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姘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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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裂的鞭花，惊的宫内鸟雀齐飞。
每一记力道落在明瑾身上，都恨不得抽去她的半条命。
俪贵妃递过眼刀，李嬷嬷拼尽全力的一鞭破空而响，明瑾整个人直栽在地，咬穿龈血口中泛起一口腥甜。
“公主~”
明瑾脸上浮着冷笑，不惊不惧的眸子警示着素云和凝秀，不得妄动。
皇后哭跪着：“陛下，久欢定是受人蛊惑，您就看在臣妾养了她十几年的份上饶了她这一次吧。不能再打了！”
“哪里是陛下不慈，只要六公主说出那人的姓名，陛下定会为六公主做主的！”俪贵妃柔声相劝，裙摆荡着得意的波浪。
“皇后娘娘，六皇妹都让您宠坏了，父皇亲审她都不说实话，这眼里还有父皇么？”
母女二人一唱一和，皇帝的脸气的涨红，厉声道：“今日她若不说实话，朕就当宫中没有这个人！”
皇后闻言跌坐在地上，紧攥着皇帝的龙纹长袍凤眸沁血：“陛下，您答应过臣妾...”不杀她，三个字未说出口便被皇帝抢白：
“你也答应过朕，她会温顺听话！”
皇帝甚少召见明瑾，这不屈要强的性子令他极为不爽，棋子有棱角用起来可是要割伤了手的。
他不喜！
有了皇令，李嬷嬷更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动起手来肆无忌惮。
“臣周辰青，参见陛下！”
“臣---”
【你终于来了，谢景安！】
谢景安余光扫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摇摇欲坠似一朵花苞即将被折断，话没说完谢景安便两步并一步的将地上的人捞入怀中，后背结结实实的挨下一鞭子。
她如一只羽翼尽折的蝴蝶，奄奄一息的落在他的掌中，在他的怀中止不住的颤。
谢景安一声闷哼，这毒妇，下手竟这般重？可怜她生生挨了这么多下！
当内侍宣周辰青前往折月宫时他就察觉不对，没想到真出事了。
是因为那夜的缘故么？
“大胆平西侯，竟敢欺辱六公主！”俪贵妃没想到谢景安会来，更没想到他竟不顾名声当众抱着六公主。
五公主初见谢景安时的欣喜、雀跃骤然冷了下来。
“贵妃娘娘慧眼，自然能看得出到底是谁在欺辱六公主。”
谢景安横抱着明瑾，双膝跪于雪地之中，俯首向皇帝行礼。
“为了我，不值得...”五脏六腑如被烈火煎烤着，燃尽她最后一丝意识，她勉强的挤出一句话后，感觉自己如扑火的飞蛾一般彻底焚身而死。
鲜血滴落在青袍上，晕染开来恰似一朵朵缓缓绽放的花朵。
谢景安感受着明瑾炙热的身体，比他的温度还要高出几分，惨白的双颊透着异样的红色。
还是着了风寒么？
多狠的心才舍得病中还如此责罚于她，不自抑的杀气外露，皇帝被那寒光紧裹下意识的狠捏住掌中的茶盏。
谢景安险些咬碎槽牙，强忍着怒气，冷冷道：“陛下以仁爱治天下，今日之事，臣...看不太懂。”
五公主见谢景安抱着六公主，气得差点吐了血，“这个贱人与人暗通款曲，丢尽皇家颜面，她早就该死！”
谢景安来了也好，她便让他看清楚这个小野种浪荡不堪的真面目。
“哦，可是五公主亲眼所见？”平西侯抬眸对上皇帝冰冷梭巡的目光。
谢景安在理智和冲动之间反复横跳着，一番较量下翻腾的血脉才得以平息。
皇帝的笑意荡漾在唇角，眸子里射出的却是刺骨的利刃，“怎得，爱卿对朕的朝政有什么指教么？”
满宫死一般的寂静，周辰青不由得发了一身冷汗，跪前道：“陛下素爱玩笑，平西侯与陛下再亲近不会也不敢置喙陛下的仁政。”
“臣无此意，只是...”谢景安看了一眼明瑾，“虎毒尚不食子，臣不得不为陛下清誉着想。”
直白有力的威胁，谢景安也确有实力撼动皇帝在臣民面前的形象。
皇后泪眼婆娑道：“平西侯所言极是，久欢再不好也是大邺的公主，您的女儿啊！”
身边的声音一点点的散去，死亡的阴影如山倒一般将她笼罩着，直至吞没。明瑾以为今日，她便要魂飞魄散了。
可撕裂的疼痛自灵魂深处钻入四肢百骸，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哼哼唧唧道：“疼~”
素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娇嫩的皮肉外翻着□□涸的血渍与中衣粘连在一起，每褪下一分便重新撕裂一分。
猩红的血在本应光洁的后背上纵横交错。
“公主，您忍一忍...”凝秀将止血粉撒在伤口上，钻心入骨的疼。
“按照我之前教你们的做..”明瑾道。
谢景安跪在地上，余光不住的瞟向自内室端出的一盆盆血水。
他经历过的最凶险的恶战，凉人的箭镞自他胸口贯穿而过，一颗心被撕裂般的刺痛，谢景安仿佛又亲身经历了一遍。
“周卿~”皇帝的目光自谢景安面上扫过，“朕听说上元节有人包下摘星楼以供玩乐，你身为京畿护卫可知此事？”
完了完了完了....
