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凰》朱韵凰

6、惊言

　　北斗和绫灰来到朱雀门时，已经半夜时分了，这时的凤刚才做完移交工作，正准备上床休息。

　　北斗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令凤觉得非常的惊奇，这是他们认识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难道是出了什么重要的大事？

　　“凤……明天你就要上路了吧？我来为你送行。”不知道应该如何启齿，北斗尴尬的说。

　　看了看反常又闪烁其辞的北斗和他身后的陌生女子，凤的眉微微皱了起来。“你三更半夜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送行不能等到明天吗？你这么希望我快点离开？”说是这么说，凤心里并没有真这么想，只是看北斗一脸不知道如何启齿，不得已帮上他一把。

　　“不，当然不是。我这么晚来是……”左思右想后，北斗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让凤不会那么受惊的说法：“这个女孩是凰上将的朋友——绫灰中尉，凰上将把她调到我那边了。刚才她告诉了我我们之前想问凰上将的问题。”

　　深深皱了皱眉，凤警戒的四下张望了一阵子，将两人请进了屋。

　　“放心，我之前已经查过了，周围没有别人。”北斗虽然不喜欢打斗，但是并非战斗力低下，更不会感觉不到附近有人与否。

　　“……她给出的是什么答案？”凤开门见山的问。如果能在离开之前知道答案，那真是一个很好的送别礼了。

　　“……她说华莲会是一个希望。还对阿拉密斯少校说‘无论对皇国、对皇帝、对拉法罗还是对米夏你都会失望的。’”

　　深锁着眉，凤不愿相信的问：“她真的这么说？……不论对皇国、对皇帝对拉法罗还是对米夏大人都会失望……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到底在暗示些什么？”暗示着他们这些年来的希望和梦想都是假的吗？！

　　“这个问题，你自己去问她不是会更快？”凰暗示着什么，其实不难懂，可是要接受就困难了，因为他们都想刻意曲解意思，不想去懂。

　　“我明天就要动身去边境教堂了。”凤也想问，可是他怎么知道凰会不会告诉他？以前刻意接近她时，还认为有的是时间可以套出答案，可是现在却……

　　“你答应过要带她飞翔的，难道你忘记了？虽然是明天动身，但是还不至于一点时间都挤不出来。”北斗叹道，“如果不是知道这一点，我又怎么会这么十万火急、不顾时间的赶过来？”

　　“北斗，别取笑我了。你不是不知道，我当时是一时伤感才会说出那么无聊、可笑的话。她是皇国上将，不可能没有B’T，她根本不需要我多此一举。”

　　“你觉得那些话无聊、可笑吗？她可不这么认为！你以为她和你约定是一时心血来潮吗？你根本不知道她有多么期待你去看她、带她飞翔！”听不下去了，绫灰忍不住开了口，就北斗这种说法，说到天亮也说不到重点上。“你只是一时伤感才说出那些话，但是你知道你的这些话对她影响有多深吗？我从来没有看她笑得那么开心过！你怎么可以在让她爱上你之后就这么走了，连去看她一次、完成承诺都不肯？！”

　　在北斗感觉情况不妙捂住绫灰的嘴时，已经为时过晚，她已经把话全说出来了。从凤那惊呆的神情，北斗知道自己的苦心白费了。绫灰太冲动了，没有顾及凤的心情，三两句就直切重点，让他措手不及。凤和他是不同的，他是一个神父啊！不是一个人说喜欢自己，就可以轻易接受的。

　　“你刚才……说什么？”呆愕了半天之后，凤小心的问。绫灰说话的速度飞快，让凤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是皇帝的宠妃，怎么可能会爱我呢？对，一定是我听错了。凤如此告诉自己。

　　伤脑筋的放开绫灰，北斗重重的叹了口气，这真是他这辈子碰上的最难搞的事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劝神父谈恋爱的一天。“你没有听错，凤。凰上将爱上你了。至于她为什么会爱上你，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她爱上我？这……太荒谬了，我们只见过一面而已啊！”凤的表情如北斗所料，是难以置信的。

