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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又见风波起 ...

  •   一整天,雨朱都恍恍惚惚,她觉得自己想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的心里,不知不觉住了一个瘸腿的小混球,这个小混球会在众人面前乖巧的叫自己雨朱姐姐,会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偶尔向自己敞露一下心扉,会在想起伤心事的时候偷偷的对着自己脆弱,会在下雨的时候腿疼胸疼咳嗽,会在自己不悦的时候稍微识抬举的安慰自己一下……

      满脑子里都是他,可是他的脑子里呢,又是谁?黄娇吗?

      反正不是自己。

      雨淅淅沥沥的下大了,雨朱坐在学堂的屋檐下,心中却又想起那个小混球,他的胸口还疼不疼?他的腿还有没有力气?他还咳血吗?

      中午吃饭的时候,沈黜没有走出学堂的大屋,而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雨朱将放着碗碟的竹篮拎进学堂,帮他把饭添好,菜放好,又把筷子摆好。

      “饭菜刚热好,可能会有些烫,小心点吃。”雨朱没有看他,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嗯……”沈黜轻轻出声。

      这时,黄娇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她的丫鬟,雨朱远远的就能闻到她丫鬟篮子里的菜香。当她看见黄娇搬了一张椅子来放在沈黜的桌前,然后坐下,两人相视一笑的那一幕,心里的酸楚感再次油然而生。

      默默的,她拿了一个馒头,又悄悄的转身。

      那一刻,雨朱知道,有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雨朱姐姐……”身后传来了沈黜的声音,随即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雨朱觉得自己的心猛地一抽,直觉告诉她要走回去帮他拍背,可是早已悄然滚落在脸上的眼泪清楚的告诉自己,不要回头。

      她果断的迈开大步,身后的咳嗽声更加猛烈了,仿佛下一刻就要咳出血一般。雨朱的眼泪流得更猛了,心中抽痛得更加厉害了,却依旧没有回头。

      就在这时,沈凉也领着他的书童大大咧咧的走进来了,但听沈凉骂骂咧咧道:“什么破天气,这么大的雨,妈的!还有你,你知道我要下课了怎么不早点去厨房热菜啊?把黄同窗等急了小心我扇死你……”

      他说着,一转眼,却瞟见背着身子低垂着脸的雨朱,还有坐在一起吃饭的沈黜与黄娇,不禁觉得心里面一阵又一阵的翻腾,也不知是醋意,是酸楚,还是无奈。

      顷刻间,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看得一旁的书童战战兢兢,险些将手中的篮子哆嗦到地上。

      谁料,缓缓,他又咧嘴一笑,恢复了往常嚣张的神态。但见他大摇大摆的走到黄娇身后,又如平日里一般死皮赖脸的笑道:“黄同窗,好弟弟,来,我们一起吃饭……”

      雨朱此刻突然很佩服沈凉,如果自己能像他那般死皮赖脸,如果自己能像他那般大大咧咧,是不是就不会这般的伤心?

      那边,又听见黄娇的声音,她依旧冲着沈凉吼:“你干嘛又过来了?”

      沈凉道:“怎么不兴我过来?我偏偏要过来,这里又不时你家开得……对了,黄同学,好弟弟,下个月十五又是宫弈的时间了,你们去不去?”

      雨声敲打着古旧的屋檐,雨朱静静不想在屋里呆了,那股子气息让她烦闷不已。

      于是,她轻轻的走了出去。

      站在屋檐下,一边啃着馒头,一边静静的望着从屋檐下滴落的雨水。她突然想起第一次遇见他时也是在雨天,那时的窗外有两棵长满红花的矮树,雨下的红花树格外的娇美。

      明明已经出来了,心却依旧留在学堂的屋里。那边,依稀听见那个让自己揪心的声音:“什么是宫弈?”

