叽叽叽——
终于有小鸡仔幸存了下来，它们都被熏黑了，但还活着，从同伴的身体下探出脑袋来。
肖筱乐望着这一幕，愣了愣，握住了奕星的手。
可能是奕星想留下是小鸡先动手的证据，没有用魔气将自己治好，留着一个小口子。
鸡嘴很锋利。
肖筱乐挤了挤他的手指，指尖又冒出了血。
很淡的一丝魔气。
如果这里不是清随为了养鸡特意制作的暖棚，调整过灵气，她几乎都要察觉不到。
风……
能将烟吹散的风。
肖筱乐哑然失笑。
真是太狗血了。
水火不容，风过云烟……
他们的命运暗刻在了法则之中……
“肖筱乐你小心点，你也是凡人……”
奕星生怕这奇怪的洞府会破了肖筱乐的防御力，挥手扇风，想给她扇掉。
但这一丁点烟雾却环绕在她的身边。
奕星收回了手，愣愣看着肖筱乐，摸向那黑雾。
魔气明明是他的，为什么会在她的身边？
他突然头痛欲裂。
他以为自己是被妙音提前唤醒了，才会影响到他的记忆和战力。
可如果并不是呢？
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是蝶乐创造出来的东西呢……
他的魔气能被蝶乐姐姐控制，他喜欢围着蝶乐姐姐打转。他很讨厌白虎，因为蝶乐和白虎是死对头……
你永远是弟弟——蝶乐趾高气昂的声音，就像魔音绕耳。前世是蝶乐控制了他，而他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当了一辈子的舔狗。
今生好不容易摆脱宿命，却又被人拉了回去。
“该死的火神……都是你……都是你害得！”他咬牙切齿，大声咆哮。巫医的小洞府骤然间地动山摇，笼舍木板断裂，小动物钻出来到处乱爬。
肖筱乐站立不稳，跌跌撞撞地跑向出口，刚没走几步，就被奕星像鹰隼一样扑倒在地。
“奕星，你清醒点，我不是蝶乐，我是肖筱乐！”
“我要杀了你！”
“娘亲！哇坏蛋你快放开娘亲！”小琉璃钻了出来，对着奕星拳打脚踢，用火焰喷他。
但奕星没有松开拳头。
肖筱乐的心口简直要被他按瘪了，死死握住奕星的手腕，使劲把他的手往旁边掰。
他的眼神太凶狠了，是真的要将她杀死。
“奕星，我不记得过去了……看在我照顾过你的份上……我只是个凡人啊！”肖筱乐哭笑不得，费力在齿间挤出几个字。
奕星垂眼睥睨着她，眼里竟涌出了泪水。
回忆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两张面孔交叠在一起。
——星灿，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很空旷吗？我想创造一些飞禽走兽来陪我，还能烤来吃。
——蝶乐姐姐，凡界有很多动物，我们把它们带来仙界就好了。
——那些都是凡物，笨拙得紧。我想养些有灵根的，说不定还能下有灵气的蛋，能有灵丹一样的效果~
奕星：“原来神话里那个第一只……你是貔！”
肖筱乐：“不要说了！”
小琉璃大喊大叫，盖住奕星的声音：“啊啊啊！坏蛋哥哥你不要让娘亲觉醒！她会把我们都吃掉的！”
——星灿你快过来，我有个好东西要给你看。
——好大的烟，是什么烧焦了？
——嘻嘻，是我们的本源！
“…………”
奕星闭上了眼。
原来，魔物也是蝶乐姐姐创造的，黑色魔气不过是他和她的本源相互燃烧，产生的烟雾。
——星灿这个名字别再用了。你改叫奕星罢，如此她便无法找到你的确切位置。
——我不觉得这样有用。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分开。就算她十恶不赦又怎么样？仙界现在这样很好。
——我算出来的卦不吉利。如此下去，终有一日，我们会和这个世界一起消失。
——我才不信你。你分明是嫉妒我和蝶乐姐姐在一起了！
火焰灼烧着他的身躯。
前世和更久远的记忆完全组装起来。
