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向月亮许愿》时白呀

61、第61章

　　谢嘉煜在音乐平台上发布的单曲火了，歌曲被各种转载和翻唱，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在平台上的播放量突破了三十万次，荣登了新歌榜头条，很多听众纷纷在歌曲下方留言。

　　歌火了，以音乐平台背后的公司为代表，开始有音乐人和经纪公司上门寻找合作，还有人找上门来见到谢嘉煜的容貌后，提出要将他包装成偶像，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谢嘉煜推拒了。

　　他最近在和庄乐鹏、陶晓松两人筹备开音乐工作室的事宜，这个计划他们从早几个月前就有了，正好借着谢嘉煜的歌曲在平台上爆红的趋势，他们决定将工作室打造出来。

　　庄乐鹏自告奋勇作为谢嘉煜的代理和经纪人替他和发布歌曲的平台方洽谈，还有帮他运营代理一些社交平台，比如帮他开通了微博平台账号等等。值得一提的是，他刚开通账号的那天，微博就新增了近一万粉丝，大家都私信留言表达对歌曲的喜爱。

　　庄乐鹏还特意将这些留言汇总之后拿给谢嘉煜看，谢嘉煜看完之后让他在微博上发四个字——谢谢各位。

　　“就这样没了？”庄乐鹏微讶。

　　谢嘉煜好笑道：“不然呢？”

　　庄乐鹏：“你不跟你的歌迷粉丝们互动互动之类的？”

　　谢嘉煜正在录音棚里录制他的第三首单曲，老林正在给他听刚才录制的片段，闻言，他放下耳麦，随意笑：“无所谓，你要是想帮我互动也行。”

　　自从庄乐鹏替他接手除了音乐以外的事务后，谢嘉煜就不管这些了，他现在日常就专心写歌录歌，他让庄乐鹏帮他推拒了所有音乐公司的邀请和商务邀约，在过去的八年时间里，他见惯了许多的名利和追捧，对这些早就看淡了，曾经想要追求的人气和舞台，经历了这许多之后也早就明白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他现在的创作环境都是完全独立自主的，创作风格也是随心所欲，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其他的在他这里都无所谓了。

　　录完了歌，老林跟他谈起了歌曲感想，他说：“哥，比起八年前的，我更喜欢你现在创作的风格，我每次听完你唱歌之后心里真的都是感动。”

　　庄乐鹏听到这话，他凑过来说：“所以你知道松哥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放人吗，只要他这家伙在，酒吧的人数几乎每天晚上都是爆满的，生意好到吓人，他现在就是一活招牌。”

　　“前段时间隔壁酒吧还过来挖人呢，说松哥给他开多少，他就开双倍。”

　　谢嘉煜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淡淡的‘呲’笑了一下，没说什么，拍了拍两位的肩膀：“走了。”

　　庄乐鹏喊他：“这太阳还没落山呢，你走那么早干嘛？”

　　谢嘉煜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慢慢道：“约会。”

　　“……”

　　曲晨今天来参加画廊组织的线下交流会，活动结束后，她就接到了谢嘉煜说要来接她的消息，等人的时候，她就坐在连接画廊的庭院休息椅上，拿出手机听谢嘉煜的歌。

　　他这首《城市深处的人》才发布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播放量已经超过了同期的新歌，曲晨很开心他能有这样的成绩，她想这本该就是他值得拥有的，听歌的时候，她还注意到新歌榜上排名第三的是张野最新发布的单曲《人间理想》，是最近热映的电影片尾曲，她看到这个名字就直接把界面划掉了。

　　她将手机拿在手里，听着谢嘉煜独特的歌声透过耳机渐渐充盈自己的耳畔。

　　“在遗憾的岁月里
　　烈酒填满了身躯
　　我看着匆匆来去的人群
　　眯起眼睛醉倒在无人问津的大海
　　……”

　　这首歌在这些日子里曲晨已经循环播放过无数次了，可每次听心情都会被他的歌声所牵动，不自觉地想起了之前他跟她讲述的那段漫长的独自一人漂泊的岁月，心里仿佛有根弦随着他的歌声和音乐在颤动着。

　　曲晨坐在寂静无人的庭院里听着这首歌，没察觉到有人走到了面前。

　　“听什么听得那么入神呢。”

