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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

  •   第五十二章
      “人呢?”
      胡山山抬手捏着眉心,眼也没抬,峥绫手中折扇唰得合上,面色还没来得及变,身边的小姑娘倒是先变了脸,怀西蹙着眉,一把甩开被峥绫牵在掌心的手,“你又骗我。”
      说完,变朝着殿外走去,眨眼间,火麒麟御风而起,不过顷刻便消失在云层之中。
      峥绫追了几步,去而复返,摊了摊手,懒洋洋落了座,“说吧,两位姑奶奶跑哪去了?”
      胡山山叹了口气,面色铁青,素手轻扬,凝出明夭传来的灵信,“魔宫。”
      “什么?”峥绫直了直身子,“霍轻轻呢,跟着去了?”
      “无界之城那位,这些日子听说正在魔宫做客,她呀,哪能不跟着去。”
      “阿夭说她跟那位魔尊有旧,要在魔宫住上半年,她刚历劫回来,难得没提起...愿在魔宫住着便住着吧,我以青丘的名义给魔宫去了信,清河那边也从四海送了不少东西过去,这几分面子,那位魔尊倒是给得爽快。”
      “到底是什么旧故呢?”峥绫偏头瞧向他,唇角挂着兴味,“你说她没提起过去,没提起那人,可偏偏一回来,就往最像的那个人那跑......”
      “随她去吧。”胡山山面前的茶盏热气氤氲缭绕,“我今日找你来,还有一事,禹州城的事可听说了?”
      峥绫轻轻嗯了一声,面色肃然,道:“这不是你青丘地界上前些日子了不得的大事,我还以为你会亲自走一趟,这两日消息倒是压了下去,我还以为......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前段时日,族中星官推断出穷凶之灾将于青丘西南侧,我以为会在水云涧,那曾是神魔大战的战场,戾气极重。”
      “这半年八荒主祭,母妃作为八荒之首一早回了东荒闭关,我掌管族中事物分身乏术,便请父君走一遭水云涧,以防有变,庇护子民,谁料,至今无归,而禹州城,大火倾覆,整座城中无一人生还。”
      “这是今早父君,传回来的东西,是他衣袍的一角,还留下一句,别去。”
      “传音玉失去了讯息,我以搜寻术在青丘泽国寻找父君的气息,也是遍寻无果。”
      胡山山说着,将一方残布递给峥绫,布面被大火侵蚀,早就看不出原本模样,上面除却青丘的气息,还沾染着妖魔的阴煞之气,带着微微灼人的烫。
      “你朱雀一族,尤善火系术法,帮我辨一辨,这可是红莲业火烧蚀过的痕迹?”
      峥绫瞧了半响,“朱雀伴生南明离火,凤凰涅槃掌琉璃净火,而红莲业火,与恶鬼同生,火焰焚天,罪孽越多,火便越旺,罪孽不尽,火呈华莲。”
      峥绫偏过头,有些不敢相信道:“你说这是从禹州城那场大火里送出来的,红莲业火只存于地狱之中,燃烧恶鬼,清洗罪孽,怎么可能出现在禹州城,又怎会无端起火,活活烧死一城之人,那狐帝......”
      胡山山闭了闭眼,“只怕凶多吉少,狐族怕火,父君极爱洁,若非狼狈之极又怎会......”
      “红莲业火伴恶鬼而生,鬼族那边呢,听说新任鬼王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亲刃了几个兄弟坐上如今的位子,手段雷霆又实力强悍,这次那位新魔尊提出休战,我瞧着他倒不大热切,会不会是鬼族暗中搞的鬼?”
      胡山山沉吟片刻,“我准备亲自去禹州城走一趟,鬼族那边,劳你替我费心,亲自去一趟了。”
      “我随你一道去。”
      “不必。”胡山山摇摇头,“父君失踪与我狐族而言,是破天的大事,不宜声张,若禹州城当真这般诡异,连父亲都出了事,去再多人又有何用,我幼时曾在禹州城住过一段时日,城中各处还是了解的,你且放心。”
      “那霍姨与轻轻那边......可要递消息过去?”
      “母妃那边,我去了信,待她出关便会知晓,至于轻轻,她脾气你也知道,可我怎么舍得她跟着担惊受怕,峥绫,兄弟之间,从无虚言,若我......劳你多费心帮衬,还有明夭,得让她好好活着才是。”
      峥绫霍然起身,“胡言乱语。”
      “这些事,你还是自己活着回来干罢,我可没这本事。”
      说着又塞了几瓶东西在他手里,“朱雀族受天道厚爱,别的不说,历劫就是生死挣扎,指不定我雷劫来得不巧,死得比你还早。”
      “这是那些长老给的保命灵药,你都带着。”
      “峥绫......”