[你恨她吗？]
恨。
他当然恨。
如果不是蝶乐，他不会这么孱弱，连区区白虎都打不过！如果没有她，他不会分裂，几世沦落成白虎崽子，任由这世间的妖物戏耍他……
[不要脏了你的手，否则你永远无法回归神位！快让肖筱乐觉醒，你讨厌的白虎就会熄灭她的本源，一箭双雕！快将她创造了魔族和妖物的事告诉她，这样她就能觉醒了。]
奕星看向手掌下的肖筱乐，目光更加阴寒。
“坏蛋哥哥你放开娘亲！娘亲要是没了，以后就没人给我们做饭啦！”
小琉璃扑了过来，啃他的胳膊。淋漓鲜血从手臂上落下，和森然魔气混在了一起。
好痛！
幡然醒悟后，他的身体开始排斥火之灵气，火神那霸道的火焰在顷刻间将他包裹其中。
“啊！”他惨叫起来，在地上翻滚，好熄灭火焰。
“奕星！”她在呼唤他，“琉璃你快降雨，我知道你可以！快把火熄了！”
“不要啦娘亲，他刚才想杀了你诶！”
“琉璃，快点！”
奕星躺在地上，看着那个凡人匍匐着靠近了他。她用凉凉的手拍打着他身上的火焰，清秀的脸上满是担心。
眼泪从她脸上滑落。
落在地上，绽出一朵微小的涟漪。
是了……
要是蝶乐姐姐，说不定已经气愤地把不听话的他杀了。
但她不是。
幸好她不是……
小琉璃最终听了她娘亲的话，召唤了一团水汽，将奕星身上的火焰熄灭了。
但奕星已经严重灼伤，退化成了黑水虎神兽的原型。
他趴在地上，鼻翼煽动着，全身覆盖着白如冰晶的毛发碳化，碎渣掉落下来，头发全烧光了，头顶耳朵和尾巴尖脱落在地，断口处涌着鲜血。
他会被烧死，重新进入轮回吗？
*
幸亏这是在巫医的地盘，奕星的魔气和火神本源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不是普通药能治好的。巫医拿出好多种，肖筱乐将药分开涂抹在不同部位，最终找到了一种能治疗的。
实在是顾不得可能的副作用，她将奕星抬进屋里，把烧焦的每一片鳞片剥掉，涂上药膏。
只看一眼就觉得疼。
奕星好几次昏迷中惊醒，汗流浃背。
可怜的家伙啊……
到了后半夜，肖筱乐伏在床边昏昏欲睡，就听见了一声，将她猛得惊醒：“园长姐姐。”
他的嗓音在烟熏火燎之下更喑哑了。
等等，他叫自己什么？
“奕星……”肖筱乐错愕抬眼，对上了一双黑珍珠的眸子。
他身上的魔气全散尽了，眼睛里的魔气也消失了，恢复到了正常的样子。
“你好了？”肖筱乐给他端来茶水，“渴不渴？喝口水。”
奕星侧过头去，拒绝了，轻轻地说：“肖筱乐，你终究不是那个我曾经喜欢过的人，你们是不同的。”
肖筱乐：“……”
他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哽咽着问，“为什么你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肖筱乐心情复杂。
他想象中的蝶乐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确实有些好奇，但又觉得哪怕自己不会觉醒，也不太想知道。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激素上头后，总会蒙上一层滤镜。说不定前世的蝶乐就是她这个样子的，可他看不明白。
她现在都那么喜欢朔渊，是不是前世也是这样的呢？
她摸了摸他的脸，轻声说：“都过去了，不要想了。也不知道啾妞怎么样了，你该把她找回来。”
“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喜欢的不是啾妞。就算她披着你的外貌，我也不喜欢她。”奕星转过头来，注视着肖筱乐，幽幽地说，“就算蝶乐是十恶不赦的邪神，扰乱了仙界的正常秩序，我也是喜欢的。就算……就算她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只是一个幻影，我也还是喜欢的。”
