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宫花-阮妃》阳子

15、风云

　　“禀娘娘，刘贵人派人送了些燕窝过来”
　　“禀娘娘，顺昭容送了些糕点过来”
　　“娘娘，.......”
　　一大早，这些人还真是有心，我躺着塌上，“都留下给谢麽麽处理罢”
　　“娘娘最近真是春风得意啊！”一道冷嘲热讽尖尖的传入我耳中
　　我转头一看，是陈茹，她依旧是一身大红，美貌不可方物，就算尊崇不在，她身上那股特殊的高傲气质却一点也没失去
　　容儿忙扶起我，“娘娘小心”
　　“陈妃娘娘快请坐，来人，上茶”我坐起来，看着她在我的眼前坐下
　　“今天不知道是刮的什么风，竟把您这个贵客吹来了”我强压下仇恨，微微笑着
　　“我是什么贵客呢，如今是连阮妃娘娘的一根手指头也比不上了”她嗤笑着，涂满红寇的指甲轻轻抚过另一只光滑柔软的手背
　　“可不能这么说，这后宫毕竟还是太后主事呢，谁也没娘娘您这么说风是雨呢”小梅却没有我这么能忍，一看到陈妃与红琴，那眼睛早已火了，端上茶的双手激动的几乎颤抖，说话也是略带怨愤
　　红琴的脸色变了一变，冷笑道：“阮妃娘娘好管教”
　　我笑着看一眼陈茹：“彼此彼此”

　　“阮书宁，我真是低估了你，想不到居然能撑到现在”她轻轻的吹着杯中的茶叶
　　“那就全拜娘娘所赐了！”
　　她却毫不生气，“这么说来，你倒该谢谢我了？”
　　“这个自然，不但我要谢您，连求兰也要谢您呢”我加重了求兰两个字
　　她细眉一挑：“是啊，我瞧着那是个好丫头，可怎么犯下这么个糊涂事儿呢？”
　　小梅气的眼圈发红，刚要说话，我看她一眼，她才低头不语
　　“闲话少说，这是太后姑姑要我给你带的东西，你赶早喝了，保你孩子健康”她提过一旁宫女手上的一青花瓷盅，柔声道
　　我看着那一盅东西，愣了片刻，她就大声笑了起来：“阮妃怕有毒？我们陈家的人也没愚蠢到这个地步，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要毒死你，哈哈哈哈哈”
　　我的心里一阵发寒，想起求兰临死那一幕，忍不住呕了起来，感觉到湿湿的东西从眼角飚了出来
　　擦净了眼和嘴唇，我对她笑道：“多谢太后赏赐，请娘娘转告我的谢意”
　　她见我不动言色，忽的站了起来，凑到我跟前道：“你知道吗？我最恨你这个贱丫头这副牙关紧咬，强做镇定的样子，真让我恶心，求兰因你而死，你不内疚吗？”
　　我的呼吸猛然急促起来，看着那红菱般的唇角微微上扬，当时真想站起来把她一掌打死，把这个纠缠我的噩梦永远的打散
　　她忽然又笑：“很有趣，不是吗？你身边的人早晚会因你而死，因为在这个后宫，就只有输，从来没有人赢过，就算你不想输，你也要付出代价”
　　没有赢，只有输？安茜说过的！的确，我从没想过一直赢，可是我只要陈茹输，输的彻彻底底，永不能翻身
　　那样我才能睡的安心，笑的畅意
　　可是我没有这样说，我只是看着她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在一些，从容一些
　　“原来娘娘也知道没有永远的赢家，那何必执着呢？福祸两依的道理，我明白的，不需要娘娘来提醒”
　　我的心，在对着她的笑脸时，是那么的痛，那一把火此刻仿佛燃烧得更厉害，叫嚣着把我的理智与善良吞噬干净

