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芹》烟缸

29、难产

　　就是在这样一个寒冷的雪天，魏新语和谭雪在爱马仕专卖店里面看包。突然，魏新语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谭雪，我肚子疼！”
　　谭雪看见魏新语这个样子，一下子就慌了神，连忙上前扶住魏新语，“服务员，快打120，她可能要生了！”
　　服务员打了120，没过多久，救护车就来了，魏新语上了担架，谭雪在一旁陪同。
　　“谭雪，我感觉我的肚子好疼，好疼……”魏新语虚弱地说道。
　　谭雪抓住魏新语的手，“新语，别怕，一会儿就到医院了。”
　　“谭雪，给晏沅打电话。我感觉，我撑不过这一劫了。”魏新语越发虚脱了。
　　“不会的，你别瞎说，之前的产检都很正常，一定会没事的！”谭雪说完，就给晏沅打了电话，“晏沅，你快来！新语要生了！”
　　魏新语被送进了手术室，谭雪在外面等待。没过多久，晏沅就赶到了。
　　”谭雪，新语怎么样了？”晏沅焦急地问道。
　　“刚刚我和新语爱马仕那里看包，她突然就说肚子疼，我们就来医院了。”谭雪慌忙地解释道。
　　晏沅叹了口气，扶着墙坐了下来。昨天处理银行的事情处理到凌晨两点，今天早上五点就起来了，然后六点来到银行，连早饭都没吃就一直连轴转，现在是十一点半，他快要虚脱了。
　　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晏沅仿佛被电击了一般，直接从座椅上跳了起来，跑过去抓住护士，焦急地问道，“护士，新语她怎么样了？”
　　“产妇难产，保大还是保小？”护士无奈地看着晏沅。
　　晏沅脑子嗡嗡作响，他毫不犹豫地说道，“保大！一定要保大！”
　　“请您签下字。”晏沅看了一眼，迅速地签了字，“求求您了，一定要保大！”
　　护士回到手术室，关上了门。晏沅又摊在了椅子上。
　　经历了大概两个多小时的等待，手术室里面传来孩子的啼哭声，这让晏沅又振作起来，门又开了，护士抱着两个孩子走了出来，“母子平安！”
　　正当晏沅舒了一口气时，里面有个护士又大喊道，“不好了！产妇大出血！”
　　晏沅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他看见一个个护士又又冲进了手术室，他又瘫倒在了座椅上。
　　他心力交瘁，脑子里早已乱成了一团，此刻，他只希望他的魏新语能活下来。
　　手术室第三次打开了，他又走上前去，只见护士叹气道，“快进去吧，再见产妇最后一面。”
　　晏沅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很快就要爆炸了，他跑到手术台旁，看着奄奄一息的魏新语，他心疼不已，他哽咽道，“新语……”
　　“沅哥儿……”魏新语这个时候已经虚脱了，“对不起，我要食言了，我不能再陪你度过余生了。我走以后，你不要想我，你和玉芹哥和好吧。”
　　“新语！”晏沅痛哭起来，他紧紧地抱住魏新语，“不说这个，你不要说这个！”随后，他向医生和护士大喊道，“去请你们医院里最好的医生来！一定要救活新语啊！”
　　魏新语拽了拽晏沅的袖子，“别折腾了，我早就料到我会死在这里了。你别哭，我看见你哭，我心里面难受。沅哥儿，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她说完这句话后，就慢慢闭上了眼睛。
　　“新语！”晏沅抱着魏新语的身体痛哭起来，那声音几乎回荡在医院的每个角落里。
　　谭雪站在一旁，也掩面痛哭着。
　　“产妇家属，请您节哀。”一个护士说道。
　　晏沅扶着床站了起来，他红着眼睛看着魏新语，魏新语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很安静，她不会再跟他说话了。从此，晏沅失去了魏新语，失去了那个会无条件支持他的女人，往后余生，魏新语不会陪着他了。
　　他颤颤巍巍地走出了病房，看见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彻底撑不住了，倒在了那个人怀里。
　　“孟玉芹，他就交给你照顾了。”孟玉芹看了一眼谭雪，然后点了点头。
　　孟玉芹背起了晏沅，晏沅还用残存的一点意识，说道，“孟玉芹，先别走，孩子还没人照顾呢。”
　　孟玉芹叹了口气，说道，“谭雪在呢。你现在太累了，赶紧跟我回去休息。”
　　“孟玉芹……”晏沅紧紧抓住孟玉芹的脖子，他抽搐了几下，“魏新语临终的时候，当我跟你和好。你愿意吗？”
　　孟玉芹摸了摸晏沅的手，“嗯，我们和好。”
　　随后，他把晏沅带到了自己的家里休息，他就一直睡着，约莫晚上七点左右，他终于醒了。