“奕星……”肖筱乐嗟叹。
“你不是她，她也不如我想象中那样好，但是……喜欢她是我情愿的。如果有来世，你碰巧变成了我喜欢的样子，那我一定会把你抢过来。”
肖筱乐哑然失笑：“这算什么？我都没同意你追我，这会儿你又说我们这辈子不可能了。”
昔日小崽崽已经长大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把奕星当做男人来看待了。
“没有想拒绝你，是无可奈何。”奕星眸光幽幽，倒映着飘忽的烛火，嗓音喑哑低沉。
肖筱乐沉默良久，释然地叹息了一声：“无论如何，你愿意帮我们吗？”
*
先前被救下的灾民又来星门送礼物了。这次送的是新长出来的菜，是他们亲手种下的。
洪水冲走了家园，却也让土地更肥沃了。
新鲜蔬菜绿油油的，吃口嫩，稍微水煮一下脆生生的，特别新鲜。
星门的门徒这才意识到做好事能等着人上门报恩，突然发现凡人是那么有趣。
自从那个凡人盟主来到了星门之后，星门里隔三差五飘出香味。一会儿炖这个肉，一会儿煮那个汤。她还经常在校场的大镜子前教人做饭。
魔宗的门徒不需要练功，一有空就凑过去看，试图学几手。原本的魔宗竟充满了生活气息。
最令他们的赶到震惊的是，只要填饱了肚子，好像没那么仰仗魔气了。
要是省着点用呢？如果他们不御剑，不用法术，那就没有魔气的消耗了啊。
如果不消耗，为什么要补充呢？
他们一开始为什么要吞噬其他魔族来着？
但这好日子没能过多久，整个仙界不知道为什么，被大风大雪覆盖。
凡人冻死了好多，又来到了仙宗寻求庇护。
星门门徒自己也冷得不行，但已经不再随意杀人了，反而把这些凡人都聚集起来，大家一起想办法取暖。
但无论门徒多苦，魔尊和他的夫人是不会挨冻的。
咻——
法宝弓箭从千里之外射来，钉在了宗门匾额上。
“他**的，这匾额还是翠花家老父亲打的，这么好看的星门两个字，这就破了个洞！”
“那不挺好？正愁没柴火烧呢！就把这个也烧了吧，我看咱魔尊大人不计较这个。”
门徒爬着梯子把箭支取下，却发现箭尾有一封信。
他展开一看。
“致吾妻肖筱乐……吾妻？！不好啦，白虎来骚扰咱魔尊夫人啦！”
后院。
肖筱乐穿着厚厚的袄子，将头发梳了起来，在院子里烤火。正在向奕星感叹这天那么奇怪，越来越冷了，就听见门徒给她送来了一封信。
“致吾妻肖筱乐？”肖筱乐的困惑表情和那门徒是一样的，继续念道，“见信如晤……吾甚思之，而弗能见，思吾妻之……啥字来着……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怎么还夸上了？句子还挺耳熟。”
奕星凑过来看了一眼，蹙眉：“是白虎写的。”
肖筱乐只笑了笑，没有回答。
听百兽园的崽崽们说，朔渊和她和离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过，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如果是朔渊来送情书，只会鱼传尺素，或者往星门这儿下场雨。
而且他知道肖筱乐不喜欢这种文邹邹的东西。
这能写在纸上的情书，肯定不是他送的。
想来是她很长时间不觉醒，有人等不及了。
她将情书递给奕星，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奕星拖着裘皮披风，从火盆边站起了起来，抬手召唤灵剑，大声呵斥肖筱乐：“你和他的破事都过去多久了？现在你才是劳资的夫人，他居然还敢来给你送这种东西？！”
“魔尊大人不是这样的，求你听我解释~”
“你在这里闭门思过，我去百兽园找他算账！”他御剑而起，离开了星门。
