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法入眠》十四梁

10、今夜无法入眠

　　拐了几个弯，梁淮书今夜突如其来的直白让陆知晓不知所措。

　　她本以为自己暗许的心思会在不断权衡的现实纠缠中永远埋葬在土里。没想到，趁着夜里无暇的冲动，它破土而出。

　　梁淮书：你还没回答我，可以在确定关系的基础上继续接触吗？

　　“可以”是她迫不及待的回复，不带任何的犹豫与思索，她想给出的回复。可是，她委屈这段时间每一次都是自己主动，每一次都是她想着法子制造下一次的相遇。

　　梁淮书竟然将自己的喜欢隐藏在不动声色的伪装下，倒显得她每晚的胡思乱想都成了自我催眠的笑话。

　　陆知晓忿忿不平地敲打着字：每一次都是我想出话题找你聊天，有时候从下午等到晚上，也没有回应。我一直不想打破这段关系，害怕打破了，我们朋友也做不成了。

　　陆知晓：好几次，我都和你说了晚安，然后没有任何的后续，你有时候聊着聊着就再也没有出现。

　　陆知晓：导致我现在看见你说的这些话，以为自己又在臆想，我不知道你今晚是因为真的喜欢，还是因为夜色太满，你情绪上了头。

　　她害怕失去，更害怕忽明忽暗的情愫，和安全感不沾半点关系。他们平时的关系就是朋友，除了今晚明晦不清的触碰，再也没有任何的越界。

　　他也懂得为自己筑立深厚的防线，不会和异性恋爱沾上一点边。他们之间标注着“朋友”的天秤似乎一步步崩塌了，她只想再度确认，梁淮书的心意，是赤诚热枕的，是真实可靠的，是可以冲破熟稔的朋友界限。而不是一时的冲动，让本就不该脆弱的关系分崩瓦解。

　　似乎感知到她的担忧，梁淮书继续编辑着信息：我从来也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如何做是最合适的。我也觉得今晚有些唐突了，可是两年了，认识你两年，我也该进步了。

　　屏幕前的他眼眸专注，似乎想把自己所有的真情实意都敲碎在键盘上。

　　梁淮书：每一次只要是和你相关的事情，我都会特别在意。所以你约我出来玩密室玩剧本，我都会很积极。可是你知道好几次出来都是给我安排的相亲局，我也会失落，也会故意去逃避。

　　梁淮书：第一次遇见你开始，从始至终我都知道你是我的理想型。我不是不近女色，只是想近你。所以，你可以回答我吗？

　　陆知晓手指停滞在键盘前，他们朋友关系这两年，她从未发掘梁淮书还有能说情话这一面。他总是拒绝任何异性的亲密接触，表现出一副清冷僻远，快要吃斋饭的样子，原来因果都在她身上。

　　甚至今晚这些长篇的言论，都不似能从他嘴里听到的。他就像换了一个人，剥开内心的云雾，将真实的心动点亮。

　　她下定决心，手指点着这句话“可以在确定关系的基础上继续接触吗”，选择了引用。

　　随即，发了坚定的回应：可以。

　　他们短暂地交错，终在心跳潮落的今夜，致敬了这场的圆满。陆知晓患得患失的情绪得到了心安即归处。

　　梁淮书激动地分享了一首歌，是来自于帆布小镇：今夜无法入眠。

　　陆知晓从没听过，她连上耳机，细细点开，歌词在脑海里浮沉涟漪。

　　“月亮不懂你的眼眸，山河不懂你的哀愁，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陆知晓：我也有首歌，想给你分享，我觉得歌词特别贴合我们，你听一听。

　　他们一前一后，都在朋友圈里分享自己的心意。而陆知晓分享的是夏日入侵企画的告白。

　　她只觉得，每一次出行，他们都在不停地错过。人海茫茫，他们在自己的平行时间里忙碌着生活，在相交的交点上又建立联系。

　　成年的世界，因为工作的环境，也因为社交的窄小圈子，他们很少能触及到少年时懵懂的喜欢。

　　他们相遇即相知，从最初的逐渐相处成了会经常相约的好友。陆知晓会期待梁淮书的每次到来，梁淮书也会在意陆知晓的一举一动。他们缄默着小心翼翼的感受，却谁也不敢轻易戳破。

