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不知意》叶含九

5、给你排号

　　纸条上留下的姓名是唐禹翰，秦西南按照上面的电话发了条短信过去，那边直接回了个电话过来。
　　对于两家老人组织他们相亲的事情，唐禹翰是知情且配合的。
　　电话里，唐禹翰的言辞简洁中透着得体，三言两语，两人便再次敲定将按照纸条上的时间和地址碰面。

　　三天后。
　　秦西南提前十分钟如约到了咖啡店，上次通话时，唐禹翰说他会放一枝花在桌子右上角，以免秦西南认错他人。

　　到店以后，秦西南的视线环顾，然后微微一顿。
　　店里确实有张桌子的右上角放了一枝花，但坐在座位上的人……却不是唐禹翰。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秦西南的视线，抬头朝她望了过来。

　　视线相对，秦西南犹豫片刻，旋即抬步走了过去。
　　她弯起唇角，笑着打招呼：“林小姐，好巧啊，这么快又见面了。”
　　岂料林岸却说：“不巧，应约来的。”

　　秦西南：……？
　　看出秦西南的惊疑，林岸将手边的鲜花递给秦西南：“接头暗号。”
　　秦西南脑袋宕机一瞬，她看了看鲜花，又看了看林岸，缓缓说：“唐禹翰？”

　　林岸简单解释：“唐禹翰是我哥，他随我妈姓。我哥他临时有事出差了，不在A市，让我来当面跟秦小姐解释清楚。”
　　秦西南失笑：“既然不能来，打个电话取消见面就好了，何必还让你跑一趟。”
　　“秦小姐先坐吧，”林岸没接秦西南的话，招呼着她坐下，然后将菜单翻开放在秦西南面前，“喝点什么？”

　　虽然相亲不成，但来都来了，索性就当出来喝下午茶了。
　　秦西南落座后，扫了两眼菜单，然后一抬手叫来服务员，说道：“传统拿铁，其他不需要。”
　　“好的女士，请您稍等。”

　　沉寂两秒，林岸开口问：“你的身体，好了吗？”
　　秦西南点头：“第二天就退烧了，谢谢林小姐关心。”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几分钟后，服务员将秦西南的咖啡端了上来，秦西南习惯将咖啡表面的拉花全部搅拌进咖啡里面。
　　她正搅动着小勺子，林岸忽然开口说：“秦小姐，你的考虑对象只有男性吗？”

　　“叮”地一声响，小勺子发出碰到杯壁的声音。
　　秦西南疑心自己听错了，但等她抬眸，却见林岸满眼认真地望着她，正等着她的回答。
　　“什么意思？”秦西南问。

　　秦西南并不知道，此刻表面平静的林岸，实际已经紧张地收指成拳指甲都快嵌进肉里去了，精神绷成了一根弦。
　　趁着秦西南不注意，她悄悄深呼吸两次，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林岸拿过放在一旁的包，从里面抽出一摞资料。

　　“这是我的房产证、购车凭证，这个是银行开具的资金证明，还有其他一些零碎的但我觉得比较重要的资料。”
　　秦西南看向林岸，眼里的惊讶越来越重。
　　林岸缓声说：“我需要一个结婚对象，如果你也需要的话，我不觉得我比唐禹翰差。”

　　寂静的咖啡厅里，音乐声缓缓流淌，时间变得温柔又俏皮，悄悄地围观着靠窗位置的两个人。

　　秦西南从震惊中回过神。
　　哈，这是毛遂自荐？比起坐在对面神情认真而郑重的林岸，她像是听到了有趣的玩笑话，唇角上扬，本就勾人的五官更加耀眼。
　　下一刻，秦西南将林岸的资料推了回去。

　　秦西南说：“林小姐，很感谢您对我的认可，也看到了您的诚意，但我想你或许误会了，我并没有要结婚的打算。”
　　被秦西南直白的拒绝，林岸面上却不显难堪。

　　秦西南也并没有给林岸尴尬的机会，她微微倾身，朝林岸举起咖啡杯，颇为自恋地说：“不过我还是敬林小姐一杯，毕竟林小姐的眼光很有水准。”
　　这话，也不知道是夸林岸，还是在夸她自己。
　　她满口跑火车，张嘴就来：“看在林小姐这么有眼光的份上，你放心，我这边给你排上号，等我想结婚了，第一个找你。”

