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生》笑淡红尘

13、第 13 章

　　“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
　　“他们来了。”张医生沉声道，他站起来，走到离隔间门口不远处的桌子边上，打开一个抽屉，在里面摸索了一会。
　　就在桌子的对面，原本雪白的墙壁出现了一条裂缝，缝隙越来越大，最后形成了一条仅供一人进出的通道。
　　通道很明亮，也很长，它的墙壁使用了特殊的发光材料，很好地解决了照明问题。
　　“你先进去，记住，不要轻举妄动。”张医生提醒道。
　　随后，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蓝色大褂，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道声音漏了进来：
　　“张医生，请问您这里有没有发现……”
　　门关上了。
　　叶剑文走进了通道里，通道裂缝在他身后自动合上。
　　这是一个狭窄的，充满压抑感的通道。叶剑文从前方看去，发现这片白色竟看不见尽头。
　　他只能向前走着，顺着通道的走向兜兜转转。
　　“我们在您的部门前发现了一些可疑物，便特意过来看看。毕竟这里是重要地带，哪怕入侵者只是经过，我们也要慎重对待。”一位文质彬彬的负责人这样说道。
　　“当然，”张医生回答道，他扫视了一下负责人身后的一帮家伙，“我们还特地分了两队，一队出去查看情况，一队留在这里看守。我刚刚就在里面的隔间，你也看见了，入侵者绝无可能会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进来。”
　　负责人显得有些为难。
　　“我自是相信张医生的。”他谦恭地说着，一边悄悄观察这间房间里的其他人，“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上面下了命令，需要我们进行地毯式搜索。所以请张医生海涵，让我们完成这个任务，这样上头问起来，我们也好过些。”
　　令他有些失望的是，房间里的其他工作者脸上并无异色，挂着一如既往的、呆滞冷漠的神色。
　　一群行尸走肉。他有些不满。
　　“其他地方查过了吗？”张医生问。
　　“我们分了几队，都在搜查着。”负责人回道。
　　张医生扬了扬眉，没再说什么。
　　“请。”他示意。
　　“谢谢。”负责人手一挥，身后的一帮家伙分散开来，奔向房间的各个地方，打开探测仪仔细地搜索着。
　　看着他们手上的仪器，张医生眉头一跳。
　　“最近上头有什么指示吗？”他问。
　　正在认真监督手下搜寻的负责人听到这句话后，连忙转过身回答道：“还是一样，没变。”
　　“你要不要跟上面的人提议一下，让他们因时而变些，”张医生盯着负责人，显得有点烦躁。
　　他的态度引起了对方极大的兴趣。
　　“怎么说？”负责人颇为积极地问道。
　　“怎么说？”张医生反问道，“我们之前在一些荒岛发现它们的踪迹后，现在又在学校发现了它。荒岛我没话说，但是学校！学校！有人的地方我们决不允许它的出现。你可能还不明白，那东西的威力有多大，多恐怖。
　　“如果还是这样继续下去，我们迟早要完。”
　　“我明白，我明白。张医生您说的我都明白。”负责人点点头，“但是张医生您想怎么做呢？现在我们又能怎么做呢？实话实说公之于众？这只会引起他们的恐慌。伪造普通病例来筛查大众？这只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我们现在能做到的，就是控制住感染人群，在稳住人心的同时，联合各国精英研制特效药，让这个怪病悄悄地来，悄悄地去。”
　　“说得很理想。”张医生咧开嘴角，气极反笑，“我个人认为，这种方法只适用于早期。现在它都开始有向大众蔓延的趋势了，两年了还一点进展都没有，还说我们世界的科技发展得多好多好，看吧，连最基本的抗体抗原到现在都搞不出来，你们还想怎么把这个消息压下去！”
　　负责人沉默了。
　　“报告！”一个正在搜查的手下从隔间走出来，“里面有异常人物踪迹。”
　　正在搜索的人员听到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警惕起来，目光直直看向负责人。有更甚者，已经将目光投射在张医生身上，惊疑不定。
　　可是他们的负责人刚刚被张医生斥了一顿，还没反应过来呢。
　　隔了一会，像是终于缓过神来一样，负责人终于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向手下指示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顿住脚步，回过头来。像是一只即将斗败但是最后又取得胜利的公鸡，他有些危险地眯起眼睛。
　　“张医生。”他指了指隔间，意味不明地说道。
　　随后，他转过头，叫来刚才发现异样的手下：“探测仪怎么显示？”
　　怎么显示？手下有些不安，刚刚他在搜寻时光顾着听他们说话了，只是发现检测仪亮了亮，具体是预警的绿色还是发现感染者的红色他还真没看清。
　　更加糟糕的是，这间房间有消磁功能，就算他的设备再先进，也只会发出弱弱的淡光，别提能不能看出是什么颜色了。
