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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   白老夫人见到两人时,似乎有片刻时间觉得自己没睡醒。眼前胡鹿穿着男装,白海符站在他身侧露出心虚的笑容。还没等她开口,白海符就说话了。
      “娘,这是鹿儿。”
      “我看得出来。”老夫人缓缓道。
      “那您没什么问题要问吗?”白海符摆起一张笑脸,谄媚道。
      老夫人一眯眼,早把白海符内心看得透透的了,他想带着这个男媳妇来找她的认同。老夫人手一挥:“先吃早饭去吧。”
      胡鹿在悄悄捏了捏白海符的手,似乎要把内心的紧张分给他些许,收到的回应是更大力的捏手。
      整场早饭吃得悄无声息,期间胡鹿时不时抬眼看老夫人的神情,拉夫人神色淡然,丝毫看不出这件事对她有什么影响。
      接连的几天都是这样,老夫人对此毫无反应,既没有愤恨也没有怨怼。
      到第三日的时候,不仅是白府,连京城上下都知道了胡鹿男扮女装嫁进白家这件事了。这一溜儿的新鲜事闹得沸沸扬扬,从白府传出去的流言又传回到白海符耳中。
      老夫人这才有了些反应,把白海符叫到佛堂去了。
      “想必外面传的那些话你都听说了。”老夫人把佛珠转得哒哒响,眉头虽紧皱但话语还算平静。
      白海符找了个位置坐下,漫不经心回道:“外人说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这些话要是传到国君耳中,他会怎么想你?你听听外面的人怎么说的,再加上胡黜林犯事,净将你往坏事上编排,不要因为自己的私情把白家推到风口浪尖。”老夫人口苦婆心地说出这一长串话,显然是快没耐心了。
      白海符反驳道:“只要你我心中坦然,流言还能把我们杀了吗?”
      或许是体察到白海符语气中的不耐烦和愠怒,老夫人又平心静气道:“我知道你一时放不下他,那也无妨,你可以和他结拜为兄弟,养在我们府上,再娶一个,也算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说过要给他一个家,结拜成兄弟算什么?”白海符腾然起身,强压住心头怒意道。
      老夫人:“那他也愿意就这样跟着你?你是他的杀父仇人啊,他就这么没心没肺?”
      “有一些事,我本来想慢慢告诉他,可您既然问了,我得先说服您。胡黜林设计把他女儿嫁给我这件事您也知道,但还有一些事是我近些天才查出来的。”胡鹿身世在白海符口中被复述一遍,说到云娘淹死那段,他继续道,“胡黜林想说服云娘让鹿儿嫁到白家,云娘死活没同意,于是那畜生就把他娘活活淹死了。鹿儿以为胡黜林对他好,但实际上,上次的绑架就是胡黜林策划的,他眼里没有骨肉亲情,只有利益驱动。胡鹿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知道自己爹作恶多端,所以定然不会恨我。”
      老夫人听闻此事后也是深深叹气:“人是个可怜人,你心疼他,也得顾下自己的身体……”白海符新伤旧伤一大堆,先前说的没几年活头,这次战役后,恐怕身体又不如前了。老夫人的意思,还是让他为自己留个后。
      “娶妻的事我会放在心上的,但我想……”话还没说完,就听得门口“哐啷”一声,白海符开门,正对上胡鹿不知所措的神情。
      “药洒了……”苦药顺着台阶淌了一地,胡鹿视线跟着流动的药,语气中似有愧疚。
      “没关系,我叫人打扫一下就好,你先回去吧。”白海符抬起手轻抚胡鹿肩膀,宽慰道。
      “嗯。”胡鹿点点头。
      重新回到佛堂,老夫人问道:“他都听到了?”
      “看样子没有,他心里藏不住事,要是听到了就不会是这幅样子。”白海符又继续方才未完的话题。
      两人说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把老夫人说通,他执意要白海符娶妻,两人没说到一处,白海符憋着一肚子气回房去了。
      屋里没有胡鹿的身影,白海符就叫人去院子里找,恰赶上酒楼送糕点来,是胡鹿爱吃的流心蛋黄团子,于是白海符又提着糕点到处找他,找了许久也没找到,这才意识到事态不对。
      白海符旗下几百精兵被分成几队,以白府为中心,向外延伸几里地,各处都去搜寻。正当他急得晕头转向时,忽然想起那间破草房子。
      白海符帅找到胡鹿的时候,他正在修补茅屋上的窟窿,老旧发霉的木梯搭靠在木梁上,胡鹿右臂下揽着一捆茅草,每上一步木梯都是颤颤巍巍。好在他身形还算稳,一上一下间,屋顶已被修好大半。
      “这间破茅屋还有修的必要吗?”见胡鹿下木梯拿茅草,白海符也不怕惊扰他了,他牵着马渐渐走近,问道。
      胡鹿听见身后有声音,拿茅草的动作顿了下,随后又爬上木梯。
      “我和我娘在佛堂说的话,你听见了多少?”
