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白月光不可能是这样！》水寒川

55、又坏又蠢

　　残破的楼道里很黑，霉味、灰尘等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难闻至极。白灰水泥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红砖墙体。成片的蜘蛛网黏连在楼道里，像是张开了一张捕猎的大网。
　　霍琰快步而上，很快就到了五楼。
　　与楼下相反，这里很亮，有两盏大灯正对着被绑在最中间水泥柱上的裴清风以及拿着匕首，站在他身边的挟持他的江子允。而左手边靠墙边一侧安装三脚架，架子上有一部正在连着视频电话的手机，视屏里面，可以清晰的看到裴镇纲惊怒交加的脸。
　　霍琰看了看那架在裴清风脖颈动脉上的匕首，锋芒犀利，刃边尖锐，紧贴在裴清风白皙的颈部皮肤上，神经骤然绷紧。
　　看到霍琰上来，裴清风神色顿时变得苍白。他紧紧望着霍琰，又急又怒：“你他妈是不是傻？看不出他故意想整我们吗？！赶紧滚啊！”
　　霍琰不为所动，脚步不停。他凝着裴清风，神色温柔：“你在这里我滚什么呀？我不滚，我要带你一起走。”
　　“我不需要你救！”裴清风吼道，“霍琰！你赶紧走，走啊！走啊我让你走！”
　　“别生气。”霍琰哄他，“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等我处理完我和他的恩怨，咱们就回家。”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突兀响起。霍琰顿住脚，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一直冷眼旁观他们的江子允。
　　江子允皮笑肉不笑的挑起嘴角，“你们对彼此真是情深意重啊。不过就是不知道，这番深情厚谊是真的还是假的，会不会为对方牺牲了。”
　　顿了下，他目光转向霍琰，“按理说人员到齐，咱们这局游戏就该要开始了。但我总还不大忍心，这样吧，我给你一个临阵退缩的机会。霍琰，要是你现在转头离开的话，我可以当你今天没来过。怎样？”
　　闻言，霍琰嗤笑了一声，“江子允，你不觉得你太自以为是了吗？”
　　江子允收了笑。
　　“你觉得就凭你那麻杆似的小体格，我要带走他，你真能拦得住吗？”霍琰眸光沉沉地瞧着他，像是一只强壮的雄虎在盯着一只胆敢虎口夺食的流浪狗。
　　江子允想起之前他迷晕裴清风时，霍琰那招招似要他命的打法，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他压抑着心中的恐惧，强自镇定冷哼，“你可以试试，看我拦不拦得住你。”说着他手中用力，锋利的刀刃压迫细嫩的皮肤，那白皙细腻的脖颈上立刻便浮现出一道隐隐血痕出来。裴清风微微皱起眉来。
　　“住手！”霍琰目眦欲裂怒吼。
　　江子允得意笑了起来。“怎样？”
　　“好，”霍琰道，“说吧，你想我怎么做才能肯放了他。”
　　江子允道：“简单，用你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
　　“江子允！”裴清风愤怒挣扎，“我说了，之前的事都是因我而起，你有不满也好想要报复也罢，你尽可冲我来！”
　　江子允瞧着他，冷冷道：“仅仅报复了你有什么意思？我得让你们都体会体会痛不欲生的滋味。”
　　顿了顿，他转向霍琰，“怎么？害怕了吗？你要是怕了的话，我刚才说的话依然作数，你可以现在就离开。”
　　视频里的裴镇纲神色紧张的看向霍琰，生怕他会抛下裴清风自己走了。而视频外，裴清风也抿唇看向霍琰，一双漂亮的眼睛里，神色复杂难辨。
　　霍琰静了一会儿，坦诚道：“说实话，是有点害怕。不过，”他冲裴清风笑了笑，“要是能让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的话，我觉得死亡也没那么可怕了。”
　　他目光温柔而哀伤，看得裴清风心里一阵抽疼。
　　霍琰的目光在裴清风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便主动移开了，他淡淡看向江子允，问道：“想要我怎么死？跳楼不错，但死相太难看了，而且从这儿跳下去也不一定能摔得死我。要不，用刀吧？”
