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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

  •   天色彻底暗下来,绛雪轩内燃起了灯,照的一片清明。

      窗外的月色与雪色相融,内仕们皆候在门外,便显得远处十分清寂。

      赵怜筠坐在御案前批红(1)时专注寡言,期间只命玉眠奉过一次茶,不过端来后未饮,搁置在案角,已冷了多时。

      玉眠立在御案旁。

      灯影绰绰,此间仅有他们二人。这样安静的待在他身旁,她竟有前所未有的愉悦与满足。

      甚至奢望着更久一点。

      过了不久,赵怜筠将今日呈上的折子批完。他轻揉着眉心,目光斜暼向玉眠。

      “让王宜进来。”赵怜筠的嗓子有些哑了,许是一直没有进水的缘故。

      “是。”

      玉眠福身,想要去端走那杯冷茶,再换上热茶。

      接触到茶盏的那一瞬,她的手背便被按住。

      玉眠一怔,不敢动了。

      握笔过久,赵怜筠的指尖冰冷,却不及他的声音冷。

      “这茶,让你撤了吗?”

      言罢,他从玉眠手中拿过茶盏,一饮而尽。

      凉茶苦涩的滋味蔓延在唇舌间,他面不改色道:“出去。”

      良久,直到王宜从里头端着奏本退出来,玉眠都未从方才回过神来。

      “陛下今夜仍歇在绛雪轩,别愣着了,赶紧进去伺候吧。”王宜看了她一眼,也不再多言,待旁边的内仕撑开伞便匆匆下了阶梯。

      玉眠并不知王宜因她在司礼监受了十仗,但她听出了王宜语气中的不耐。

      她抬头看向渐渐消失的人影,随后理了理宫服进门。

      赵怜筠端坐在御案前,神色自若,便是握一支笔的姿态都格外好。

      玉眠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过来。”赵怜筠不抬眸,专心的在纸上描画。

      玉眠回到原先的位置,赵怜筠又道:“坐下。”

      什么?坐……坐下?

      玉眠不知所措,满目惊愕。她觉得自己此刻愚笨极了,竟听不明白主子话里的意思。

      但她是没有犹豫不决的时间的,怕惹得陛下不满,玉眠只好试着跪坐在原地。

      赵怜筠撂笔抬眸,正好看见她局促不安的模样。

      那双眼,怒瞪过他,哀怨着看过他,也曾深情款款的望向过他。

      却不是现在这样的。

      玉眠被这样的目光审视着,心中忐忑,正要跪下,手腕便猛地被人抓住,又轻而易举的将她拉向前。

      她被迫仰着头,撞上赵怜筠冷静自持、毫无波澜的眼。

      明明靠的这般近,却总觉得好远好远。

      “陛下。”

      “又要说自己做错了什么。”

      “奴婢不该……”

      玉眠没有说下去,因为她的双唇覆上了一根冰凉的手指。尽管隔着一层薄纱,仍像一把匕首,只要她再说一个字就会毫不留情的割破她的唇。

      男人的气息笼罩着她,玉眠的鼻尖渗出点滴冷汗。

      她仍然控制不住的心跳加快,面颊、耳根红成一片,仅仅是因为他的脸靠的太近。

      玉眠记得。

      当初在静池赵怜筠将她救起来,也曾这样近的看过她,而在她即将失去意识前,看清了他的脸。

      深秋的静池如同冰窖,她多么的想活下去,多么痛苦的挣扎着。

      人在将死之际总以为能好受一些,能看见过往的美好场景如走马灯般浮现。

      她却没有,只有无尽的绝望。因而绝望中的希望,她记了好久。

      “呃……”

      赵怜筠的手指忽然发狠地捏住她的下唇,玉眠吃痛,身子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

      “跑什么。”赵怜筠再次将她拉到身前,从她方才走神他便不满,手上的力道更加的重。

      他道:“你以为朕为何要你来绛雪轩。”

      “陛下……陛下的意思,奴婢愚钝……奴婢不知……”玉眠的声线颤抖,由于下唇的痛意,她的声音小,带着断断续续的吟声。

      玉眠这下清醒的很。

      她几乎已经栽进赵怜筠的怀里,即便她从未接触过男女之事,也懂得这样的气氛意味着什么。

      身体始终被牢牢禁锢着,即便没有,她也没有胆量推开赵怜筠。

      玉眠的身躯实在瘦弱,拥在怀里能清晰的感觉到皮肉下的骨感,赵怜筠一手便能掐住她的腰。

      赵怜筠一将手探到她腰际,玉眠便浑身不住的抖了一下。

      她明显害怕极了。

      “不明白?”