肖筱乐他扔掉的信纸捡了起来，仔细叠好，回了屋。
半夜。
窗户上传来轻微响动，有人翻窗而入，将一面镜子悄悄放在了肖筱乐的床头。
灵气光芒亮起，镜子里浮现出床上女子的前世来。
“叽叽叽~”
“？”潜入者愣了愣，还以为镜子坏了，拍了一下，再次对准床上的肖筱乐。
“叽叽叽~”
镜子里的画面赫然是一只小鸡仔。
床上，星门门徒突然坐了起来，藏在枕头下的捆仙绳弹射而出。
潜伏者抬手抵挡，屋子里一下子出现了十几道风卷，毁坏家具。更多阵子暴露出来。
“可恶！”
潜伏者暗骂一声，急忙想撤退。
但他刚落入院子，就听见咔得一声巨响。
头顶和脚下同时出现两个盖子，将八方全部围住。
这是八门定星阵！
无形用极短速度找到了生门和死门，手掐灵决，接连对着出入口不断发出风卷。可风卷就像被吸收了一样，反而加固了阵法。
“你没有你师傅聪明，你师傅从布局至今从来没有露过真容。”肖筱乐负手从黑暗中走出，旁边跟着奕星和几十名星门门徒。其中还有躺在床上，和她身形相仿的女子。
原来是替身！
无形根本没想到这一招，他甚至都没有发现自己送的情书有问题。
“士可杀不可辱！你们就算将我杀了，也活不了多久！只用到下一个月圆之日，就算你不觉醒，师父的计划还是会继续下去。到时候整个仙界都要一起陪葬，而我会被我师父复活！”无形站在阵法中央，高声喝道，还狂妄地大笑几声。
“哦，是吗？反正也能复活，那你怎么不现在就去死呢？”
“……”无形突然说不出话来。
肖筱乐叹了口气：“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伪装成庞芝元偷了剑仙的灵石灵宝，后来又混进联盟里，买卖珍稀妖兽，这说明你是有物欲的。如果你的师父真的关心你，你为什么还要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你师父如果真的那么厉害，为什么不随手捏点风灵珠让你拿去卖钱呢？”
无形哑口无言，只恶狠狠地瞪着她：“臭婆娘，你别胡说，我是师父唯一的徒弟！”
“夜深了，大家都休息吧。”奕星命门徒撤退。
大家各回各屋。
第二天。
“你们还是人吗？！你们为什么在我旁边吃火锅？！滚开！滚远点！”他嘴贱起来还是庞芝元那味儿。
“拜托是你来我们的院子里，你鸠占鹊巢不说居然还不让我们吃火锅？”肖筱乐烫了一块毛肚，沾了沾酱料，放在琉璃的碗里。
琉璃吸了口气，把毛肚的香味吸到肚子里，舔了舔嘴唇：“好吃~”
肖筱乐吃起了毛肚。
桌上的人如法炮制，小琉璃没一会儿就饱了。
肖筱乐自顾自地吃，小琉璃在旁边骚扰无形。
“你师父的头像藤球~~一脚踢到天宫北门口~~”
“小屁孩有本事别跑，等我出去了打不死你！”
“略略略~”
第三天。
无形盘腿坐在八门定星阵里打坐，气色并不怎么好。琉璃能将空气中的一切灵气吸走，让他半点都无法修行。
偏偏这个小屁孩一直像看猴似的坐在自己面前，就连吃饭的时候，也会很快吃好，然后搬个小板凳这么盯着他。
无形并不知道。
这其实是肖筱乐学来的熬鹰大法，持续不断地盯梢能销毁他的意志。
尤其这无形六根不净，骨子里还是个凡夫俗子。
第三天傍晚。
“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肯放了我？”
肖筱乐见他终于有谈判的心情了，拿着一块虚空石，来到八门定星阵前。
“你的师父叫无色？”
“你怎么知道？！”无形哼了声，“是风伯那个叛徒告诉你的？”
“你不需要问我问题。”肖筱乐让琉璃喷了一口烟雾，捏碎了石头，“这虚空石是天底下最轻的石头。它会带着烟雾回归到风神的本源。我要知道具体位置！”
烟雾随虚空石而起，冉冉上升，飘向天空。