　　但是能肯定的是，能让探测仪有反应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到这里，这名手下的底气也足了些，他犹豫了一下，回答：“探测仪上显示的，是既有红色也有绿色的光。”
　　真不能怪他胡扯，天知道这个看起来隔音很好的隔间为什么打开门后透音这么好，谁搜查的时候会特意把门关上啊。
　　负责人听到这个回答后有些惊讶。
　　“确定吗？”他问道。
　　“确定。”
　　负责人率先走入隔间。
　　搜索人员分散开来，分别守在房间大门及各个角落，以防止人员的进出。
　　“张医生，我需要一个解释。”进入隔间后，负责人恢复了以往文质彬彬的模样，对站在身后的张医生询问道。
　　张医生神色泰然，什么也没有表示。
　　负责人压下心中的愤怒，在一览无余的隔间装模作样地绕了一圈，无果。
　　“你，过来。”他挥挥手，叫来发现情况的那个手下：“你是在哪个方向检测到异常？”
　　手下连忙走上前，恭敬地向他指了一个方向。
　　正是通道的方向。
　　负责人顺着手下指的方向走上前，试探性地用手推了推雪白的墙壁。
　　墙壁纹丝不动。
　　“张医生，现在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负责人转过身来，“如果今天您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件事恐怕很难收场。”
　　“区区一个小职员，还敢在这里叫嚣。”一个古板严肃的声音从房间的一侧响起。
　　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场的人员听得一清二楚。
　　房间的气氛顿时变了。
　　站着的搜索人员纷纷低下头来，避开了负责人陡然变得凌厉的目光。
　　说话的是一位坐在工作台旁边，戴着半月形眼镜的医生，看着很有威严感。
　　“医院不是你肆意妄为的地方，在你不了解的情况下，随便端测是一个不明智的行为。”这位很有资质的医生说道。
　　“我没有任何无理取闹的意思。”负责人怒极反笑，“如果这里没有任何异常，我们也不会打扰各位。”
　　“这里怎么会没有异常呢？”一位年轻的女性医生问道，她的表情很严肃，“不仅仅是我们这里，天上、地上、有人、没人的地方都有异常，感染者越来越多了，怎么可以说没有异常呢？你……”
　　负责人优雅地举起手，制止了她的发言。
　　“女士，你这是偷换概念了。”负责人收敛了嘴角的笑容，“我们现在是搜查入侵人员，不是感染者的问题。”
　　说完，不顾身后数十道异样目光的注视，负责人凝视着张医生，不说话。
　　搜查人员慢慢地围上来。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张医生冷冷道。
　　“这是我的职责。”负责人的脸色有些阴沉了。
　　“好，这是你决定的。”张医生打开抽屉，在里面摸索着。
　　负责人向他投来有些狐疑的目光。
　　通道的门再次打开。
　　跟进来的搜查人员纷纷举起了武器，直直对着通道。
　　负责人警惕地看着白茫茫的，看似没有尽头的通道，迟疑了。
　　“你要进去看看吗？”张医生提议道。
　　“里面有什么？”负责人有些疑惑。
　　“我想你现在已经不信任我了，眼见为实，你去看看吧。”张医生说道。
　　负责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点了几个人进去查看情况。
　　“砰！吼——”
　　“咔、咔、咔……”
　　刚刚准备踏进通道的几位手下被通道里的声音吓了一跳，握着武器的手泛起了青筋。
　　这声音也传到了负责人的耳朵里，他的脸一下子苍白了起来。
　　“这这，这……”
　　过度惊吓的负责人并没有发现，身旁张医生那陡然沉重的神情。
　　“没错，”张医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这是感染者，不仅是这里，整个蓝天医院的隐秘隔间，都是感染者的禁闭所。
　　“之所以你手下的仪器会检测出两种颜色，是因为整个医院里，就我们这里，关押的都是刚刚感染的、还没有完全褪去人类特征的患者。”
　　负责人此时看起来有些恍惚。
　　“快，快把门关上！”负责人也顾不得形象管理了，向张医生咆哮道。
　　“你不去看看吗？”张医生平静得有些不可思议，“眼见为实。”
　　“眼见为实？我——”负责人又惊又怒，冲着卡在通道门口，迟疑着不敢进去的手下叫道：“去！看看。”
　　“别说我事先没有提醒你，这种感染到一半的患者传染能力极强，可以通过飞沫传播。记得做好防范。”张医生补充道。
　　正迟疑着是否要进去的手下立马不干了，思来想去，又掏出了刚刚检测的探测仪。
　　没有用，隔间是消磁的，更别说通道了。
　　这几个手下相互对视了一眼，安静地达成了共识。
　　“报告，我们用探测仪又检测一遍，与张医生说的完全吻合。”
　　负责人很想上去看看，但是求生的渴望制止了他的脚步。
　　“拿来给我看看。”他说。
　　“先生，在此之前我们试过了，您那里是看不到检测结果的，得贴着这通道墙壁才行。”那几个手下回答道。
　　此时通道里又传来了诡异的响动。
　　负责人又惊又怒，却也无可奈何。
　　他只能泄气地瞪了一眼张医生，最后颓败地带着一众手下灰溜溜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