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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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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鬟将仙流二人引至内厅,奉上茶水后复又退下。二人稍坐片刻,便听环佩叮铛,一名妇人自帘后转了过来,流川瞧她服饰,正是那绣楼上推窗之人。
那名妇人年约三十上下,蛾眉敛黛,杏眼朱唇,端得是艳丽无双,仙道固是瞧到目瞪口呆,便是流川,他一向心无旁骛,几年来心心念念的只有练剑一事,你若问他彩子师姐长得是美是丑,只怕他也讲不出来,饶是如此,也觉得眼前这妇人美极。
只是这妇人美固然是美到了极点,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诡异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那妇人见二人对着自己不错眼地瞧,虽知世上男人见了自己都是这般反应,心下仍是十分欢喜,不禁掩口浅笑,这一下秋波流转,端得是百媚俱生。
她这一笑,仙道方才回过神,急忙长躬到地,道:“在下仙道彰,这是我师弟流川枫,我们二人初到名朋,见此处山明水秀,贵庄园气势宏大,忍不住驻足流连,叨扰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那妇人盈盈道个万福,道:“公子多礼了,奴家相田弥生,今日喜迎佳客,乃是我留顾山庄之幸。叨扰二字,如何敢当。”
声音婉转,听在耳中只觉说不出来的动听。
仙道抚掌笑道:“放船千里凌波去,略为吴山留顾。贵庄依山傍水,这‘留顾’二字,取得妙极!”
相田见他吐属风雅,心中欢喜,又增一分。
二人小谈片刻,相田命人下去整治酒席,仙道辞谢不过,便也做罢。
酒筵上仙道与相田只谈些诗词歌赋,流川一向重武轻文,他师父安西虽学识广博,文武兼备,但见他一心向武,也不勉强他。此刻他听二人文绉绉地谈得起劲,不禁大感不耐,若非挂念寻人一事,只怕当场便要睡了过去。
酒筵过后,相田起身向二人微一行礼,道:“二位稍坐片刻,奴家去去就来。”
仙道含笑道:“夫人请便。”
相田微微一笑,退出房门。
流川见她身影从房门消失,向仙道道:“这女子好不诡异!”
仙道道:“若能在此留宿,半夜也好查探一番。只是我看这山庄中仿佛只有她一个妇人,只怕多有不便。”
流川点点头,却见相田换了一件鹅黄的衣衫,怀中抱一具古筝,在上首上坐了,道:“二位远道而来,奴家献上一曲,有辱清听,还请见谅。”
仙道笑道:“得聆夫人清音,三生有幸。”
相田掩口一笑,轻轻拨二下琴弦,唱道:
闹红一舸,记来时、尝与鸳鸯为侣。
三十六陂人未到,水佩风裳无数。
翠叶吹凉,玉容消酒,更洒菰蒲雨。
嫣然摇动,冷香飞上诗句。
日暮,
青盖亭亭,情人不见,争忍凌波去。
只恐舞衣寒易落,愁入西风南浦。
高柳垂阴,老鱼吹浪,留我花间住。
田田多少,几回沙际归路?
流川不懂她歌中之意,只觉她声音轻柔婉转,便如催眠曲一般,不禁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之间,突听门外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听来甚是粗重,竟似一个男子,流川心中一凛,向门口望去,却见一个二十六七的男子冲进门来。
那男子生得虎背熊腰,甚是魁梧,仙流二人已算身材高大,但瞧那男子的架势,竟似比二人还要高出一个头来。
那男子一眼看到仙流二人,见他们一个丰神俊朗,一个清秀无边,遂向二人怒目而视。
仙道给他瞪得莫名其妙,心道:“这男子是相田弥生的情人吗?看他那样子,恨不能将我生吃活剥了一般。“
那男子狠狠瞪二人一眼后,向相田道:“娘,你又招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回来?!”
二人见他与相田弥生年纪不相上下,竟然开口唤她做娘,这一吓非同小可。
相田面色一沉,道:“宽儿,你这是做什么?贵客面前,怎么这般不懂规矩,还不快快给我退下?!”
那男子忿忿地向二人瞪了一眼,推门奔出。
相田向二人歉然一笑:“犬子森重宽,平日只爱舞拳弄棒,不懂礼数,倒叫二位见笑了。”
仙道忙道:“好说好说。”心下暗暗思忖,“这人还当真是相田的儿子,那么相田最少也要四十几岁了,怎么看起来如此年轻?这里地方虽大,却人丁稀少,加上丫鬟下人也没几个,这留顾山庄当真处处透着古怪。”当即打定主意,晚上一定要一探究竟。
又听相田道:“我与二位公子一见如故,如不嫌弃,还请二位公子在我山庄盘桓几日。”
仙道一听正合心意,与流川对望一眼,道:“如此叨扰了。”
相田大喜,当下唤了丫鬟带二人去客房。
待那丫鬟退下后,流川对仙道道:“这女子随随便便便留男客留宿,着实古怪。”
仙道点点头道:“不错,听那森重宽的话,倒似经常有男客留宿。小枫,你看那相田夫人年纪多大?”