　　一道阴影遮挡了面前的视野和光线，熟悉的嗓音和耳机里传来的歌声重合，曲晨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来，看到面前站着的人时，突然间有种恍如梦境的错觉。像要辨别自己不是在做梦似的，她张了张唇，轻声喊他的名字：“谢嘉煜……”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谢嘉煜还是第一次听到她喊自己的全名，他屈膝蹲在她面前，温和笑：“嗯，今天怎么想着要这么喊我了？”

　　曲晨回过神来，就听到他说：“不是说好喊嘉煜或者宝贝么？”

　　“……”

　　谢嘉煜笑了笑，把手里提着的糯米糍递给她：“路上买的。”

　　每次见面他都会给她带好吃的东西，曲晨心里感动之余，觉得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他喂胖的，她刚伸手接过甜点，正想说话，就听谢嘉煜问她：“听什么呢？”

　　曲晨将自己的耳机摘下来戴到他的耳朵里，谢嘉煜立马就听出了自己的歌声，他抬了抬眉，看着她，拖着散漫的腔调笑：“这么想我呢，我不在就听我的歌。”

　　他随口逗弄她，结果就看见曲晨郑重其事地点了下头：“嗯。”

　　谢嘉煜顿了一秒，弯唇道：“嗯是什么意思？”

　　曲晨直言不讳道：“想你的意思。”

　　她神情和言语都格外认真，摆出这副正经的模样说着想他这种话，谢嘉煜心里一动，敛眸笑了：“这样啊。”他抬起一只手撑着她身旁的座椅，倾身上前吻了下她的唇。

　　曲晨顿时呆住了。

　　谢嘉煜蹲在她跟前看着她，眉眼染笑：“不是说了么，别大庭广众地撩我。”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嗯，我自制力很差的。”

　　“……”

　　周围突然传来有人走动的声响，曲晨回过神来立马站起身，拉着他匆匆离开了画廊。

　　谢嘉煜被她牵着走了，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他低笑出声，嗓音慢慢悠悠地传来：“怎么突然有种偷情的感觉。”

　　“……”

　　谢嘉煜前几天向谢行成坦诚了自己正在和曲晨交往的事情，然后就被兄长邀请了今天晚上来家里吃饭，他和曲晨乘车离开了画廊以后先回了趟他的住处。

　　谢嘉煜拿上了前两天给兄嫂和侄子准备的礼物就和曲晨一起回了家。

　　开门的是谢行成，谢嘉煜见到人后就喊了声：“大哥。”曲晨也道：“爸。”

　　谢行成朝他两点了下头，随即就看到谢嘉煜手里提着的东西，他皱了皱眉：“来就来了，带东西来干嘛。”

　　谢嘉煜一笑：“这不是现在身份不同了么，得慎重对待才行。”

　　“……”

　　谢行成轻咳了一声，把门让开了：“先进来吧。”

　　进屋换鞋，温清容在厨房里准备做饭，看到他们两就亲切笑道：“回来啦。”

　　“大嫂。”谢嘉煜打了声招呼。

　　曲晨跟母亲打完招呼后就回房间把外套换下了。

　　自从谢嘉煜搬出去住以后，温清容有段时间没见过他了，她看到人后关心地询问了句：“自己一个人住是不是没吃好？我怎么感觉才几天没见好像瘦了一点。”

　　谢嘉煜应道：“我最近吃得还行，可能跟锻炼有关系。”

　　谢行成走进厨房帮妻子的忙：“管他的，饿不死就行。”

　　“……”谢嘉煜感觉到谢行成对自己态度跟之前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他扯唇笑了：“大哥现在还真没把我当弟弟对待啊。”等谢行成路过身旁的时候，他慢悠悠地说了句：“这话我听着怎么有种岳父针对女婿的感觉。”

　　“……”

　　谢嘉煜见好就收，怕谢行成没忍住将自己轰出去，他转开话题：“大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温清容刚想说‘不用’，可话还没脱口，就听到丈夫对自己说：“你出去歇着吧，让嘉煜来给我打下手。”

　　温清容不赞成道：“嘉煜今天来算是客人，怎么能让他帮忙呢。”

　　谢嘉煜说：“没事儿，大嫂，您出去歇着吧，这里我和大哥来就行。”

