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向月亮许愿》时白呀

26、第26章

　　隔天是周六，曲晨下午将谢琮送去了兴趣班，她在回家的路上，听到马路边有辆车按响了喇叭，她循声看过去，就发现路旁停着辆眼熟的车，还不待她反应过来，车窗就降下来了。

　　曲晨看清了坐在车里的人，庄乐鹏在驾驶座上朝她挥了下手：“小侄女，快上车！鹏哥带你们到市中心逛街去。”

　　曲晨看到来人后，她愣了下。

　　庄乐言坐在副驾驶座上，神情透着丝无奈和歉意，她对曲晨说：“抱歉小晨，我跟我哥说了昨晚邀请你去逛街挑礼物的事情，他就擅自把车开过来说要接你。”

　　庄乐鹏原本想把车开到面馆去找她，结果凑巧在路上就遇到了，他朝曲晨扬了扬下巴：“小侄女，择日不如撞日，正好鹏哥今天有空，载你们两去逛街。”

　　曲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刚缕清眼前的事，就听到庄乐鹏催促道：“快上来，这段路不给停车的。”他话音刚落，后面就接连有几辆车摁响了喇叭，曲晨顿了顿，赶紧先拉开车门上了车。

　　她进到车厢里，刚关上车门，庄乐鹏就将车开走了，坐在前排的庄乐言回过头来，她抱歉道：“不好意思小晨，我哥这人就是这样的，说一不二，我们没打扰到你吧？”

　　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情是有些突然，曲晨已经回过神来了，她道：“没有。”

　　庄乐言展露笑颜：“那就好，要不然回头嘉煜哥得找我们两算账了。”

　　庄乐鹏将车开到了市中心的大型商城，他在入口处放她们两下了车：“好好逛啊，买完东西就给哥发信息，我回头来接你们。”

　　“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庄乐言见他那么热心地开车接送，还以为他要同行。

　　“你们两个女孩子逛街，我一个大老爷们儿跟着多无聊，你们去吧，我去附近找找乐子。”

　　“行吧，那你路上小心。”

　　庄乐言目送着兄长的车远去后，就转头朝曲晨笑：“小晨，那我们走吧。”

　　曲晨已经被他们带过来了，只好跟着她进了商城。

　　周末商城里人很多，庄乐言先带曲晨去了时下热门的饮品店，点单的时候她问：“小晨，你看看想喝什么？”

　　曲晨婉拒：“我不用，谢谢。”

　　“只有我一个人喝的话多不好意思呀，这家店刚推出了一款新品，叫海盐芝士奶绿，好像评价还不错，我给你点一杯这个吧？”庄乐言询问她的意见。

　　她们身后还有很多人在排队，曲晨只好点头：“嗯。”

　　买完了饮品，她们两人就沿着一层开始逛，路过了一家打火机的品牌店，庄乐言看到摆在橱窗里雕刻独特个性的火机：“小晨，你看这个火机是不是挺好看的。”

　　曲晨刚往橱窗看了一眼，就听到她自言自语地笑说了句：“不过嘉煜哥好像不怎么抽烟，要不然可以买个火机送给他。”

　　庄乐言对着橱窗，笑起来时侧颜温雅动人，曲晨挪开视线。

　　她们接着往前走，恰巧遇到一家琴行，庄乐言带她走了进去，店内一侧墙壁上挂满了造型流畅的吉他，曲晨看着在灯光底下熠熠生辉的乐器，听到庄乐言在耳边感叹了一声：“可惜嘉煜哥的那把吉他太好了，要不然我还真考虑送他一把新吉他。”

　　“对了，说起来嘉煜哥的那把吉他是你爸爸送的吧？”庄乐言忽然想起来曲晨和谢嘉煜的关系。

　　曲晨：“嗯。”

　　庄乐言笑说：“我听说嘉煜哥那把吉他是他大哥送他的成年礼，他们兄弟两感情真好。”

　　店里还摆放着钢琴，庄乐言忽然心血来潮，征得了店长的同意后，她坐在琴凳前，手指搭在黑白琴键上弹奏出了舒缓柔和的曲子，曲晨站在一旁，看着坐在钢琴前的女生，她优雅得像个万众倾心的女神，纤纤玉手弹奏着琴键，古典华丽的琴声从她指尖下传出，引得路人瞩目。

　　曲晨淡淡敛眸，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女生跟谢嘉煜是同一类人。

　　离开了琴行，她们逛了几家门店后，就闻到空气里传来一阵清新淡雅的香气，庄乐言突发奇想道：“啊要不给嘉煜哥送瓶香水吧，我突然想到有款香水特别适合他，就是那种淡淡的雪松香，让人闻起来很安心的味道。”说着，她偷偷笑起来：“不知道嘉煜哥收到香水会不会吓一跳。”

　　她笑容甜美，沉浸在帮心仪的人挑选礼物的喜悦当中，她的性格很好，待人永远是温柔友善的，没有让人感觉到任何攻击性，她也很会考虑别人的感受，跟这种女生相处无疑是件舒服的事情。