　　被她这样一打岔，再尬的情景也尬不起来了。
　　林岸自然不是傻子，清楚秦西南虽看着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其实是给她台阶下。
　　林岸点头，浅浅的笑意在眼底蕴生，她眸光深深地看着秦西南，轻声应：“好。”

　　来找秦西南“求婚”是林岸临时起意，被拒绝也是意料之中，所以倒也算不上失望或者伤心。甚至得知秦西南短时间内没有结婚的打算后，还放下了些许担忧。
　　昨天，她回老宅探望奶奶，刚好碰到唐禹翰。

　　唐禹翰将她拦下，让她陪他去商场买衣服，奶奶在一旁点头附和：“对，妹妹眼光好，让妹妹陪你去买衣服。”
　　林家两个孩子，一个唐禹翰，一个林岸。
　　因为林岸年龄小，自出生起就被叫妹妹，直到现在，“妹妹”俨然已经成了她的小名。

　　林岸不明所以：“怎么突然想起来买衣服？”
　　林奶奶笑吟吟地说：“明天禹翰要去相亲呀，当然要打扮好看点。奶奶看过西南的照片，人家长这么好，禹翰也不能太差呀。”
　　西南？林岸敏锐地捕捉到重点。

　　她脸上笑意消失，正色问：“秦西南？”
　　“对，妹妹还记得她？”林奶奶点头，说完又忽然想到林岸小时候的趣事，她继续道，“你小时候我带你去秦奶奶家，你扭扭捏捏的不和人家玩，还被人家打哭了。”
　　后面林奶奶说的话林岸都没有再听清，满脑子都是秦西南要和唐禹翰相亲的事了。

　　林岸并没有陪着唐禹翰去买衣服，而是急匆匆告别林奶奶，转头去了公司。
　　她故作镇定地找到了林父，将她手里的方案提前交了上去。林父简单翻了一遍，说：“时间还早，不着急提交，你这个方案，还有优化的空间。”
　　林岸却一本正经地说：“是，但是这个项目不止我们一家有意，我刚得了消息，领山集团昨天派人去了西北，约了对方见面，我们坐以待毙的话，胜算概率并不大。”

　　这是实话，半截实话。
　　还有一半林岸没有说，得知领山集团的人去西北后，她就和对方公司联系了。对方也有对比三家的心思，承诺就算和领山集团碰了面，也会再找时间和他们聊一聊。
　　林父沉思片刻，点头：“我知道了，晚点我和禹翰聊一下。”

　　唐禹翰是西北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当晚，他就定了飞西北的机票。
　　唐禹翰是个工作狂，24小时扑在工作上都不会觉得累的那种人。他不排斥婚姻，甚至可以主动配合去接触，但于他而言，工作是排在首位的。
　　得知领山集团去了西北后，他第一选择就是当即飞去西北。至于第二天和秦西南的相亲，他只能抱着歉意取消。

　　林岸拦下唐禹翰给秦西南打电话的想法，她说：“西南毕竟是奶奶老朋友的孙女，你这样说取消就取消也太随意了，而且还是事到临头突然爽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故意放人鸽子。”
　　唐禹翰拨键的动作一顿：“但是不讲，不是更不好吗？”

　　林岸转了转目光，状似平静地说：“这样，明天我替你去见面，同她当面解释清楚。”
　　唐禹翰满脑子都是西北的事情，听林岸这样说，几乎是没怎么思索，就点头称好。

　　一直到今天出门前，林岸都在想，秦西南怎么突然要相亲了呢？
　　虽然知道相亲并不代表什么，更不代表一定成功，但林岸还是抑制不住的猜测，秦西南这是想要结婚了吗？

　　林岸知道秦奶奶的身体不好，如果秦西南为了让秦奶奶放心，找个人结婚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念头一升起，就盘旋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临出门赴约时，林岸像是着了魔似的，大步来到书房，开始在抽屉里翻找证件。
　　尽管明知自己这么做很突兀也很唐突，甚至傻里傻气的，但，还是将资料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