　　“这……”温清容没再坚持，她跟谢嘉煜交代了一下自己正在煮的东西，然后就脱下围裙离开了厨房。

　　谢嘉煜拿起隔温手套揭开了温清容正在炖的排骨汤，他把一旁切好的食材挨个放进锅里，跟兄长交代自己日后的安排：“最近打算和朋友合开个音乐工作室，已经确定好选址了。”

　　谢行成之前有听他提起过这件事，他不反对弟弟在音乐这条路上发展，但两人之前也谈过待在酒吧驻唱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听他准备落实下一步的计划，他是持赞成态度的，听他这么说，谢行成先是问：“筹办工作室的资金够吗？”

　　谢嘉煜：“嗯，钱的事儿您不用担心，最近歌曲版权费也赚了不少。”

　　谢行成不太了解这方面的事情，问了他一些关于工作室的规划和发展，谢嘉煜都一一解答了，说到最后，他笑了下：“大哥，我说这些只是为了让您放心。”

　　谢行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放心什么？”

　　谢嘉煜悠悠一笑：“放心把女儿交给我。”

　　“……”

　　曲晨在房间里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就发现谢嘉煜待在厨房里，她原本也想进去帮忙，但听到厨房里隐约传来两兄弟的对话声，想了想自己不便打扰，还是走开了。

　　吃饭的时候，谢嘉煜就坐在曲晨身旁，他时不时会往她碗里夹点菜，每次都是等曲晨快吃完的时候，他的筷子就递了过来，等她吃得差不多了，他就不再给她夹了，他的温柔和细致都格外的恰到好处，不会给人造成影响或负担。

　　谢行成和温清容都将这饭桌上的动静看在眼里，他们没说什么。

　　最高兴的人是谢琮，因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人齐地吃过饭了，饭桌前，他和谢嘉煜挨坐在一块儿，两人说着悄悄话，谢琮和他已经有好几天没见面了，跟他说着最近在幼儿园发生的事情，谢嘉煜专心听着，时不时回应他两句。

　　吃完了饭，大家坐在客厅里聊了会儿天，谢嘉煜给侄子带了盒积木，两人在房间里搭着积木，曲晨去给他们送水果的时候，听到谢嘉煜的声音透过房门传来。

　　“琮琮喜欢姐姐么？”

　　谢琮毫不犹豫道：“喜欢！”

　　谢嘉煜笑了声：“那小叔呢？”

　　谢琮：“也喜欢！”

　　谢嘉煜的声音停顿了会儿，接着道：“那小叔和姐姐在一起了，琮琮会高兴么？”

　　曲晨敲门的举动忽地一顿。

　　谢琮的声音有点纠结：“在一起是指像爸爸妈妈那样吗？”

　　谢嘉煜嗓音温和：“嗯，就是像爸爸妈妈那样。”

　　“那小叔会像爸爸陪着妈妈那样永远陪着姐姐吗？”谢琮说：“我们班里好多同学的爸爸妈妈都分开了。”

　　两人坐在房间的地毯上，面前堆着积木，谢琮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稚嫩的小脸上的神情显得认真严肃，谢嘉煜看着，忽然发现这两姐弟的神态如出一辙，他敛眸浅笑，神情显得温润而认真，他说：“会，如果姐姐愿意的话，小叔会永远陪着她。”

　　谢琮朝谢嘉煜伸出了手指：“那要拉勾。”

　　谢嘉煜笑：“行，拉勾。”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勾住了他的小手指，谢琮问他：“如果小叔做不到的话要怎么办？”

　　谢嘉煜歪头想了想，他说：“那小叔就一辈子玩不了音乐。”

　　曲晨在门外听到这话，心头忽地一颤，虽然知道谢嘉煜这是配合弟弟才说的话，但她突然有种预感，他并不是简单轻易地许下了这个承诺，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屋里的动静变小了，过了几秒，曲晨就听见了开门的声响，她反应过来刚要离开，可已经来不及了，房间里的人打开门就看见了她。

　　谢嘉煜似乎没想到她会在这儿，目光稍停了一下，随即笑：“站这儿偷听呢？”

　　“没有……偷听。”曲晨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果盘，她道：“我来送水果。”