流川道:“瞧来也不过三十左右,只是那森重宽怎么唤她做娘?难道是庶母?”
仙道道:“听他二人的口气,我倒觉得那相田夫人是他生母。若当真如此,那相田夫人可真会保养,只怕当今皇后也比不上她。”
流川瞪他一眼道:“又在那里胡说?你倒几时见过皇后了?”
仙道笑嘻嘻地道:“现下是没见过,等寻到了麻理之后,你我便偷偷溜进皇宫去见她一见如何?”
正谈笑间,听得门外脚步声响,一个丫鬟轻轻敲门道:“仙道公子,我家夫人请您前去一叙。”
仙道向流川看一眼,流川低声道:“如此便分开行动。”
仙道点点头,随了那丫鬟出去。
流川待仙道走后又在房中静坐了一柱香的功夫,估摸着留顾山庄的人都睡下了,自房中轻轻跳出。
那留顾山庄面积甚大,流川兜兜转转找了好久也没寻到半点踪迹,正略感不耐烦,忽听“吱”的一声,一个人影自一个房间闪了出来,流川急忙避身柱后,那人轻轻叹一口气,向后排厢房去了。月光下依稀可见,那人正是森重宽。
流川知那房间必有古怪,待森重宽走后,便闪了进去,亮开火摺一看,见满屋的诗书典籍,原是一间书房。
流川在房中转了一圈,并无半点异常。见这房中除了带门的那一面墙外,每一面墙前都立着一个书柜,心念一动,试着推动其中一个书柜,他一个一个地推过去,待到第三个时,感觉略有松动,他心中一喜,手上加力,便见那书柜缓缓向左移开,自柜后露出一个洞来,自洞口处可看到有石梯通往地下,原来是一间密室。
流川沿石梯而下,那阶梯甚长,竟足足走了一百多阶方才到底。
待到底室,果然看到有四五个年轻女子给用锁链锁在石柱上,神色委顿,众女子听到声音并不抬头,似是给关得久了,已经麻木。
流川沉声道:“你们哪一个是麻理?”
一名女子应声抬头,见到流川后愣了一愣,随后恨声道:“是森重宽叫你来的吗?哼,你告诉他,叫他死了那条心。有本事便将我杀了,若有机会叫我逃得生天,必定将他与那老妖婆碎尸万段。”
流川手中长剑一挥,麻理惊呼声中,已将锁链斫开,随后手起剑落,将众女子身上锁链一一斫断。
麻理身上束缚得脱,迟疑不定,对流川道:“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
流川见她虽神色憔悴但仍不失风采,心想就是这名女子害得仙道差点被人追杀,心下对她极是不喜,他本就沉默寡言,此刻更不欲多说,当下扯住麻理衣袖,不顾她惊叫连连,拖了她便往外走。
却说仙道由那丫鬟引进一处房间,见房间整洁,阵阵幽香扑鼻而来,房间正中树了好大一扇屏风,相田弥生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仙道公子请进来一叙。”
仙道循声往前,绕到屏风后一看,那屏风后居然是一张大床,两张红色轻纱罗账罩在周围,内中一个人影依稀可辨。仙道心如闪电,隐隐明白此中用意,心中不禁大喊“头疼”。
突见一只纤纤玉足自那罗账之中伸出,相田身上只着一袭轻纱,曲线毕露,向仙道缓缓走来。
仙道心中叫苦不迭,眼见相田越走越近,饶是他聪明百出,此刻也没了计较。
不多时,相田的一只手臂已搭上了仙道的肩膀,娇声道:“奴家对仙道公子一见如故,方才有你师弟在场,多有不便,此刻夜深人静……”说到这里住嘴不说,吃吃而笑。
仙道退后一步,强笑道:“夫人说得极是,刚才有我那师弟在场,喝得不甚痛快。此刻若不小酌一番,岂不辜负了大好月色?”
相田娇笑一声,牵了仙道在桌旁坐下。
仙道眼见相田几杯酒下肚,双颊飞红,媚眼如丝,身子软软地便要靠了过来,心下正不知如何是好,突听门外一片喧哗,他这一下如释重负,急忙一个箭步冲出门外,道:“我去看看。”
却说流川拖了麻理一路拾阶而上,已可望见洞口处透来的月光,突然眼前一暗,一个人影挡在洞口,这人虽背向月光,看不清面目,但这般高大的身形,不是森重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