　　第二天
　　临近中午的时候，春风醉人，我歪在塌上昏昏欲睡，小梅端着药过来
　　“容儿呢？”以往都是容儿端来的
　　小梅说道：“容儿在厨房呢！说是今儿给您做道新菜”
　　我笑笑，然后拿药过来打算喝掉，一味的苦，只是那味道里似乎还夹杂着一种别的？是什么？我说不出来，只知道这味药与我平常喝的不同，虽然味道只有很细微的差别，可是还是被我察觉出来了，也许是到了这里，我变得敏感多了
　　我端药看向小梅，她也正在看我，见我打量她，忙把头低了下去，又很快抬头笑道：“娘娘怎么不喝？是否太苦了？要不要奴婢拿些蜜枣过来”
　　我心里一凉，知道有这一天，可是没想到这么快，更没想到是她？我的心有一丝冰寒侵骨的痛
　　“我喝”我昂头把药往嘴里送
　　药汁已经碰触到我的嘴唇，“小姐”一声急呼
　　我停住手，“怎么了？”小梅，你终究没让我失望
　　她眼神闪烁着痛苦，“小姐，奴婢对不起你............”
　　长长的叙述后，虽然故事不在我意料中，但也万变不离其宗，我叹道：“我明白了”
　　随后在心思最决绝之即将药一饮而尽

　　“小姐，小姐？”
　　我摇头，下腹已涌上一阵虚热，仿佛感到那个生命即将离我而去，古时的药见效可比咱们现代的药快多了！
　　“不要问我为什么，这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这个孩子我只当对不起他”
　　我附到脸色已近透白的小梅耳边：“........”
　　她的泪流下来，“不可以这么做啊，奴婢去叫御医来，也许来得及”
　　我拉住她，已经腹痛如绞，“来不及了，我要的....就是来不及”
　　“容儿，容儿”我的声音已带着明显的哭音与痛苦
　　如风一阵般冲进我的房里，看着脸色苍白的小梅和痛倒在地的我，她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我紧紧的拉住容儿与小梅：“去叫皇上，叫皇上”
　　容儿已经急的要哭出来，“还是先叫御医罢！怎么会这样？”
　　我定定的看着她：“去叫皇上，快去”
　　容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看了看小梅，忙跑出门去
　　我拉着小梅，身体越来越冷，下腹却越来越热，仿佛有把火在烧，烫的我心碎
　　越来越像正式的宫廷斗争了，我的代价，有没有谁可以告诉是对还是错？

　　小梅的泪，一滴滴的落到我脸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是可以得到的幸福啊，求兰姐姐会不安的”
　　我摇头，努力不让视线模糊：“不这么做，我的心里才会不安，我现在对不起只是对不起你，小梅”
　　因为我不知道事情大白后，小梅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她奋力摇头：“不是，是小梅糊涂，小梅该死的，我愿意帮助娘娘，死不足惜”
　　“不要死，不要再提死字，如果让求兰知道，为了她又死了一个无辜的人，她就算报了仇心里也会愧疚的”
　　我会尽力帮助她，因为我要的只是幕后的主谋一个惩处

　　脚步声纷至沓来，阳无夜来了，御医也来了
　　我终于可以安心的闭上眼睛，静静的跟这个小生命说抱歉
　　虽然他可能成为我在这个时代的牵拌，也成为我的软肋，可是我这样仿佛剥夺了他出生的权利，真的很对不起啊！
　　我仿佛看见，那个善良的陈天平已经渐行渐远了！那个午后，仇恨的火焰已经一把将她的犹豫惶恐燃尽
　　宁愿永无牵挂

　　很长的梦，有欢笑，有痛苦，如同蒙太奇的电影片段，瞬间瞬间的从我脑海来回穿划，那个冰冷的冬季，乌黑的小园子，小房子，我被冻得不能入睡
　　只能遥望并渐渐靠近那一片温暖，可是那道太阳的光芒却拙伤了我
　　被伤害，被关怀，迷茫，失望，然后学着去斗争，周旋，一步步的变得复杂

