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室缺氧》宋冬

8、第 8 章

　　晚上熄了灯我躺在床上脑袋里在构思竞选班长的演讲词，我想高中好好的改变一下自己。
　　这是一个新的开始，枝桠都抽条着盎然的绿色。周一的第一节课是周会，三个年级的人都来到操场上时我才那么鲜明的感觉到人潮拥挤，我和雪满跨着手臂走在人群中。雪满说：“你可别走丢了。”
　　“不会的。”我说。
　　李老师就站在前头——主席台的下方。
　　我们涌过去，在她身边站成两条长长的队伍。主任在上头叭叭叭的讲了差不多一节课才放我们回去，我放下手动了动腿——站了这么久腿都站酸了。雪满挽着我的手臂甩了下腿把我带的身子偏了偏，她揶揄我：“你看动你一下都站不稳，一阵风不还得把你吹走了。”
　　我笑：“你这话和我姨妈说的一样，我姨妈小时候就和我说不吃饭就会被风吹走，然后她还跟我说我哥小时候不吃饭突然一阵风吹来把他吹到飘起来，我哥吓得连忙抱住了一棵树才没被吹走。”
　　我还记得姨妈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一个夏天，她坐在庭院里用蒲扇扇风而我站在她后面帮她捶背。故事说完她惊讶：你居然没笑，姨妈可是讲了个笑话呢。其实我偷偷的笑了啊，只是弧度很小而她又背对着我所以自然不知道，她当时所描述的场景比我现在转述的生动有趣多了，不然那时候我怎么会忍不住笑出来呢。
　　“竟然都这么说了，你要多吃点饭。”雪满说。
　　“就吃得下这么多啊。”
　　雪满眉毛一竖：“要多吃点饭才能长高长力气，不然我都可以轻轻松松撂倒你。”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三四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爷爷，行动特别缓慢，连擦黑板都是手一点一点的向上推动，黑板擦的摆动弧度也是十分的小，像一个个的慢动作。我下意识的想跟旁边的人吐槽却猛然发现旁边的人已经不是雪满了，故而我只得重新闭紧嘴巴。老爷爷在上面讲课时几乎没有同学听他的课，一个个的活泼异常。我当然也没在听，我偷偷的在座位上写竞选稿，旁边的郁乙似乎是一副听讲的模样，眼睛望着黑板时不时的也会翻动一下课本。吃饭的时候我才终于逮到机会和雪满吐槽：“数学老师的当作好慢啊。”
　　“是啊，他上课的时候我还直想睡觉。”雪满苦丧着脸。
　　“不好好学习了？”
　　“再等等吧，再等等。”
　　我笑着摸向袋子里的竞选稿说：“我的稿子写好了，等下到寝室给你看。”
　　“好啊。”雪满笑意满满的回答。
　　“你不竞选个班干部？”
　　“不了吧，没有想当的。”
　　“好吧。”
　　打完饭我们一个寝室的人又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聊得不亦乐乎。到寝室我把我的稿子给雪满：“帮我看看有什么要修改的不。”
　　“好。”雪满点头。
　　中午起床我就看见了一个手里头捏着我竞选稿侧卧而睡的人，两首歌唱完我摇摇她的手：“雪满起床了。”
　　雪满呜呜两声。
　　“雪满，十五加十四等于多少？”我问。
　　“二十九……”雪满醒了过来，麻利的下床，“我去搞卫生了。”
　　“好。”
　　雪满满脸迷糊的看了眼稿子随手揣进了兜里。
　　下午是三节专业课，专业老师姓钟，叫钟子明。他脑袋圆圆头发乌黑三十多岁的年级身材中等略微有点小肚子，是一个非常喜庆的形象。性格十分好，好到近乎有些懦弱，后来我们寝室的人深度聊起他时总结而出：老钟这个人心态十分好，你不想画画也绝对不会勉强你，在对得起自己良心自己职责的前提下以舒心为主。
　　比如现在老钟就在教室里用ppt简单给我们讲了一下绘画的基本知识，并说：“由于我们班大多数都是没有绘画基础的，所以我们今天从线条练起。线条的要求是直，深浅均匀。”
　　这项训练我初中也练过，不过我初中画的可不好看。
　　我拿着大画板尽力的想不妨碍郁乙。
　　过了一会儿老钟把线条作业收上去，不合格的再接着练，果不其然我的不合格，我只好埋头苦干，可是手就像是不听话一样，总是和我想的有所偏差。感觉到身边的郁乙停下了手中的画笔我内心更加一阵苦闷，不知我受了多久的煎熬身旁递过来一只笔，笔尖和斜坡都削得极为规整，和机器削的一样。
　　她说：“你用这个试试。”
　　我有些受宠若惊：“谢……谢谢。”
　　她没有理会我的话：“线条排密一点。”
　　“……好。”我说着又埋下头排起来。
　　又排完一张交上去，看着那支笔我拿起刀想着把笔削好还给她。正推开刀，刀锋架在笔上郁乙的眼神就投了过来，她嗡动着唇：“不用削。”
　　“啊？”我没听清。
　　“不用削，还给我。”
　　“哦……好。”我满怀诚意把笔递给她。
　　她嗯了一声接过笔，再也不看我一眼。
　　下课雪满凑到我这本把竞选稿还给我说：“忘了给你了。”
　　看着那稿子。
　　“我也忘记了。”
　　“今天中午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所以刚刚上课我时候我又看了一遍。”
　　难怪她和王兰兰一直凑到一堆。
　　“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的。”雪满说。
　　我笑了笑：“那我要加紧时间把这个读熟，你说我要不要脱稿。”
　　“脱稿好些，但是你应该会紧张要不还是照着念吧。”雪满说。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会紧张：“好吧。”
　　郁乙还在那儿低着头不知道在画什么，两侧的头发都垂下来遮得死死的。这节课老钟叫我们画书上的苹果，我翻着大大的素描书选了一个众多苹果中角度最为正常的一个。我拿起画板照着那上面的步骤一点点来。雪满也找好了苹果画起来，没一天她就和前后左右都打得火热起来，这果然是她的性子，永远都这么受人欢迎。
　　后面有人在叫郁乙，郁乙仿佛没听到一样，听着那锲而不舍的声音我用手碰了碰她的手臂：“郁乙，有人叫你。”
　　她僵了一下啪的把速写本关上抬着一双眼睛愣愣的看着我，不知道她在瞧什么瞧了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伸手把耳朵上的耳机拿下来：“什么？”
　　“有人喊你。”我说。
　　说实在我还是有点怂的。
　　“谁？”
　　我指了指后面的声音来源。
　　“哦，谢谢。”
　　我没说话，尴尬的胡乱嗯了两声又接着画画。
　　“帮我画个苹果吧。”那个人说。
　　“不画。”
　　“啧，真冷漠。”
　　“嗯。”我感觉到郁乙又转过身来重新戴上耳机。
　　下课后那个女孩子走到我桌子前说：“同学，让一下。”
　　你和她说话和我有什么关系，干嘛叫我走开。
　　我还没来得及出声郁乙就已经起身出了教室，那个女孩嗤笑的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