　　曲晨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她看着前方光线照耀的地面，忽然道：“你，很喜欢小叔吗？”

　　庄乐言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点明出来，她像个小女生般有些羞赧地摸了摸耳侧的发丝：“你看出来了呀。”她随即放下手，大方地承认道：“嗯，我很喜欢他哦。”

　　“我从十年前就喜欢他了，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回想起往事，庄乐言温柔地舒展了眉眼，“那会儿我刚好上高中，十五六岁的年纪，第一眼看到他，我就在想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那么好看唱歌又那么好听的男生，现在想想，我当时真的是对他着了迷。”

　　“这八年，我一直在等他，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她温柔的话语让曲晨的心渐渐溢出酸涩，她放在口袋里的手不动声色地蜷缩起来，心想：原来嫉妒一个人是这种滋味。她是不是不应该生出这种情绪，可她好像没办法控制自己。

　　庄乐言在她耳边温声细语地告诉她：“实不相瞒，我其实想在嘉煜哥生日那天跟他表白，我等了那么多年，不想再等了。”

　　……

　　“姐姐，我们今晚吃什么？”

　　谢琮被曲晨从兴趣班里接回了家，进到屋里，他乖乖地换好了鞋，然后就停在原地问曲晨，可他一直没等到回应，谢琮歪了歪脑袋，喊了声：“姐姐？”

　　闻声，曲晨回过神来，她走进屋里将门关上：“琮琮想吃什么？”

　　谢琮想了想：“琮琮想吃土豆牛肉饭可以吗？”

　　冰箱里似乎还有食材，曲晨点头：“好。”谢琮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书包和衣服，他懂事道：“姐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曲晨摸了摸弟弟的脑袋，一笑：“没有，琮琮去读绘本，饭好了喊你。”

　　曲晨回房间将外套换下后，就进了厨房，她从冰箱里拿出土豆和牛肉，然后开始淘米煮饭，将食材都清洗干净后，拿出了砧板和菜刀，她在将土豆切片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了庄乐言下午在商城里跟她说的那番话——“我其实想在嘉煜哥生日那天跟他表白……”

　　她一分神，手中的刀锋一偏，不小心切到了手指，曲晨痛得皱了下眉，她放下菜刀，打开水龙头，冲洗了下切伤的手指，随后离开厨房去客厅找药箱。

　　“姐姐！你的手怎么流血了！”谢琮被她流血的手吓了一跳。

　　“没事，姐姐不小心切到手了。”曲晨安抚他，“琮琮可以帮我把药箱打开吗？”

　　谢琮赶紧跑过去帮她把药箱打开，曲晨从里面找了碘伏和棉签，手指上的伤口有些深，血源源不断的往外冒，曲晨怕吓到弟弟，没让他看，她给伤口消了毒，涂上药水后就拿纱布包扎了起来。

　　“姐姐，疼不疼？”谢琮的小脸拧成一团。

　　“不疼。”曲晨朝他笑，“姐姐把血止住就没事了，别担心。”

　　曲晨安抚完弟弟后，回厨房坚持把饭做完了，两人坐在餐桌前，谢琮看到只有自己面前摆着碗筷，他奇怪地问：“姐姐，你怎么不吃饭？”

　　“姐姐不饿。”曲晨有点没胃口，不想吃东西，饭也只做了谢琮一人份的，等弟弟把饭吃完后，她把碗筷收拾进厨房，然后就对弟弟说：“姐姐要去忙，你一个人待着可以吗？”

　　谢琮乖巧地点头。

　　曲晨回到房间，她走到书桌前打开了台灯，呆呆地静止了一会儿，从书架里拿了本空白的速写本，她从抽屉里拿出铅笔，无意识的开始涂画，她脑海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想，好像什么也想不了，仿佛失了神般，等到她回过神来，纸上已经出现了一张熟悉的容颜。

　　曲晨看着纸上的人，轻轻眨了下眼，她曾在思念他的那些日子里将记忆里的他画了成百上千次，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自私地拥有他，这也是她唯一能够倾述情意的方式。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满足了，但今天在听到庄乐言那番话后，她才发现自己其实做不到她想象中的那样大度。

　　“嗯，我很喜欢他哦。”

　　“我从十年前就喜欢他了，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

　　脑海里飘过女生温柔含情的话语，在那一刻，曲晨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羡慕，因为这是她永远永远都无法说出口的话。

　　不能对任何人说的，她的秘密。

　　隐忍了许久的情绪似乎终于找到了抒发口，曲晨趴在桌面上，她将脸颊埋进臂弯里，台灯的光线静默地铺洒在她身上，她保持着这个姿势，久久不动。

　　直到，有人敲门。

　　曲晨起初趴在桌面上没动，直到门外的人耐心地敲响了第二次，她才缓慢的将脑袋抬起来。

　　速写本还摊开摆在桌上，曲晨将本子收起来放进书架里，扫了眼摆在桌面上的镜子，见自己除了脸色有些许苍白之外一切如常，她才起身走到门边开门。

　　门一开，谢嘉煜站在她的卧室门口。

　　曲晨看到来人，她的目光稍稍一停，有些诧异他这个时间点会出现在家里。

　　谢嘉煜放下正准备敲门的手，低头看着她，询问道：“我听琮琮说，你不小心切到手了？”