　　“爱情不可以用时间来衡量，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哪来的这么多理由？更何况……这是你自己造成的，谁叫你要说那些引人非议的话？”被北斗轻责的瞪了一眼，绫灰心中有些不服，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你的名字本来就够引她注意了，还说什么‘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飞翔’这种听在谁的耳朵里都是‘比翼双飞’意思的话，你让她怎么不爱你？”

　　“我……”凤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感情这还是他的错啊！他只是对凰的痛苦有所感慨，基于同情想要让她开心一点才会那么说的，他哪知道就这么一句话就能让这皇妃陛下爱上他？！

　　越想绫灰越为凰感到委屈。“凰是个渴爱的人，一个人被关在禁区里，你知道她有多么寂寞、孤独吗？除了我和阿拉密斯偶尔会在休息日去一下之外，平时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对了，你刚才说她有B’T不需要你多事是吧？我现在告诉你，她没有B’T，所以想飞是不可能的！”

　　“她没有B’T？！”凤和北斗同时惊讶的喊出声。“她是皇国上将怎么可能没有B’T！”

　　“你们认为皇帝会给她翅膀让她飞走吗？凰早就说过，她是一只无法飞的凤凰。”讽刺的笑了笑，对于这一点，绫灰觉得可以理解。如果她是皇帝，想要锁住一个人的话，也是不会给她任何逃走的可能的。“那片禁区为她而存在，她也只能为皇国的各种秘密而存在，就算是在那片幻影的蓝天，她也是飞不起来的。……凤，你知道她为了你不想华莲死，冒着生命危险帮助她逃走吗？你知道她为了你的走哭了多久吗？！她为你做了这么多，你难道连完成自己的承诺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到吗？！”

　　“绫灰，不要逼他！如果凰知道你逼他去见他，她会生气的！”北斗知道绫灰心疼凰，但是这一切并不是凤的错，他也是一个受害者啊！

　　“可是……可是他这一走，他们可能就再也不会再见面了啊！”

　　可能再也不会再见面了……这句话深深的触动了凤的心弦。是啊，他这一走，他们可能就再也不会再见面了……“时间已经很晚了，你们可以走了。”

　　“什——”听了凤的逐客令，绫灰怒火横飞，但是北斗立刻在她耳边轻声安抚，阻止了她的发飙。“灰，和我回去吧。你说的凤都听进去了，明天他会去看凰的。你多少应该考虑下凤的感受，别再说了，走吧。”

　　听了北斗的耳语，绫灰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多话。北斗叫她“灰”……还用那么温柔的口气对她说话……这一点让绫灰有一点点头脑发热。

　　“凤，打扰你了，我们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为避免再出问题，北斗立刻带着绫灰离开了。

　　回程途中，北斗一句话也没有说。两人之间只听得到呼呼的风声。

　　沉默了许久之后，绫灰打破了宁静。“……对不起，北斗……我刚才太冲动了……完全没有想过凤的感受，让你的苦心全白费了……”

　　低头看向一脸沮丧的绫灰，北斗并不怪她。“不……你只是想要帮助你的朋友而已。”他只是有些意外于绫灰竟然这么在乎凰。

　　“凤……他真的会去看凰吗？”绫灰无法确定凤的想法。

　　“他会去的，他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但是他会不会接受她的感情？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北斗心想。

　　“如果他会去就太好了……”听到北斗如此肯定的回答，绫灰安心的笑了。“凰帮了我很多，所以我希望我也可以帮助她。……虽然她的身份是那么高，可是我觉得我比她幸福、幸运多了。她不但没有自由可言，还爱上了个神父。”冷静下来之后，她才想起凤是个神父这一点，真是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无奈的微笑着，这是已经成为事实的事，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身为朋友，应该做、可以做的事他们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了。所以现在北斗已经不在担心这个问题，他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个问题。……凰明天会告诉凤一些什么呢？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大概无法知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