周辰青欲哭无泪，干嚎道：“陛下恕罪...臣也有所..耳闻。”
“那周卿可知那夜的女子到底是何人？”声音冷了下来，周辰青看着锃光发亮的青石砖块，仿若看到了自己的死相。
谢景安欲开口说出真相，被周辰青突兀的踹了一脚。
【找死么？陛下分明在诈话！】
【一人做事一人当，做过的事总得负责任吧！】更何况，他好像很想负这个责任。
皇帝的言辞厉了几分，冷道：“你不说朕就不知道了么？”
很快，摘星楼的掌柜被“请”了出来。
【这下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周辰青一张嘴不知该怎么解释，难道要他娶谢景安喜欢的女人？
不不不...那画面太过于美好，他不敢想。
纸总有保不住火的那一日，五公主讥笑道：“六皇妹一向可人疼的，宁死也不愿透露那姘头的名字，看来二人真是情深似海..父皇何不成全这对苦命的鸳鸯？”
情深似海？
周辰青瞥了一眼谢景安，那目光紧盯着寝殿的宫门久久不肯回神。
她...对他情根深种么？
“陛下...”
“父皇！”
谢景安与另一道声音交织在一起。
循声望去，明瑾如一只破碎的瓷瓶面色苍白的走了出来。
水雾般的眼睛，几不可察的像他摇了摇头，那一刻谢景安知道她认出了自己。
一瞬的窃喜后，困惑...摇头，又是何意？
明瑾缓缓的跪了下去，她低垂着头，如瀑如墨的青丝恣意的散落着，随着身姿的起伏偶尔刮过他的指尖。
又是那种酥麻感，如飞羽刮过似有似无的拨弄着他的心弦。
这青丝之下遮住的是满身伤痕，谢景安依稀能看到那雪锻之下沾染的猩红。
“父皇，上元灯节儿臣确实去过摘星楼。”
五公主：瞧瞧~小野种，骨子里就是个贱胚子。
皇后认命般的闭了闭眼，久欢何时与周七公子搅到了一起。
“你做的好事！”皇帝气极，掷下的酒杯摔的四分五裂。
明瑾惶惶的低下了头，语气中带着大义凛然的死决道：“儿臣自知辱没皇室体面，无颜再见父皇，久欢自请嫁于西凉为父皇效最后的犬马之劳。”
饶是俪贵妃都被这话吓了一跳，她没听错吧？
六公主要嫁入西凉？哈哈哈....
皇后大惊失色，“不，陛下，久欢与七公子两情相悦..臣妾就这一个女儿，嫁入西凉我们母女便再无相见之日了。”
谢景安失神的望着明瑾洁如银勾的后颈，心中落寞不已，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她到底自始至终都不曾愿意嫁给自己。
他明白了那个摇头的意义，闭口不言，与他...无关。
她身上的梅香依旧，却犹如一张无形的手紧扼住他的喉咙，令他不敢呼吸。
身后突兀的传来一声冷笑，明瑾的鸦羽随之轻颤了一下。
周辰青着急的冲着谢景安使者颜色，眼睛都快眨瞎了。
【大哥，你不是要一人做事一人当么？责任大旗扛起来啊！】
他...配么？
人人皆说六公主出身微贱配不上他，可...她从未这般想过吧。
她就这般轻易的将他的心偷走，然后都不看一眼的鄙弃么？
谢景安心中有片逆鳞被什么触动，他偏不想她能如愿。
“陛下，那夜与公主凭栏共赏之人是臣！为免公主着寒臣便将斗篷赠与公主，若是公主未曾丢弃应当可以做个见证过。”谢景安掷地有声道。
明瑾垂着头，眼底的涟漪一道道散去，笑意袅袅欲飞。
风驰电掣，五雷轰顶。
原本一桩简单的案子，骤然变得错综复杂起来，皇帝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力了。
接二连三的，他都听到了什么？
“你胡说！”五公主暴跳如雷，“你怎么可能会在那，明明是周辰青包下的摘星楼，久欢的姘头分明是周辰青，怎么可能是你？！”
“周大人确实是为臣包下整座摘星楼，但是...”谢景安看向明瑾，希望她能承认，只要她承认不论陛下如何责罚他都会负责到底。
俪贵妃瞬间清醒过来：“早就耳闻平西侯与周大人是刎颈之交，此事丢了皇家颜面陛下虽恼却也不曾降罪，平西侯不必急于为周大人开脱。”
她还以为能顺水推舟将六公主嫁入西凉，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只得压着怒火道：“知慕少艾的年纪难免会情不自禁，陛下是仁君慈父何不成全了六公主和周七公子，您说是不是？”
皇后悄悄给苏内侍递了一个眼色，很快便找到了谢景安所述的那件斗篷。
确实是谢景安宫宴上穿过的且被明瑾收入房中的那一件。
皇后勾唇浅笑。
皇帝的目光落在明瑾身上：“久欢，你自己说，那夜与你之人，到底不是平西侯？”
谢景安的心从未如此忐忑和期盼过，一时间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自问不好女色，不明为何轻易被一个女子乱了神志，频频被她的一颦一动一言一语魂牵梦绕。
折月宫静的落针可闻，一道道目光聚拢在明瑾的身上，时间如惩罚一般煎熬。
明瑾的肩头剧烈的抖动起来，袖中滑出一柄短小精悍的匕首，寒光一闪便是向自己的心窝刺去。
她很想知道，谢景安是不是心甘情愿的落入她的彀中。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姘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