　　开年的重新联系，让陆知晓不断反复确认原来相约时第一印象就想联系梁淮书，是因为喜欢。原来每一次都想和他靠近，也是因为喜欢。

　　正像那句话：我再也没有选择，奔向你跨越星河，燃烧自己换一场焰火。就算有一万次的错过，追一万零一次又能如何。

　　梁淮书问道：我这样，你会腻吗？

　　陆知晓笑了笑：怎么可能，我觊觎你这么久，现在已经很幸福了。

　　*
　　一大早，陆知晓的手机就被闺蜜们的信息炮轰了。

　　张岚：姐妹，今天必须出来喝茶，聊一聊。
　　张岚：醒醒，恋爱第一天怎么能昏睡？
　　张岚：你俩不请我吃一顿，是不是对不起我这媒人？

　　徐海星：我才值完班，你俩一前一后的朋友圈算是成了？
　　徐海星：你怎么还没醒，你可知道我现在有多激动，也算是兜兜转转这么久，不辜负你们彼此吧。

　　陆知晓迷迷糊糊地被震醒，睡眼惺忪地睁开半只，并没先回应她们，而是点开了梁淮书的信息：昨晚失眠了，没怎么睡觉，想了半天怎么改你的备注。

　　随即，她点开发来的图片，备注已经改成了小仙女的图标。

　　梁淮书：五点我又醒了，新陈代谢快，热醒的，可是我现在也不困。
　　梁淮书：你怎么还没醒，难道就我一个人激动的睡不着？

　　陆知晓手指轻快地回应：醒了，就是睡得太晚，现在才醒，等会还要去参加林颜的生日宴会。

　　梁淮书：行吧。
　　他很快又发了张备忘录的截图：暂时只能想到这些，你看完了记得回复我。

　　这是什么？

　　陆知晓好奇地点开，却见里面是一连串的提问：Q1生日；Q2鞋码；Q3指围。

　　陆知晓有些不知所云：你是在调查我户口，指围都来了？

　　梁淮书：先记着，有备无患嘛。

　　可是就连陆知晓也不知道自己的指围是多少，她用手比成圈比划了一下，才紧接着回应：我放弃了，确实没有精确测量的仪器。

　　收拾洗漱完，陆知晓已经把闺蜜们的信息都去一一回复完。她边吹着头发边回味着昨晚的情绪，不可名状的欣喜总是浮现在脑海里，抹不去也丢不掉。

　　等着收拾的差不多，她才出门前往了林颜的居所。她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现在的这个新身份，有些心神不宁地做着每件事，举手投足之间都隐匿着深沉的心思。

　　林颜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停住手里正在充气的金色气球，问道：“你是有心事还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今天魂不守舍的？”

　　陆知晓回过神看着她：“还记得之前你给我莫名其妙介绍了一个男生后，我和你聊的时候说自己最近其实比较在意另一个男生的事情吗？”

　　“我记得，咋了，你俩这么快就成了？”

　　陆知晓默契地微微点了点：“嗯哼。”

　　林颜一把双手紧抓着她的臂膀，惊讶问道：“可以啊知晓，你美梦成真了。他人怎么样，家住哪儿的，现在什么工作，你都一五一十地招出来。”

　　果然是姐妹，事无巨细地问得清清楚楚，陆知晓放下手里气球拉着林颜凑在一个角落里将自己犹豫踌躇、万般纠结，却又天时地利人和的密室经历拉成了好长的故事线描述了出来。

　　林颜听后，定了定神：“你认识他两年，也算基本了解了他人品方面，听你这么说没想到从朋友做起的喜欢基础还是建立的挺扎实的。”

　　陆知晓不断点头：“真的，朋友开始的恋爱真好。”

　　“行，改天有时间带出来让姐妹再把把关，你这段时间就好好享受你的幸福。”林颜拉着她起身，继续去房间里招呼着朋友们打气球，贴横幅。

　　直到晚饭过后，他们各自散去，衬着夜幕醉人，陆知晓紧捏着手机不断回应着信息。

　　从白天，他们的联系就没断过，无时无刻地紧密寻觅着话题。梁淮书知道陆知晓家里有门禁，之前工作日他们偶尔聚在张岚家时都会玩桌游花很长一段时间。

　　以至于每到半夜九点多，陆知晓总会接到来自于母亲的问候。虽然工作了几年，她仍然是和父母一起居住，所以只要晚上在外太晚，她就会被催促着赶紧回家。

　　那时候陆知晓只得暂时和朋友们告别，快速地打车回去。不过或许是放假，今天晚上在林颜家里玩到了十点，妈妈也没有打来电话催促。

　　梁淮书仍是有些不太放心：你到家了和我发条信息，打车也把定位分享给我。

　　陆知晓：从前是我妈，现在又是你。

　　说实话，她还是有些不太习惯梁淮书突然的转变。之前，他一直都是以朋友的身份出现，可是现在成了名副其实的男朋友，除了满眼的新奇，更多的是观念的转变。

　　更何况，他们俩并未直接在朋友圈子里官宣。若是说了，或许又会惊起一波骇浪。

　　手机又震了震。

　　梁淮书回应：你是我的初恋，如果我第一次恋爱管得太紧，你告诉我，我会学会放放尺度。

　　行，陆知晓叹息一口气，谈了恋爱的梁老师真是变得和从前不同。今夜，她又该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