　　他指了指江子允用来挟持裴清风的匕首：“你的匕首借我用一下，我捅自己给你看。”
　　江子允没想到霍琰这么看的开，说要他的命，他竟然二话不说就真的给。不仅给的爽快，还积极主动的给自己挑死法。
　　听到他提到匕首，江子允心里动了下。他是想看霍琰在裴清风的眼前被刀子一刀刀生生捅死，用他流了一地的鲜血染透裴清风。
　　可那样对霍琰来说，死的就太痛快了，丝毫没法让他体会自己视频被曝光在整个椰城之时，他所受到的屈辱。
　　“你似乎也没有搞清楚眼下的状况。”江子允冷冷道：“现在我为刀俎，你才是鱼肉，我想让你怎么死，你就必须怎么死。”
　　霍琰一听，表示明白，从善如流的问道：“好，那你想让我怎么死？”
　　江子允被他爽快的态度，噎的气息一滞。“去，捡起那边地上的绳子，先把自己捆上。”
　　霍琰循着他的目光示意，看到了被扔在手机三脚架旁的绳子。顿了顿，走了过去。趁着背对江子允弯腰捡绳子的功夫，他朝手机视频里的裴镇纲无声做了个口型。
　　裴镇纲了然。他不动痕迹的朝霍琰眨了下眼睛，表示明白。
　　霍琰捡完绳子转身，按着江子允的要求把自己捆上。边绕绳子他边状似无意的笑，“没想到你还挺信任我的，让我自己给自己绑，也不怕我给自己整个活扣，回头脱扣跑了。”
　　江子允冷笑，“裴清风在我手上，你跑了也得回来乖乖听我摆布，除非，你不想他活了。”
　　话虽如此，但他本来就打算让霍琰自己系绳扣。等他把自己捆的五花大绑，暂时失去了行动力之后，江子允快步上前，迅速用力将霍琰背后的绳结系了死扣。
　　看着被用力系死的绳扣，江子允长松了一口气，抬脚狠狠踹向霍琰的腹部。
　　“霍琰！”裴清风失声大叫。
　　江子允那一脚用足了十成十的力道，霍琰被踹的后退两步，摔倒在一片肮脏的泥灰之中，身上那件裴清风给他买的白色羽绒服顿时被弄脏。
　　顾不得身上的疼，霍琰一边咳一边龇牙咧嘴强笑着安慰裴清风，“咳，我，我没咳咳咳，没事，别咳咳，别担心。”
　　看着霍琰高大的身躯痛的缩成了一团，裴清风顿时心如刀割。
　　“心疼了？”江子允看看霍琰又看看眼睛通红的裴清风，“那怎么办呢阿风？这只不过是‘热身运动’，我还没真正开始呢。”说着又朝地上挣扎着起不来身的霍琰狠踹了两脚。
　　“江子允！”裴清风急怒交加，通红着眼睛拼命挣着身上的绳索，“住手！你别动他！你他妈的有本事冲我来啊！别动他！住手江子允！我让你住手！”
　　听到裴清风又急又痛的喊声，江子允更加兴奋。他边跳起继续踢打毫无还手之力的霍琰，一边对裴清风笑，“阿风想让我停手？好啊，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停手。”
　　裴清风牙齿死死咬住下唇，正当他决心要放下自己的尊严，恳求恶心卑劣如下水道的老鼠一般的江子允之时，一旁手机里正在视频中的裴镇纲开口了。
　　“江子允，你我来做笔交易吧。”
　　他声音沉稳冷静，霎时间，让正在癫狂之中的江子允停住了手。
　　江子允喘着粗气，随意的甩了下一头脏污的乱发，转身看向手机里的裴镇纲，嗤笑。“呦，裴总你刚才是说要和我做交易吗？我没听错吧？之前我在您家门口等了您那么多天，孙子似恳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江氏一马，您当时是听都没听，直接让保镖把我轰出去了。怎么，现在又想和我谈了？”
　　“说实话，我依然不想和你做交易。但眼下我儿子在你手里，我别无选择。”裴镇纲平静地道。
　　“儿子？呵，”江子允不无讽刺，“看来我还是赌对了，你果然还是在意他的，说什么断绝父子关系也是做给外面人看的吧？我就说，除了我们家那个死不要脸的老东西，谁会真的对自己亲生儿子狠心。”
　　裴镇纲道：“只要你肯放了我儿子，我会给你一大笔钱，让你不管是去国外还是留在国内，都足够你舒舒服服过完下半辈子。怎么样？”
　　从江氏破产，他被赶出江家别墅成了过街老鼠之后的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江子允早就受够了这种风餐露宿、穷困窘迫的日子，他做梦都想重新过上以前挥金如土似的江家二少爷的生活。因此，听到裴镇纲的提议，江子允很难不心动。
　　“裴总打算给我多少钱？”江子允不禁朝手机方向移动了两步。
　　裴镇纲见他肯谈，神色稍缓了下，“两百万美金。”
　　江子允闻言一晒，“身为椰城首富金融巨头的裴总，您的独子怎么才值两百万啊。我现在有点怀疑，您是不是真心疼爱他了。你说是不是呀，阿风？”顿了顿，他笑问裴清风。