      拍拍头,雨朱尽量的不让自己听见它们的话声……初遇他时,窗下的那两棵树,它们现在好不好?雨朱漫无目的的想着,希望借此分散自己慌乱的心,谁知越想其它的,心里就越乱,如同一团乱麻一般,越想解开,却越解不开,反倒是将解麻之人困在其中。

      却听得那边黄娇说道:“宫弈就是叶老太傅带他的学生,也就是我们进宫,和他儿子叶太傅的学生,就是太子皇子们,进行诗词歌赋的比试,看看谁的学生道高一筹……”

      沈黜的声音虽小,传来却是那样的清晰:“我……不去。”

      这个声音虽小,雨朱却觉得它格外的刺耳,仿佛划破天际的一模闪雷。

      她将手中啃了一半的馒头狠狠的扔了出去,自己则是蹲了下来,捂着耳朵,将头埋在双膝之间。

      “为什么不去?去嘛,去嘛……”学堂里,黄娇撒娇的说道。

      沈黜没有说话,眼中却闪烁着深沉的漆黑,黄娇知他定是有什么苦衷,不禁轻轻问道:“你……可是有什么原因,所以不愿意去?”

      见她关切的看着自己,沈黜轻笑,恢复了先前的神态:“没……我胆小,见不得大场面,恐是还没进宫门,自己就先给吓的晕了过去。”

      “他不去我去,黄同窗,我们一起!”一旁的沈凉又不识抬举的凑了过来,冲着黄娇傻笑。

      “沈黜不去,我也不去!”一赌气,黄娇背过头去,却蓦地从门缝的夹影中看见落寞的蹲在地上的雨朱。

      她回头望向沈黜,却见他也正在往那边看。他眼中的表情依旧清黑而深沉,只是……与看自己不同的是,他此时的眼中多了一分关切却失落的神色。

      黄娇低下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女子天生敏锐的的洞觉心让她忐忑不安。

      其实她能明白沈黜这一眼中的感情,但是她情愿是自己感觉错了。

      雨淅淅沥沥,一下就是半月。这个春末的雨格外的长,仿佛上天格外的喜爱将洛阳城笼罩在蒙蒙细雨之中。

      沈黜的身子在这半月中都没有什么好转,日日都听得他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夜夜都闻见他腿疼的在床上整夜整夜的辗转反侧。可是,饶是如此,他依旧日日忍着病痛去上学,忍着腿痛与黄娇并骑一马。

      雨朱只觉得自己的心一日比一日要往下沉落。每日,她都觉得自己心口下面的无底洞早已被填得满满的,她安慰自己第二日一起身后就会好起来,只可是每到第二日,她却依旧觉得自己的心在往下沉落,沉的比昨日更深……

      于是,除了每日必要的喂药,陪读与晚上吃饭,雨朱都刻意的离他远远的,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可是,每每听见他的咳嗽声,他的辗转声,甚至他的说话声,雨朱都觉得格外的难受。她好想去抱抱他,安抚他,甚至只是默默的与他坐在一起都好。

      如果可以,雨朱想选择走。可是,如今的自己能走去哪里?天大地大,她却不知自己来自何处,又该归往何方。沈黜,不知何时,早已悄悄的成为了她最依赖的归属,最信任的靠山。

      只是,如今的归属早已破灭,靠山早已倒塌。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直到最终,她依旧选择了逃避。

      ·

      今日的雨下的小了些,放学回家的路上,沈黜破天荒的与沈凉合坐一匹马,黄娇一人坐一匹。雨朱等他们都走远了,才捧起沈黜的书包,默默的向前走。

      她没有打伞,只是在雨中静静的走着,她想让雨水把自己浇得清醒些,至少,春末那丝轻薄的寒意可以刺得她无法东想西想。

      走着,走着,前面的街角仿佛站了一个人,那人似乎在望向自己。雨朱眨了眨眼睛,仔细看,雨却又大了起来,看不清。

      慢慢的走近了,再走近了,那人一直站在那里不动,仿佛一尊雕像一般。雨朱刚欲抬头,却蓦然发现头上的细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方暗黄色的油纸伞。

      “为什么不打伞?”那个声音让人窒息。雨朱低下头,没有说话。

      “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那个声音依旧不停。

      “你这半月来的表情为何这么的反常?”那个声音还在继续。

      闭上眼,雨朱没有说话,他为什么不问自己为何事而不开心?他为何语调中不带任何的感情?他此番站在这里,是刻意给自己羞辱吗?