　　孟玉芹看见晏沅醒来，高兴地走了过去，“饿了吧，我给你煮了碗面，快起来吃吧。”
　　晏沅感觉耳朵嗡嗡响，他睡得有点懵了，醒来时，发现整个世界好安静。他扶着床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不禁感慨人生的短暂，奔波一生，还不是一死。他想起魏新语时，眼睛止不住流下眼泪，一个人站在窗边啜泣。
　　孟玉芹走过去，抓住了他的手，“别哭了，先吃饭吧。”
　　晏沅走了几步，差点摔倒，孟玉芹连忙上前搀扶着，两个人就这样慢慢走到了餐桌旁。晏沅用筷子搅拌着面条，他看着这些面条，实在觉得没有胃口，“我不想吃。”
　　“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多多少少吃一点。等你吃饱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孩子。”孟玉芹拍了拍晏沅的肩膀，劝说道。
　　晏沅点了点头，强迫自己吃了几口，随后又撂下了筷子，“我真不想吃了。”
　　孟玉芹叹了口气，抽了几张纸擦了擦晏沅的嘴，“走，我带你去医院。”
　　两个人来到了医院，谭雪正在临时护理中心守着两个孩子。
　　“谭雪，辛苦你了。”孟玉芹说道，“你快去吃饭吧。”
　　“你们两个大男人在这里行吗？”谭雪不放心地说道，“你俩会照顾孩子吗？”
　　“你放心吧，毕竟我也是当过父亲的。”孟玉芹眼神示意了一下谭雪，谭雪放下孩子后就离开了。
　　孟玉芹和晏沅看着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看上去很健康。晏沅面对刚出生的孩子，既感到陌生又感到新奇。这是他第一次当父亲，他以前从来没见过刚出生的婴儿，不知道原来他们的皮肤是这样皱皱巴巴的，他轻轻拉着其中一个孩子的小手，惊讶地说道，“你们就是我和新语的孩子。”他对孩子似乎还没有感情，还仅仅是认为他们是新鲜的事物。
　　“来，我教你抱孩子。”孟玉芹手把手把晏沅的孩子放到了他的怀里，教他怎么抱孩子，然后他自己抱起另一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谁来照顾？”
　　“我吧。”晏沅看着怀里面的孩子，“他还这么小，这么可爱，我也舍不得把他交给别人照顾啊。”
　　“那样你会很累的，孩子要是半夜起来哭，你就得立刻醒来照顾他们。”孟玉芹思索了片刻，说道，“你收拾收拾你那里，搬来孟家住吧，我和你一起照顾。”
　　晏沅听了孟玉芹的话，点了点头。他看着怀里的孩子，忍不住笑了，他笑得很高兴，就像一个傻子一样。
　　孟玉芹看着晏沅，也禁不住笑了。
　　晏沅笑着笑着，就突然哭了，眼泪落在了孩子脸上，孩子哭了起来，“新语啊，你怎么还没来得及看一看我们的孩子，你就走了呢！”
　　孟玉芹看见晏沅弄哭孩子，皱眉道，“你怎么把孩子弄哭了，快给我，我来哄。”他伸出右臂，抱住孩子，把另一个孩子递给了晏沅，然后慢慢给孩子唱起了歌谣。
　　晏沅看着孟玉芹哄孩子，又想起如果微魏新语在的话，会不会也像孟玉芹这样，给他轻轻唱起歌谣来。但是他强忍住泪水，没有再哭起来，他学着孟玉芹的样子，轻轻唱起歌谣来，“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妈妈的心呀鲁冰花。”
　　孟玉芹抱着孩子，朝他走来，“你去给孩子充点奶粉。”
　　“啊？从哪儿弄奶粉？而且我也不会充呀。”晏沅茫然地看着孟玉芹。
　　孟玉芹白了他一样，“你看好孩子，我去弄。”
　　“好。”晏沅站在那里看着两个孩子，他越看，越觉得两个孩子好看起来，但是看着看着，他突然又留下了眼泪，他忘不了，放不下魏新语，如果魏新语在的话，能好好看看两个孩子，他们一家四口，该有多幸福啊！
　　“沅沅，我弄好了！”孟玉芹拿着两个奶瓶走了进来，一个是粉色的，一个是蓝色的，他正准备给孩子喂奶，又看见晏沅站在那里一个人默默地哭泣，“这是又怎么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衣袖擦着晏沅的眼泪，“祖宗，你别哭了！你在这里哭，一会儿两个孩子也哭，你说我是哄你啊，还是哄孩子啊！”
　　晏沅自己擦干了眼泪，说道，“你给孩子喂奶吧！我想一个静一静。”
　　“行，你出去吧，我给看着孩子。”孟玉芹开始给两个孩子喂奶，晏沅走了出去。
　　他一个人在走廊的角落里蜷缩成一团，来来往往的患者进了手术室，又从手术室里面出来，有的生，有的死，在医院这个地方，生死似乎是很寻常的事情。可是对于晏沅来说，看着心爱的人在自己眼前死去，是一件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