      胡鹿手上的动作没停止,他把茅草根须那端绑紧、铺平,又拿手轻轻掸了掸,等到牢固之后才下木梯,捡起另一些茅草,正欲上梯。
      “你要是不理我,我就把那半边也拆了。”白海符作势拔剑,指着另外半边屋顶。
      “全都听到了。”胡鹿答道。
      娘的死不是意外,是爹处心积虑的结果,白海符要和他结拜,还要娶亲。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和他作对,他好不容易抓到点希望,却又老天被一点一点剥夺掉。
      他抱着茅草转身,眼中有无际悲凉:“回去吧,将军,老夫人还在等你吃饭。”
      “那也是你的家,我们拜堂成亲了。”
      胡鹿以极小的幅度摇摇头:“我们没有拜高堂,没有对拜,不算的。”
      “你说不算就不算?”白海符声音陡然提高,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语气重了,又柔声道,“跟我回去。”说完后几步上前,牵住胡鹿的手腕想将他拖曳到马边。
      胡鹿极力反抗,用带着哭腔的语调边抵抗白海符的力气边道:“我娘就是小妾,被赶出来一辈子不明不白窝在这间茅草屋里,我以前不懂,明明相府近在眼前,她宁可在夜里偷偷流泪也不去看他,现在我知道了,人都是要尊严的,我不想像她一样。”继续待在白府,领着个连小妾都不如的兄弟身份,他在回家的路上想了许久,结果都是一样,他无法接受。
      草屋虽然破旧,但至少他能活得有尊严,不用听别人在背后说自己的闲话。
      “谁让你做小妾了?”白海符停下动作,莫名地看着他。
      胡鹿抬眸盯着前方,眼神落在白海符身上。
      “那你想怎样?”对视一眼之后,白海符束手无策,只能顺着他来。
      这句问话依旧没能得到回应,胡鹿重新抱起茅草,攀上木梯。
      “给我吧。”还没等胡鹿反应过来他的意图,白海符一把夺过他臂下的茅草,三两步胯上木梯,自顾自修补起屋顶,“我倒是还没干过这种活,你会的还挺多。”
      “小心点。”胡鹿抬头看他动作迅猛,生怕他把自己修好的地方弄坏了,皱着眉头提醒道。
      “哎,知道了!”白海符听完心花怒放干劲十足,不一会儿拿了第二捆茅草上屋顶。
      除了修屋顶,胡鹿还有许多活,他要把屋里的沙尘和掉落的茅草清扫干净,这样晚上才能住人。白海符修完屋顶,又抢着帮他干活,从扫地到铺被褥,胡鹿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
      把一切收拾干净已是夜间,见白海符没有离开的意思,胡鹿走到门口,白海符怕他又要走,于是跟在后头。两人在门口面面相觑,胡鹿开口道:“晚上太黑,我不送你了。”
      “你不留我吗?”读出胡鹿的意思后,白海符也不恼,反问他。
      “只有一张床,不方便。”屋里摆设简单,木板床仅有四五尺,横看竖看都不是能留客的样子。
      “我看就挺好的,你看看。”言罢白海符走到木床边,径直朝里躺下,“干了这么久的活,腰酸背痛,躺一躺正好。”
      见白海符赖在自己床上不起来,活脱脱把这当成自己家了,胡鹿反倒像是外来的,他无奈走到衣柜旁,翻出一块小毛毯,平铺在茅草上睡下了。
      许久听不到背后反应,白海符好奇转身,只见到胡鹿蜷缩在角落和衣而卧,一副受人欺凌的模样。
      “这是你家,你就这么让我欺负?罢了罢了,我回去了,就当是我替你捂床,赶紧过来吧。”他起身拿起佩剑和马鞭走到门口,“外面这么黑,你送送我。”
      胡鹿支起身子,狐疑地望着他,他也会怕黑吗?刚站起身,又听白海符阻止道:“你还是赶紧睡吧,外面太冷了,我看着你睡下我再走。”
      为了让白海符快点离开,胡鹿麻溜地爬上床,浑身上下只有眼神在送别他。
      白海符见他躺稳了,动作利索把大门锁上,三两步跨上床,把胡鹿扣在怀里:“好了别挣扎了,睡吧。”
      胡鹿又急又气,奈何力气不敌他,只能无用地挣扎。还没挣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对方传来均匀呼吸声,他竟这样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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