　　“娘娘所服之药药性剧毒无比，只怕........”
　　我睁开眼，床前已跪了一地太医，其中为首的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巍巍颤颤陈述这事实
　　其实我早有预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很痛
　　“都是一帮庸医，你们.......”阳无夜的声音焦急而愤怒
　　“皇上”我的声音那么轻，可是他还是很快转过头来，俯身看我，眼里盛满了心痛
　　“皇上，不要怪太医，是我自己不小心”我不是故作娇弱，而是我的确发不出更大的声音
　　他紧紧的抱住我，下巴紧紧的扣在我的额头，扎扎的，却仿佛一路刺到我心里去“别说话”
　　“太后驾到”
　　我忙推开他，要从床上爬起来，却被他一手按下
　　“你躺着”他的眼里充满了矛盾复杂的情绪，可是却很神奇的安抚住了我的情绪
　　我开始有了一大半的把握，我能赢！

　　太后老了，虽然她仍外表光鲜，皮肤光滑，可是我一眼就看出她已完全没有上次见面那种饱满的气势
　　“阮妃怎么这么不当心？”她一进来就先挥退了御医们，而后轻声安慰我
　　“太后，请太后饶恕书宁无礼，不能给您请安”
　　“无碍，可怜的孩子”她又走近一步，欲抚摩我的头，却被阳无夜一把搂住，转身向她
　　“母后，此事，儿臣一定要彻查到底”他表明了态度
　　太后一顿，而后笑：“不过是吃坏什么东西罢了，有什么可查的？还嫌风波不够大吗？”
　　“太医都说了是有人居心不良，在阮妃的安胎药中下了剧性的堕胎药，难道还没得查吗？难道您认为所有的人都是傻子，都是疯子？到现在您还认为她们都吃错东西了吗？”他一径逼问，把太后问得步步后退，几乎不能支持
　　“好，好，那你查，哀家帮你查”
　　“来人，把红啁院上下都给哀家叫来，哀家要仔细审他们”
　　话音刚落，就见小梅跑进来跪道：“是奴婢，太后不用审了，是奴婢做的”
　　“你？”
　　阳无夜皱眉看我：“她不是你的贴身丫鬟？”
　　我也急道：“小梅，你别犯傻，为了红啁院的安宁而自揽罪名”
　　一边又向太后道：“不用查了，是书宁自己的错，没有旁人的事”
　　容儿这时也跑了进来，看见小梅说的话，急道：“小梅，你疯了吗？”
　　小梅却步步跪近：“是奴婢，是奴婢，小姐不用包庇我，奴婢一时油脂蒙了心，为了提早出宫与久病的娘亲团聚，才答应那位娘娘伤害小姐”
　　“那位娘娘！哪位娘娘？”阳无夜显然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名字
　　太后却眼中一跳，厉声喝道：“小梅，你可要想清楚，别冤枉了好人，最好一个字都别说错，如果让哀家查出来，你要知道后果”
　　小梅哭过后，反倒冷静下来：“是，太后，小梅一个字也不敢说错，是陈妃娘娘，陈妃娘娘指使奴婢这么做的”
　　太后还来不及说话，陈茹冷冷的声音已远远的飘来
　　“红琴，你看，我早知道这里有好戏看，想不到现在连我也牵连在内，成了一角儿了”
　　小梅浑身发抖，眼睛却紧紧盯着陈茹：“陈妃娘娘，这件事本来就有您的份儿，您现在急着撇清干什么？奴婢还指望您来救我呢”
　　阳无夜的眼神却忽然转到了我的脸上，带着疑惑与一丝探究，仿佛要从我脸上找出什么
　　我只能与他对视，眼神是淡漠的，甚至无奈的，更多的是心痛
　　他终于转过头去，眼睛冷冷的看着陈茹：“你来的真早”
　　陈茹对着他笑：“是啊，皇上表哥，我知道现在不来，就更难得有机会见你了”她的眼神痴迷而绝望，略带一点点的失落