无形错愕了一下，死死盯着肖筱乐，“不愧是火神传人，果然有几把刷子，居然能想到这种办法。风神谷在昆仑的云巅之上，位于一片虚空之中。在月光照射的地方，在风起云涌之处。你要想知道具体位置，我给你画出来。”
“好。”肖筱乐答得爽快，解开了八门定星阵，从空间戒指里摸出纸和笔，递给他。
无形惊讶：“你不怕我逃跑？”
肖筱乐：“你可以试试。”
无形伏案一边画画，一边放开意念，悄悄观察周遭，嘴里说：“哼，告诉你也没用，反正到下个月圆之日，这个仙界就会彻底被寒霜覆盖，失去颜色！”
“为什么呢？”
“信仰之事，哪里有为什么？奕星入魔后想将修仙界用岩浆吞没，这有为什么？你作为火神的时候，毁灭生灵的同时又创造出了很多生灵，这还能有原因？你们是神，你们生来就有使命，天地因果会在冥冥之中推动你们往前走。”
无形对缘故神祇的领悟倒是很通透。
“月圆之日又是什么？”
“告诉你，你也抵抗不了。那叫月影清魂阵，能满足我师父的愿望！他的愿望就是让风雪覆盖整块大陆，让世界重新归于秩序！”他的地图画了一半，大概是突然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整个人化作一缕风，快速朝星门的防御阵破口冲去。
与此同时。
剑光闪过。
奕星站在半空中，就像拍苍蝇似的，将无形用剑鞘打落了下去。
他踩着灵剑在院子落下，困惑：“园长姐姐，你怎么放他走了？不是说好不杀生的吗？”
无形躺在地上，痛得呲牙咧嘴。
这三天两夜的拘禁中，他身上的东西全被搜干净了，灵气还没恢复多少，好不容易凝聚了点力气，全被奕星打散了，就这么直挺挺地跌在了地上。
“他想寻死，我还能拦着他？”肖筱乐耸肩，垂眸揶揄地问无形，“你说风伯背叛了你们，那她做了什么？”
“她在和师父作对！”
“你把风神谷的位置告诉了，还把月影清魂阵，月圆之日这么重要的时间点全说了。这就不是和你师父做对了？”
“这……”无形瞪着她，“这事你们知道了也没用。”
“那可不见得，这事连风伯都没告诉我呢。我觉得你这已经算是背叛了无色。”肖筱乐双手环胸，弯腰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不过你放心，这里有很多重阵法，风是进不来的，你要不可以试试看，看你师父会不会把你打死。”
肖筱乐的判断没有错。
无形虽然拜了师父，也是倒贴上去的。他师父只差他做事，根本不管他，只有他讨赏的时候，才会稍微给点东西。
现在火神的本源离开了修仙界，深渊火山的温度骤降，无形之所以还在卖力，只是希望自己师父能在灭世之前，将自己从修仙界带走。
但是也有可能他会连自己一起消灭。
无形需要做一套备选方案，好保证自己能活下去。
“我说的是真的，在下一个月影清魂阵的时候，他会把白虎、火神、岩神全部召唤到风神谷的月影清魂阵边，将你们献祭。修仙界就再也无法抵抗他的风雪，终将全部回归荒芜……”
他话说了一半，突然捂住了胸口，嘴里涌出血来。
“唔……救我！你不是说这里没有风的吗？！唔……”无形匍匐在地，对奕星伸出手，“快救我！”
肖筱乐垂眸看他，讥讽又怜悯：“这是露天院子，我们都穿着袄子呢，怎么可能没有风？你扮作庞芝元，发动对大金乌的围剿，害死了很多修士。在昆仑奴役虐杀珍稀妖兽，害得无数妖兽失去了家园。只是我看见的就这么多罪，你如此乖张，一定还有其他的事。如今你师父杀了你也是罪有应得。”
奕星附议：“自作孽不可活。”
小琉璃抱着他的大腿，冲无形大喊：“人在做天在看！你活该！”
无形目眦欲裂，还想自爆跟他们同归于尽，被奕星随手一拍，送到了半空中，炸成了齑粉烟花，混在了铺天盖地的风雪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加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