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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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枝在朱红的宫墙上投下影子，风过而影晃，将人心也扰的一团乱。
玉眠此刻的心比摇晃的树影乱的多。
宫女不得与外男私下往来，这是自大渊建朝以来的规矩，百年来无人敢破。
不……不要这样想，玉眠逼自己冷静下来，兴许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测罢了。
陛下政务繁忙，内廷各处宫务也有六局二十四司处理，即便是她晕倒在梅园那日，陛下也绝不会有心思查她去了何处。自然也不会知晓她同谁待在一起。
思及此，她明白当下绝不能提到有关温公子的任何，绝不能害了他。
在天子面前说谎，几乎是赌上了性命。
她手指蜷缩，抖着声音道：“先前奴婢误入梅园，丢……丢了随身的牙牌。今夜是想趁宫中热闹，梅园无人，去……去寻。”
玉眠用手探向腰间摸索，想要解下牙牌全了这个谎言，却是再怎么找也找不到，腰间空空如也。
她的牙牌……为何真的不见了？！
几乎是瞬间，脑子一空。
她低下头，以此来掩饰自己肉眼可见变得慌乱的眼神。
“可惜未……未曾寻到。”她的声音随着头埋下的动作，越发的小，“丢失牙牌理应到尚宫局，奴婢却在宫禁后私自入梅园找寻，实为不该。”
她的一切都收入赵怜筠的眼底。慌不择路偏还要强壮镇定、自作聪明。
便是装也不会装，拙劣至极。
然而，他却神色不改，丝毫不在意女人的谎言。他不需要纡尊降贵的追究一个宫婢做了什么，亦或是见了什么人。
这个女人唯一的价值，只有一双眼睛。哪怕挑起过他片刻的情（hexie）欲，也是有几分像温沅罢了。
只是她还未到他想要的模样，远远不够。
他含着醉意的眸慢慢移向她，嗓音低沉，“既是除夕，又念在你有因由，朕便不追究。不过，别有下次。”
“奴婢谢陛下龙恩！”
玉眠身上的紧绷感稍缓和了些，她也放下心来。因为这意味着陛下相信了她说的话，意味着先前的确是自己的臆测。
大风乍起，吹干了玉眠身上泛起的冷汗，砭骨的寒冷瞬间侵袭全身。
玉眠的呼吸很低，她下意识将盼春拢的更紧了些。
盼春是陛下赐下的猫，纵使她犯错，盼春也不会随她受苦。这样便好。
“陛下，起风了。”王宜从步撵中取出赵怜筠醉酒后解去的氅衣，双手捧着奉上，恭维道：“您要保重龙体啊。”
他淡淡嗯了一声，目光下扫，方才还壮着胆子的女人冻的连唇瓣都在颤抖，竟执意护着怀里的猫。
他余光一瞥，从王宜手中拿起氅衣，随意扔在了玉眠身上。
男人的氅衣很大，几乎将玉眠整个身子罩住。
玉眠眼前一黑，紧接着便是扑面而来的赵怜筠的气息，掺杂着淡淡的酒香，还有一丝残留下来的体温。
这些，无一不昭示着这件衣袍的主人是谁。
她的手指不由得抓住衣角，试图平复心中难言的异样情绪。隔着厚实的里料，玉眠看不见赵怜筠的神色，却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一直安静的盼春忽然低低叫了一声。
它似乎不太适应，身体一直不安的蹿动。玉眠一时没抱住，便叫它从怀里溜了出去。
情急之下，她想要去捉，身上的大氅随她的动作滑落。
她怔住，盼春竟趴在赵怜筠的靴旁。
夜色渐浓，月光勾勒出男人宽阔挺拔的身形，在他赭黄色的衮服上晕了层模糊的光。这一瞬抬头望去，他的神情好似也变得柔和。
好在赵怜筠的视线一直放在盼春身上，并未注意到她。她既胆怯，又始终想多看上一眼。
陛下此刻流露出的神情，是她以卑微之身贪念的。
哪怕面前有泥漳，她也心甘情愿的趟过去。
玉眠再抬眸时，不料赵怜筠的目光已经在她身上。措不及防的对视，她立即垂下眼帘，以奴婢的姿态面对他。
“朕允过你替它取名。唤它什么？”
“回陛下，唤作盼春。”
“如何取的？”
盼春已经慢悠悠回到了玉眠身边，它靠在玉眠的腿边儿。她身上还披着兽毛领大氅，很是暖和。
“奴婢愚钝，只好多想几个名字，念给它听，任它选个喜欢的。”玉眠回道。
赵怜筠问她：“识多少字？”
“只照猫画虎学过几个字，算不得识字。”
“嗯…”赵怜筠的音调拉长了些，随后看向女人和她脚边的猫，没来由的说道：“起来吧。往后不要把它带出养心殿。”
玉眠低头应下。
她欲张口，最终还是没说话，默默抱起盼春起身。
“你还要说什么。”赵怜筠抬起下颌，用着似问非问的语气。
“盼春它不喜孤寂。若是独留它在房中，它定会变得萎靡不振，求陛下允奴婢每日带它去殿外走走……哪怕是一刻……”
她说的慢吞吞的，俨然是被冻的嘴皮难张开。
“一只猫的心思，无须看的那么重要。”
赵怜筠冷声道。
他没有答应，转身上了步撵。王宜这才敢过来催促一句：“愣着做什么，赶紧跟上来。”
“……是。”
可她为何觉得……陛下是在口是心非呢？陛下其实……其实是喜欢猫的吧。那样的目光，她亲眼所见的。
玉眠腿脚发麻，一起身便忍不住踉跄，她扶着灯台稳了下来，方才在王宜怪异的眼神下跟上步撵。
赵怜筠因心烦而闭眼小憩。
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儿时的种种画面。
仍然心烦。
不知从何时起，他偏执的认为只有将所爱之物锁住，才不会失去。
＊＊＊
幽兰居外，温祈从门前捡起一块儿小小的牙牌。
宫里为了区分牙牌，会在侧面刻上宫人的名，他转了一面，玉眠二字清晰的映入眼帘。
不久前，她来过了。
除夕宫宴，人人都沉浸在喜悦中。她为何会来此？
温祈敛眸，将玉眠的牙牌收进袖中。
又一年的除夕，他已为朝臣，而非当年于高台之上与好友谈天说地、不醉不归的少年。
他也早已滴酒不沾。
他不喜宴席上的虚与委蛇。同样，也不认为酒能消解人心中的愁绪，他明白，痛苦和悲伤往往是伴随人一生的。
人总是害怕失去，可该失去的又永远留不住。
除夕了，姐姐。
随梅香去吧，姐姐。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