　　谢嘉煜笑了声，替她接过了手中的果盘，没有拆穿她。

　　他在房间里陪谢琮搭完积木，温清容就来哄孩子睡觉了，谢嘉煜离开了侄子的房间，他到客厅跟谢行成聊了会儿天，晚些时候就准备离开了。

　　谢行成和温清容送他到门口，谢嘉煜站在屋外，对杵在一旁的曲晨道：“要不要送送我？”

　　父母还站在身旁，曲晨听他这么问，下意识地往身旁看了眼，谢行成轻咳了一声，带着妻子往屋里走，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位年轻人，走的时候只留下一句：“别太晚回。”

　　听了这话，曲晨忽然感到几分不好意思，随后就听到谢嘉煜笑了声：“大哥还挺识趣。”他说着朝曲晨伸出手来，“走吧。”

　　曲晨将手搭在他掌心里，换好鞋就跟着他出门了。

　　两人牵着手走在老城区的街道上，晚风清凉舒适地拂过身侧，街巷安安静静的，没什么人经过，路灯晦涩静谧地照耀着夜晚的路面，氛围格外的惬意舒心。

　　曲晨走在路上，想到他今晚和弟弟的那番对话，没忍住转头看了眼走在身旁的男人。

　　她的视线挪过来，谢嘉煜就察觉到了，他笑问：“想说什么？”

　　曲晨想了想，坦诚道：“你今晚和琮琮的对话，我不小心听到了。”

　　谢嘉煜轻挑了下眉梢，一脸早已获悉的神情，他笑着轻“嗯”了声，等她的下文。

　　曲晨斟酌着措辞，然后道：“其实你可以不用那样说的。”

　　谢嘉煜故作懵懂：“嗯，哪样儿？”

　　曲晨说：“就是一辈子不玩音乐这种话。”她抬头看着他，“这个承诺有点太重了。”

　　谢嘉煜看着她小脸上沉默平静的神情，立马就明白了她在想些什么，他停下了脚步，看着她：“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承诺？”

　　曲晨也跟着停了下来，闻声她沉默了片刻，微微低下眉眼，只说：“永远，有点太长了。”

　　谢嘉煜没说话了。

　　曲晨察觉到氛围产生了丝微妙的变化，心里突然有些懊恼，自己或许不应该在这种时候说这种扫兴的话，她微微捏紧了手心，转身说：“我，送你回去。”

　　她刚准备走，手就被人牵住了。

　　曲晨脚步顿了顿，她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

　　谢嘉煜站在原地不动，目光落在她脸上，唇边的笑容浅浅淡淡的，他语速缓慢道：“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呢？”说着，他伸出手慢慢地抚摸着她的眼角，口吻不轻不重地道出她的心事：“你是不是在想着我有朝一日会离开你的。”

　　闻声，曲晨心头微怔，她抬眼就对上他在夜色底下显得有些深沉的目光。

　　谢嘉煜对视着她这双乌黑清润的眼睛，手指沿着她的眼角往下滑到她触感温凉的脸颊：“是不是觉得我对你的喜欢只是一时兴起，等过段时间这阵情绪淡了，就不再喜欢你了。”

　　随着他的话语，曲晨的心脏微不可觉地颤抖起来，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地戳穿她心底深藏的事，喉咙像卡着块尖锐的石头，她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沉默地垂下眼睛。

　　她其实跟他在一起时完全不会想这种事情，但每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就很难控制住这些想法，或许是源于自己的不自信，她始终觉得他对自己的喜欢或许并没有那么深，只要这段时间里能让他感到开心快乐的话，她就会陪在他身边，直到他遇见那个他最终想陪伴和守护一辈子的人，这确实是她一直以来心底深藏着的想法，她觉得那个人不会是她。

　　曲晨知道自己这时候不应该选择沉默，她应该要说些什么，至少否认这些念头才行，她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藏着这样的心事，可她还没开口，就听到谢嘉煜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许下那样的承诺？”

　　听言，曲晨下意识地抬头看他。

　　谢嘉煜的手滑到她唇边，过了几秒才慢慢开口：“音乐是我人生里最重要的存在，我这辈子大概一天也不能离开它，我之所以会那样说，只是想说明——”

　　他盯着她的眼睛，目光温润而郑重。

　　“你和音乐，对我而言，都同等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