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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道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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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仿佛凝固,众人跟活见鬼似的,看向往日胆怯的“沈九”。
沈九又不怕死强调了一遍。
“是我自己摔了,裴哥哥没有推我,他也没有推我哥哥。”
潘氏率先反应过来,直接一个嘴巴子甩到沈九脸上,“死丫头,自己摔糊涂了还出来丢人现眼什么!盼娣,还不快把你妹妹带下去!”
一个少女上前,粗暴将沈九往屋里拉。
挣扎间,沈九透过余光,看向裴尽忠。
裴尽忠垂着眼,依旧是一切与他无关的样子。
这副沉稳和凉薄劲,倒又有些像裴掌印了。
这场闹剧最终以裴家赔了一小块猪肉为结局。
作为沈九多嘴的惩罚,她被罚跪在餐桌旁,看着一家人吃蒜苗炒肉。
从他们的对话里和系统信息里,沈九把裴家的信息搜集了七七八八。
罗氏是隔壁县的,丧夫后,有裴尽忠这个拖油瓶,再嫁也艰难,幸好有副好容貌,又被村里的屠夫裴大用五两银子买了。
可罗氏嫁过来好几年,一直没有身孕,喝了符水也不管用。
村里的刘师婆耗费法力一算,竟然是裴尽忠碍了子息。
怎么着也是个男丁,年纪也大,杀了也不现实,便靠刘师婆做法压制着他身上的邪气。
此时他叫裴禁,刘师婆选的名字,取禁锢之意。
裴尽忠这么狗腿的名字,想来是进宫后才换的。
而沈家和裴家是邻里,本应和睦相处,可罗氏生得太美,老“勾”沈全看她,潘氏和罗氏的梁子也就单方面结下了,平日酸言冷语没断过。
书中倒从未写过裴禁幼年的经历,而了解到裴尽忠真实的过往,倒让那个飘渺的身影有了几分重量。
而原身也不是第一次“碰瓷”裴禁了。
原身渴求玩伴,为了群体认同,也跟着村里的小孩瞎起哄,骂裴禁是灾星。
大概是做贼心虚,一日在村里偶然撞见他,怕他报复,慌不择路跑开时扭了脚。
裴禁好心送她回家,却被潘氏污蔑是裴禁害得原身脚扭了,而原身害怕责罚,并没有说什么。
潘氏太能吵闹,罗氏也是像今天这样,送了一小块猪肉赔罪。
猪肉大部分入了沈宝的肚子,也让他知道诬告裴禁、便有肉吃,所以这次他便推了沈九栽下坡去,又栽赃给裴禁。
而潘氏不以为耻,还喜滋滋表扬他。
“咱们宝儿就是聪明,知道给家里挣肉吃,有良心!没白疼你!”潘氏敲掉沈盼娣的筷子,将肥肉夹到沈宝碗里。
沈盼娣心里憋屈,可知道母亲偏爱弟弟,默默改夹了蒜苗。
沈宝夹着肉,得意转过身,往沈九跟前晃了晃,“叫你多嘴,没肉吃咯。”
沈九微微侧脸,避开了沈宝的挑衅。
沈宝笑嘻嘻将肉塞到嘴里,一边吧唧嘴,一边又夹起一块肉,逗狗似的在沈九面前舞。
沈九面不改色,在筷子离近时,忽然一挺身子,将肉收入口中。
沈宝一下呆住了,他看着沈九冷漠直视自己,慢慢嚼着肉,这才气急败坏地叫嚷起来,“娘、娘!哇......”
潘氏一边将沈宝抱进怀里哄着,一边骂道:“小蹄子,你今天是要造反吗!”
沈九不紧不慢回答:“哥哥将肉递到我面前了,我以为是给我的。”
“我没有!是她抢我的肉!是她抢的!”沈宝抽噎着说道。
“滚回你屋子去!明早也不许吃饭!”
潘氏做完黑脸,忙变了神色,搂过沈宝,好声好气安慰着。
她最不喜沈九怯懦阴沉的样子,偏偏这孩子爱缠这自己,她只想眼不见为净。
沈五不满说道:“娘,让她把碗洗了再说啊。”
潘氏啐了一口,“你没有手吗,你去洗!”
沈七偷看了一眼,便迅速垂头干饭。
沈九踉跄着起身,看着埋头吃饭的几人,慢慢挪出了房间。
沈全作为猎户,不在家的时间比较多,家里都是潘氏操持,她说一不二,最厌别人驳她的意,而她独爱沈宝,姑娘们相处更像抢占资源,而非亲情使然。
沈宝降生前,沈家还有七个姑娘,老二、老四、老六都已过世,潘氏甚至骂过沈九为何没有早于沈宝出来,毕竟双数的孩子在沈家总有些不详。
老大还是认真取过名,叫沈盼娣,定了两次亲都黄了,村里的老姑娘;沈三卖出去做童养媳;沈五和沈七年纪还小,也在家做活。
算了算,潘氏几乎是生了小孩就立刻怀上,生了十余年。
沈九不禁打了个寒战,瘸着腿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
沈宝和潘氏睡一起,三个姑娘单独占了屋子,单单剩下沈九,被安置在杂物间里。
有时候,家里最小的不见得是最受宠的。
沈九倒觉得不错,离主屋远,不那么注目。
农忙刚过,天也黑得早了些;幸好天气还不算太冷,沈九打了些水来,摸索着将伤口处脏污擦干净,又把头发洗了洗。
而从头上抓到虱子的那一刻,沈九第一次产生了对现代社会的怀念。
她许久没见过这个了……沈九麻木闭上眼睛,深吸两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沈九用粗布帕子包住粗糙的头发,仍感觉屋内有阴风到处窜,四处环绕后才发现是墙边竟然是一扇小门,年久失修,漏风了。
沈九想找些东西把洞堵住,却发现屋外透出些橘色的暖光。
古人日落而息,总不可能是灯油这样的稀罕物,难道是有人在屋外烧火?
可这里是沈家的角落,怎么会有人......
沈九心思一动。
沈家和裴家可是邻居。
她拉了拉门,没拉动,便小步走到屋外,见主屋已经安静下来,便放心往屋后跑去。
小小的柴火只能照亮一小片天地,白日如竹如松的身躯松懈下来,折了腰,聚精会神看着地面,手里不断动着。
明明四周昏黑,但沈九靠过来的瞬间,他迅速站起了身。
“裴哥哥。”
裴禁没有理她,用脚在地上划了几下,又将柴火扑灭,便往后面走去。
“裴哥哥,对不起。”
裴禁的步伐不禁一顿。
“曾经对你说过不好的话,做过不好的事,都很对不起。”
裴禁没有说任何,继续快步往裴家走去。
地上的柴火未灭尽,沈九拨弄了一会,又复燃起来,照亮了旁边的土地。
裴禁竟然是在地上练字。
沈九怔然。
这是书里写的......不学无术的裴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