　　裴清风不语，眼睛只担心地看着他身后的霍琰。突然，一直窝着头的霍琰突然抬头冲他眨了两下眼睛。
　　裴清风与霍琰搭档工作多时，两人默契非常。见霍琰冲他眨眼，裴清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霍琰让他别担心。
　　裴清风眼神倏地亮了亮，忙垂下头，担心江子允看出异常来。
　　而江子允却以为他难过，得意洋洋的看向裴镇纲。
　　裴镇纲顿了下，妥协了：“好吧，那你说你想要多少？”
　　江子允立刻道：“我要一千万美金！”刚说出口，他又马上反悔，“不，我要五千万！我们□□起码市值二十个亿，我只要五千万美金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哪怕是在实力巅峰之时，市值也不过是十个亿而已。但退一步讲，就算真的给了江子允二十个亿，估计他也不会满足。他不但不会放了裴清风，反而会将裴清风死死抓在手里，当成他向裴镇纲索要钱财的提款机。
　　裴清风再一次为自己当年的眼瞎而深深懊悔。
　　视频里的裴镇纲略一思索就答应了下来。
　　江子允顿时兴奋的搓手，在他正要与裴镇纲商谈怎么拿钱之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警笛声。
　　江子允神色骤变，他神情阴狠地看向裴镇纲和霍琰，“你们他妈的竟敢耍我！”
　　“我没有报警！江子允你冷静一点！”裴镇纲担心他伤害裴清风忙解释道。
　　“你没有，”江子允冷笑看向霍琰，“那就是你了。”
　　霍琰扬了扬流血的嘴角，“对，是我报的警。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警察马上就要到了，江子允，你跑不了了。”
　　“霍琰！”裴清风急急叫住霍琰，怕他惹恼了江子允，江子允会狗急跳墙伤害他。
　　霍琰充耳不闻，继续对江子允道：“江子允，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落到眼下这种凄惨境地吗？是因为你这个人，又坏又蠢。”
　　“你想得到你老子和大哥的关注，所以明知他们会伤害真心对你好的人，你仍是甘愿当他们的棋子，助纣为虐。”
　　“你想要□□，但是却没有足够的才能管理它，还让它因你破产加速。现在你还把这笔账算到别人的头上。”
　　“江子允，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现在的处境，就是你自己所作所为的福报，半点怨不得他人。”霍琰冲面目狰狞的江子允微微一笑，总结陈词，“简而言之，你、活、该。”
　　胸膛剧烈起伏，耳边警笛轰鸣，红蓝相间的警灯已到了眼前。江子允面目狰狞似恶鬼，他穷凶极恶的瞪着霍琰，手中匕首越攥越紧。
　　“看来，我真的跑不了了。”江子允喃喃自语神情癫狂，神经质似的笑了怒怒了又笑，“我活不了了，那你，你们也都别想活了！”
　　说着他快步跑到霍琰身旁，手中匕首高高扬起，朝霍琰心脏猛地刺去。
　　“霍琰！”刹那间裴清风心肝俱裂。
　　好在霍琰已经趁着裴镇纲转移江子允注意力的空档，解开了绑在身上的绳索。他抓住江子允的手，一个巧劲拧折了江子允的手腕。江子允惨叫一声，匕首应声落地。
　　飞脚踢开匕首，霍琰一个扫腿，将江子允撂倒在地，紧接着朝他的面部连打了几拳，将他打晕。
　　见江子允晕了过去，三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随手抹了把鼻血，霍琰大步流星的朝裴清风走来。走到他身边，霍琰先是抱了抱裴清风。
　　“别怕，没事了。”
　　裴清风心有余悸的以头撞了撞他的肩膀，“吓死我了。”
　　霍琰安抚似的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吻了几下他的额头。视频里的裴镇纲见状，老脸立刻臭了。
　　“好了好了你们俩，没事了就赶紧解了绳子回家去腻歪，别在这儿瞎磨蹭了。”
　　霍琰与裴清风闻言相视一笑。然而，就在两秒钟后，裴清风的笑容便变成了恐惧。
　　还没等他开口，冰冷的刀锋便刺进了霍琰的身体里。
　　“霍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