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渴情怯》西瓜珍宝珠

13、手机

　　江泉不是故意不回信息的，洗了个澡出来，这手机忽然就宕机黑屏了，电也充不进去。

　　他这手机型号很旧了，虽然在队里只有就寝和出警不许玩手机，可那手机在江泉眼里就跟长刺了一样，碰一碰都很扎手。

　　“明天买一个去。”江爸爸说。

　　江泉点点头，将手机扔进空荡荡的垃圾桶里。

　　江爸爸进了一趟厨房，捧着两碗鱼丸面出来，他走过茶几，脚步一顿，垃圾桶里的手机又不见了。

　　江爸爸也不说什么，把面端进房里给江泉。

　　江泉接了面，抄起筷子刚要吃，又端着面出来，同江爸爸一起坐在茶几旁吃。

　　江爸爸原先在旧小区的楼下开过一间面馆，生意很好，街坊邻居都是他的老客，还有美食博主来拍过，引过一拨人来打卡。

　　这间面馆可以说是江爸爸一生的事业，他以此为傲，本想着做到做不动为止，可江妈妈退休后硬逼着他关门了，说是一起出去旅游多好。

　　江爸爸拗不过她，关门了，江妈妈却又提不起劲出去旅游了，江泉那时候还在上海，她闲着没事干尽给他打电话了。

　　一天三个都算少，催他结婚，要他回来，诸如此类的。

　　鱼丸面是临江的特色，面汤的调味很鲜淡，盐、猪油、醋和胡椒，一个简单的酸口，架不住鱼丸溜溜的鲜，非常爽口开胃。

　　电视开着听个响，江爸爸意不在此，吃了半碗，试探着问：“今天相亲的姑娘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江爸爸这一问，江泉却先想起了施蒙蒙的粉白面庞。

　　大约是这姑娘长得太叫人觉得舒服顺眼了，江泉这样想着，夹了个鱼丸吃，又鲜又有嚼劲，江爸爸的手艺半点没丢。

　　“嗯，印象不深。”江泉想了半晌，愣是没想起那姑娘的长相，其他信息也是模模糊糊的，就道：“她妈妈觉得我假期太少。”

　　江爸爸抿起嘴，小小声的说：“是少。”

　　江泉没搭茬，江爸爸有点不死心，道：“要不要回来同爸爸一起开面馆啊？”

　　“爸想重新开面馆？”江泉来了些兴趣，蹙眉又展开，道：“这时候餐饮不好做，不过咱们也不图个挣钱，您有点事情做也好，铺面可有中意的？”

　　江爸爸点点头，手夹在俩膝盖中间来回的搓，说：“同以前一样，就在小区南面楼下，我看了，你要是在队里点外卖都能点到。而且南门出去正对的小区是国企新建的家属楼，以后来人住进来就热闹了，我觉得这买卖能做。”

　　江爸爸最是个脚踏实地的性格，他做一件事情之前总会翻来覆去的想个清楚，觉得妥当了才会往外说。

　　江泉有点心疼他守店的辛苦，可要是没有点事做，江爸爸每天像熬油一样活着，有个什么意思？
　　“好，卡里的钱你只管用。”

　　江爸爸摆了摆手，道：“我有钱，就算你结婚要摆一厅的酒，我都出得起。”

　　他拍着胸脯，声调高了几分，难得听出点鲜活的雀跃，江泉微微的笑了笑，心里却不知为什么，酸成一片。

　　江爸爸真是太寂寞了，他没那些花花肠子，连去广场上看阿姨婆婆们跳舞，只要多站了一会，自己先害臊起来。

　　江泉回来这几天，江爸爸像个影子似得跟着他，今早江泉上厕所他也跟进去，在旁边碎碎叨叨，后来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只窝在房间里刷手机。

　　江泉敲了敲房门，道：“爸，陪我买手机去吧。”

　　江爸爸‘腾’的一下从床上飞起来，道：“去那个宏达数码广场吧？”

　　上高中的时候，江泉第一部手机就是在那买的，父子俩一前一后下车库，从前是江爸爸在前面走，江泉在后面跟着，现在反了过来，倒也大差不差。

　　网上的价格配置那么透明，数码广场以前利用信息差能赚天大的差价，眼下却是不能了，价钱平进平出的，谁都只能赚那么几个钱。

　　头家的男店主听见江爸爸还要免费贴膜，撇撇嘴，道：“现在什么最贵，人工最贵，膜么，送你一张自己拿去贴好了。”

　　话其实不错，只是口气叫人生厌。

　　这里遍地是店，江泉立马拽了江爸爸走人，转身就对上一张热腾腾的笑脸。

　　进门就那么几个客，你不好生招待着，多少人等着抢。

　　施小姑蜷在柜台里吃盒饭，梅菜肉饼和糊烂的包菜，还有股劣质泡沫的气味，这样的菜，她吃了小半辈子。

　　原本都见刘峰来这边拿货了，可这口饭还没咽下去，他又气哼哼的把手机丢了回来，骂道：“老东西真多事！”

　　一上午就卖了个手机壳，别家不说手机电脑等大件，就是耳机充电宝什么的也走了好几趟，施小姑这柜台还偏外一些，每月租金比人家贵，生意却没人家的好。

　　“搞什么？刚不来俩男的吗？听口气挺干脆啊，没要？”

　　“干脆个屁，唧唧歪歪还要贴膜。”

　　刘峰屁股一塌，又坐下玩手机，短视频的音量外放的震天响，像是早早耳背了。

　　施小姑狠狠打了他两下，他动也不动，只耸了耸肩膀。

　　她站起身，就见方才那俩男的就站在斜对面的柜台前，那家的肥婆娘笑出三个下巴来，已收了钱，喜滋滋的帮着拆包装贴膜。

　　江泉接过手机，也不知道是因为买的干脆还是帅哥有福利，人家白送了一个透明的手机壳和俩支架。

　　支架还是一粉一黑两头猪，情侣款。

　　“谢谢。”江泉低头折腾手机，一转身，可把施小姑气坏了。

　　施先生讲漏了嘴，说那天和施大姑的对话是在路上被施蒙蒙的一个朋友听见了。

　　施小姑想来想去，记起江泉望过来那一眼，当时只觉得他帅，如今再一回忆，那眼神中可不有点鄙视吗？

　　她怒冲冲的跑过去，堵了父子俩的路，道：“大男人还爱传闲话呢！？”

　　江泉正点开施蒙蒙那条微信，想着自己好像每天都很闲，‘看你和阿姨方便’这几个字还没打完，就被施小姑吼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