　　曲晨停在门边，她回过神来：“只是手指。”不想让他担心，她下意识地将手背到身后，面色平静道：“已经包扎好了。”

　　谢嘉煜低眸瞄了眼她藏到身后的手：“给我看看。”

　　曲晨没动作，过了几秒才在他的注视下将手伸出来，她淡淡抿唇：“已经没事了。”

　　谢嘉煜看了眼她的左手，食指受伤的部分确实已经用纱布包裹起来了，像是不放心，他追问：“怎么处理的？”

　　“用碘伏消毒，涂了药水。”曲晨如实道，她说完后看了眼面前的人，不想让他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受伤的手上，她转移话题，将自己的疑问脱口道：“小叔，你怎么……回来了？”

　　闻言，谢嘉煜将视线从她手上挪开，他掀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拖着悠长的腔调说：“琮琮打电话跟我说，姐姐切到手了，还不吃晚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让我回来看看。”

　　曲晨神情一滞。

　　谢琮待在客厅里，他一直在留心房间里的动静，听到谢嘉煜似乎提起了自己的名字，他起身小跑过去，一边解释道：“姐姐，是我打电话给小叔的。”

　　谢琮靠在谢嘉煜身旁，声音稚气：“姐姐，我有点担心你，原本想打给爸爸的，但是他没接电话，我只好打给小叔了。”

　　曲晨一时没说话，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将情绪掩饰得很好了，可没想到连小小年纪的谢琮都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谢嘉煜抬起视线看向曲晨，见她脸色有些苍白：“身体不舒服？”

　　曲晨轻轻摇头：“没有。”

　　“那怎么不吃晚饭？”

　　曲晨静默了会儿，挪开视线：“有点，没胃口。”

　　谢嘉煜看了眼她的脸色，没说什么，他抬手摸了摸小侄子的脑袋：“琮琮，陪姐姐待一会儿。”

　　曲晨见他离开去了厨房，她微顿了一秒，跟上前去，她来到厨房门口，果然就看见谢嘉煜打开冰箱正在挑选食材，她忙道：“小叔，我真不饿。”

　　闻声，谢嘉煜转头看过来，他微扬起眉眼，慢条斯理地笑：“嗯，你不饿，是小叔晚餐没吃饱，想多吃一顿。”

　　曲晨被这话一噎，就听到他半开玩笑地说了句：“去外面坐着吧，你在这儿影响小叔发挥。”

　　曲晨被‘赶’出来了，她和谢琮坐在客厅里，耳边一直留心听着厨房传来的动静，过了大概半小时之后，她就看见谢嘉煜端着锅热气腾腾的粥摆到了餐桌上。

　　“小侄女儿，过来陪小叔再吃一顿？”谢嘉煜散漫含笑的嗓音传来。

　　谢琮闻到了香味，他被勾起了好奇心，率先起身跑了过去：“小叔，你煮了什么好吃的？”

　　曲晨也走了过去，就看见谢嘉煜用红枣、桂圆和糯米熬成了甜粥，谢琮跪在椅子上，撑着桌面看着这锅色香味俱全的粥，咽了下口水：“小叔，我也能吃吗？”

　　谢嘉煜看着他这副馋猫的模样，笑了，给他盛了一小碗：“只能吃一点儿。”

　　“谢谢小叔！”谢琮开心地拿起小勺子，舀了勺粥塞进嘴里。

　　谢嘉煜给曲晨盛了一碗，摆在她面前，曲晨坐在餐桌前，看着弟弟甜滋滋的模样，似乎也来了点食欲，她拿起勺子，舀了勺甜粥吃了下去，粥的温度正合适，一点也不烫嘴，甜度也把控得正好。

　　谢嘉煜坐在曲晨对面，他看着姐弟两喝粥，谢琮见他没动，他问：“小叔，你不吃吗？”

　　谢嘉煜看到侄子嘴边沾着米粒，他拿起餐桌上的纸巾，动作温柔地帮他擦嘴巴：“我不饿。”

　　谢琮乖乖坐着不动，让谢嘉煜帮他把米粒擦掉，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可是小叔不是说晚饭没吃饱？”

　　听他这么问，谢嘉煜抬起眼皮看了眼对面的曲晨，挑唇慢慢地笑了一声：“小叔这不是找了个借口，为了哄你姐姐吃饭么。”

　　曲晨动作一滞，她吃到了红枣片，尝到了一阵甜腻腻的味道，这阵甜味似乎能沿着她的喉腔蔓延到心脏里，像和风细雨似的轻柔地盖住不久前泛起的酸涩。

　　她垂下视线，忽然贪恋起这种时光。

　　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能维持多久，也不知道往后的岁月里是谁有幸能够得到他的温柔和爱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