      一抬眼,雨朱愤怒的瞪了他一眼,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哀伤又忿忿,可是眼前的那个小混蛋却是如此的不解风情,甚至有些过分的冷漠了。

      白了沈黜一眼,她继续向前走,沈黜拉住她,低声说:“别走……”

      “找你的黄娇去!”雨朱用力的推开他。

      奇怪,心里明明不时这样想的?为何口是心非的时候,眼泪会这样凶猛的流下来?

      一声闷响,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却见黄娇从后面的街口冒雨冲过来:“沈黜……你怎么样?”说着,不忘狠狠的白雨朱一眼。

      雨朱回头,只见沈黜摔倒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有些痛苦的捂着右腿,暗黄色的油纸伞骨碌碌的滚到一边,兀自在墙角支起一片无雨的小天。

      一阵从未有过的心得刺痛感重重的涌了上来,雨朱不想去看他,不想走到他身边,甚至……不想回头,可是偏偏身子却情不自禁,她忍不住回头,忍不住去看他,忍不住快步走到他身边扶起他。

      “还站的起来吗?”雨朱缓缓的蹲了下来,虽然早已不是第一次与他的脸贴得那么近了,可是此次,却感觉格外的不一样。

      “你扶我我就站得起来。”平视着她,沈黜乌漆漆的眸子里闪动着灼灼的光辉。

      轻轻一伸手,沈黜抹去雨朱脸上的泪珠。

      这一幕,此时的雨朱看在心里,此时的黄娇也看在心里。

      街道空荡荡的难受,转过身,黄娇默默的垂下眼帘。

      而就在此刻,突然,雨中,几条黑影倏地从两旁的屋顶上跳下。

      这些人手中持着明晃晃的大刀,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全然一副亡命杀手的打扮。

      黄娇最先反应过来,她本能的大喊:“小心!”

      她是武将的孩子,本就随身佩戴宝剑。此刻,她飞快的拔出腰间的长剑,又瞬间与其中的一名黑衣人打斗起来。可是,她也只缠得住其中的一人,另外的几道黑影撇下她,齐齐的冲向地上的沈黜与雨朱。

      “呀……”顷刻间,雨朱有些傻眼了,眼见其中一人的刀就要砍倒自己身上了,但是不知为何,身体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奇怪协调感,让她很有架势的格开了黑衣人的刀锋,并顺势在地上滚开半圈,又跃身而起。

      “小丫头,真看不出,你的武功居然这么好,难怪要处处跟着这个小残废!”那个黑衣人冷飕飕的一笑,又是一刀砍来。

      雨朱本就不忿他们暗地里伤人,如今眼前这个家伙还敢叫沈黜‘小残废’,更是激得她心头无名怒火起。一时间,落寞的伤感,无端的愤感,以及当下的怒火,雨朱就是一拳打过去,身子却轻飘飘的闪开他踢来的一脚。

      一切都是身体自觉发出的,仿佛全然不受大脑支配。

      没想到自己真的会武功!雨朱惊。

      此刻,虽然黑衣人中的两人已经被黄娇与雨朱牵绊住,可是仍旧有三人挥刀包围住沈黜,其中一人的眼角浮现出泠泠的笑意,冲着他的头颈就是一刀。

      “沈黜——”雨朱与黄娇齐齐的喊了出来,眼见他就要躲不开了,黄娇甚至吓得半闭住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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