      赵怜筠似乎被她的恐惧勾起了兴味,他松开另一只钳制她手腕的手,竟抬手温柔的抚去她眼角的泪。

      他的嗓音染上几分欲色,变得低沉且蛊惑。

      “别哭了。”

      “求陛下……放过奴婢。奴婢是卑贱之身,不配服侍陛下,求……求您。”玉眠说话间不住摇着头,泪水打湿了睫毛,盈盈泪光在闪烁。

      她的后背因惊惧出了薄汗,风一吹便发痒,只是腰间的灼热烤着她,她一动也不敢动。

      想要后退,想要离开。

      窗外的雪忽地下大了,不一会儿便将铲过雪的道又铺上雪被。

      玉眠满目盈满了泪,一垂眸便滴滴落下,打在赵怜筠的手背上。

      “怎么?”赵怜筠难得有耐心的再次替她抹泪,只是声音多了几分天然的轻视,他缓缓道:“一步登天的机会,朕给你,你不要吗?”

      玉眠后知后觉的明白话里的含义。

      是啊,这样好的机会摆在她眼前,不该抓住吗?

      可她不愿啊……不该是这样的。

      她的喜欢或许不值一提,甚至渺小如尘埃,可这仍是她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珍视的情意。

      不该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不……不。”玉眠的声音哆嗦,带着哭腔。

      甚少的人的压迫感十足,宛若无形的镣铐将她铐拢,玉眠无法想象自己是怎么说出不字的,她分明是不敢的。

      赵怜筠冷冷一笑,方才的温柔不复存在。

      “你有什么资格说不。”

      赵怜筠看她如同看待一件死物,神情几乎是冷酷的。

      他的耐心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他伸手去解玉眠的衣带,只一瞬便扯开了她的短袄。接着他的目光移向她哭红的眼,听着她嘴里断断续续的乞求,他将方才脱下的她的短袄塞进她的口中。

      声音被止住,只剩呜咽。

      玉眠紧闭着眼,不停的摇头。

      风雪愈发的大,她浑身愈发的冷,一件件被剥去的,还有她小心翼翼维护的一丝尊严。

      只剩下一件浅绿主腰(2)时,赵怜筠的动作突然停了。

      玉眠的肤色白皙,使得身上的伤痕过于显眼,十分难看。

      寒意席卷着她。

      身上的寒冷或许能抵御,心中的伤痛却难以忍受。

      她早已经习惯了身上的伤疤,却还是在被揭露这一刻觉得难堪、耻辱。

      这样的伤痕,必定遭人厌弃。

      她从未想过出宫嫁人,因为这个世上除了父母,只有自己能接受自己身上的丑陋。

      如若她自己厌恶自己,还怎么活下去呢?

      可现在它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揭开了,不加任何遮掩的暴露在赵怜筠,在她曾经只敢偷偷仰慕的人眼里。

      这一瞬间,玉眠竟痛恨起了自己。

      赵怜筠的眼中渐渐冷淡,他随手捡起一件衣裳扔到玉眠身上。

      “滚出去。”

      他今日不治她欺君之罪已是恩赐。

      案上的纸不知何时被揉皱了,方才赵怜筠作下的画因墨未干而晕开,乱作一团。只剩角落一枝红梅仍具原本的形态。

      他讥笑道:“梅花当然只配的上你,不是吗?”

      (1)又称批朱,指在奏折上用红字做批示。

      (2)明代女子的内衣,通常为宫女穿的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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