　　阳无夜却一点也不愿意看她：“小梅，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奴婢的娘亲体弱多病，爹又去的早，虽然一入宫门深似海，奴婢也从未想过现在出宫，只想一心伺候娘娘，安心的待到年纪到了，出去为我娘尽孝道.......”
　　“.......奴婢只想见我娘最后一面，知道她时日无多，奴婢也曾多次向娘娘提起，可是她都表示无能为力，因为这类事宜仍是太后主理”
　　“.......陈妃娘娘说只要此事办妥，定将我安稳的提早送出宫去”
　　“皇上，奴婢都有五年没见娘亲，实在是觉得很不孝啊，现在说出来了，奴婢的心里也舒坦，死也值得了”
　　“小姐，我对不起你”
　　她说着说着，嘴角慢慢溢出血来，然后她就微笑着说：
　　“这是那包还有剩余的药，奴婢想试试，是不是真的像陈妃娘娘说的那样吃不死人的”
　　“可是，奴婢终究还是被人骗了，也许奴婢是傻，可是临死前始终觉得是值得的，可以安心了”
　　她的眼泪滑过脸颊，喃喃的好象在安慰我，然后身体缓缓的倒下

　　“小梅”我后悔到了极点，为什么要用这么极端的方法？我又害死了一个无辜的生命，虽然她曾想过害我
　　可是还是被我害死
　　陈妃却笑着拍手：“好精彩的故事，好精彩的死法，又一个忠心的莲心为主子而死，死的好，死的妙啊”
　　我的嘴唇几乎被咬出血来，看着容儿呆呆的对着小梅的身体流泪
　　“陈茹，你要害我，你冲我来呀！为什么要害我身边的人？你好卑鄙”我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冲她大声的喊，我要下床，我要和她拼命
　　不要管以后了，我要现在，现在就和她一决胜负
　　我心里莫名的害怕，我不知道下一步，又有谁会因我而死

　　下一秒却被拉入一个温暖而健壮的怀抱，他只是说：“别动”没有任何的情绪，我想他大概也有一点迷惑与疑问，只是声音为何这么冰冷？
　　太后怒道：“哪里来的野丫头？说什么皇帝都信吗？要是说哀家杀了人，皇帝也信不成？简直一派胡言”
　　陈茹却在看见阳无夜劝我时红了眼圈：“阮书宁，你好厉害，用这样一个无关紧要丫头的死，不但抹黑了我，还获得皇上的疼惜！你真狠”
　　我从阳无夜的拥抱中挣脱出来：“无关紧要的丫头？你这种人，永远不会知道真正的感情和珍惜是如何？你暗示皇上，是我布局害你吗？我问你，我需要用肚子的孩子来和你拼吗？”
　　说到“孩子”时，泪珠就不断的往下滚落，我吸气，努力把眼泪逼回眼眶：“我告诉你，陈茹，你还不配”
　　阳无夜的脸冷成冰峭：“这件事情虽然现在是死无对证，但是陈茹还是有最大嫌疑的一个，来人，拉到冷宫”
　　“皇上，皇上要轻信一个贱奴婢的话把自己的亲表妹打入冷宫吗？”太后大喝
　　“此事事关皇室血脉，后宫风气，请母后好生回去休养，安心颐养天年，来人，送太后回宫”
　　“呵呵，呵呵”陈茹忽然笑了起来，她看着皇帝笑的格外温柔；
　　“皇帝表哥，你知道茹儿失去孩子有多痛吗？你知道为什么我父亲会答应你开恩科吗？可笑，我笑沈宜她们太幼稚，竟然想和皇帝长相厮守，却想不到我自己也是这么天真.......”
　　她笑着笑着，慢慢流出泪来，一边早有内侍上来拖她出去
　　看那边大红渐行渐远，我转过头，眼里又流出泪来！为小梅，更为陈茹口中的爱情

　　我早该知道，爱情是宫廷里最不长久的东西！从我喝下那碗药开始，我就已经知道了结局！
　　阳无夜不是笨蛋，他很快就会想明白
　　下雪的金龙殿外，那一片耀眼的红，大约再不会出现在我眼前！
　　但谁知道呢，我的下场会比她好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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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大家原谅原谅，实在是走到了瓶颈，加上工作又有点乱无头绪的，只能先对付一章拉•争取五一专心在家把它熬啊熬啊熬出来！呵呵
　　PS：写到这里其实连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一个童话式的古代穿越，还是一个港剧式的转折过程？我希望它能吸引人又不让大家对女主的转变太失望，矛盾中.........
　　我只能说，我是个后妈，因为后面死的人会越来越多，如果感到郁闷，大家去留随意，呵呵！*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