      “胡山山!”峥绫面色沉到极点,“兄弟几个,明厉已经没了......你别给我说这些狗屁话,怎么去的,怎么给小爷回来。”
      峥绫愤愤离去后,胡山山广袖轻挥,看着午后星官送上来的卦象。
      大凶,生命之危。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移动,遮住了那昭示不详的卦象,慢慢垂下了眼。
      那些罪孽,终究会找上门来。
      他眉心不可抑制的跳了跳,然后走入无边夜色里,消失在黑暗之中。
      整个魔域的天空都是幽蓝色的,在无边的月色里,格外静谧,主殿之上萤火不灭,随着殿外的狂风呼啸摇摆着,沈引背脊笔挺,身后深色的垂幔翻飞飘动,顾影坐在他下首,合了鬼族呈上来的奏折,抬眸瞧向上座的人,他似乎面上没神魔表情变化,紧紧蹙起的眉宇像是在强行抑制着什么难以忍受的东西,搁在桌案上的手攥得紧紧的,苍白手背上,青色的经络暴露无遗。
      外间传来通报,是无方来了,他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了声:“魔尊。”
      又朝着顾影颔首,“鬼王。”
      “城主这是去哪了,这一天也没见着人。”顾影弯着唇角,慢声道:“听挽情儿说,无方与长夭殿那两位,颇为相熟。”
      无方面不改色,只是暗自抬眸瞧了沈引一眼,“鬼王何必多次一问,无方出自万延山,明姑娘是在下旧主。”
      “顾某可没提明姑娘,顾某人说的,分明是另一位模样娇俏的姑娘,轻轻,若是没记错,缠无方缠得紧的那位荒主,正是叫霍轻轻。”
      “顾影。”
      沈引低低开口,声音里戾气重的骇人,“不要将你的手,伸到那去。”
      顾影无声叹息,又道:“人住进来也快十天了,你若是......不妨去看一眼。”
      沈引脸上得纹路像是燃烧起来,那片灼热向上蔓延,将眼尾一周都带成深深的红色,看上去格外妖异。
      “不必。”沈引态度强硬,蜷长的睫颤了颤。
      顾影见他如此,知道是心魔又在作祟了,提着眉,看着窗外连天的风雪,不禁有些头疼,道:“你若真看着难受,不妨将人赶了出去,便是得罪了万延山跟青丘,我就不信还真能打起来不成,倒也不必如此折腾自己,也折腾我们,整个魔宫都搞得冰天雪地的。”
      “住不惯,回鬼族去。”沈引默不作声将手收进衣袖中,说话十分不近人情,顾影自认识他便见惯了他这副鬼样子,倒也不生气,笑盈盈道:“走自然是要走的,鬼族一堆事等着我回去料理,住了这么多日子难得魔尊不嫌我烦。”
      “只不过,魔尊又何苦这般折腾自己?”
      顾影目光落在无方身上,后者心领神会,道:“这几日魔宫的雪越发大了些,尤其是长夭殿,格外冷,这十日,明姑娘都不曾出过房门,连面也不曾露过”。
      一番话,他说的胆战心惊,顾影不知道的过往,他心知肚明,一清二楚,可事到如今,主子对明姑娘什么心思,他也看不明白。
      谁也不曾想到,会有这样一天,身份尊贵,清冷高傲的明夭,会以这样的纠缠,再次出现在主子身边,而主子顶着沈引的身份与面容,也会由着她去。
      恨是不死心,可连恨都做不到呢。
      明厉对明夭,做不到恨,连不爱也做不到。
      这一路走来,无方尽数看在眼里,主子的仁至义尽,可他与明姑娘,与万延山,又岂是仁义两字就能说的明白的。
      见她选了身陨凡间的命道,一声不吭,忍着心魔嗜咬之苦,默不作声去了凡间救人,逆天道,扛天罚,伤病齐发,心魔作乱,面对她提的要求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这半年,是明姑娘求得,其实也是主子求得。
      而这十日,明姑娘在长夭殿寸步不出,主子又何曾安宁过。
      她在,他怎得安宁。
      连静气凝神都做不到。
      “她如何,与我何干。”
      无方顿时头皮发麻,沉默良久道:“这几日,长夭殿灵参汤不曾断过。”
      顾影看着眼前死鸭子嘴硬的人,胸膛无力地起伏两下,“灵参汤?”
      “北海的灵参,可是用来止疼的好东西,长夭殿的两位姑娘怎么会用得上,莫不是谁,受了伤?”
      沈引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言尽于此,顾影跟无方两人也纷纷起身告退。
      偌大的主殿之上,只剩了他一人。
      从住殿到明夭住的长夭殿,有一段长长的距离,风雪飘扬,整个魔宫之上,都是一片素色。
      沈引脑海里一遍遍闪过在六陵渡时,她说的那句,魔物,死不容惜。
      还有那句,阿盏要你死,你便死。
      她到底恨他是魔呢,还是只是要为周盏杀了他。
      他宁愿她是前者,可如今她住在魔宫,分明,便是后者。
      她那般爱周盏,这一次,又想为周盏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呢,魔域,还是他的命。
      望着窗内晃动的烛火,沈引眼神中渐渐泛起些微的波动。
      他静静站了许久,任由雪花落满肩,良久转身,想起无方那句,灵参汤不曾断过,却又顿住了脚,自嘲般勾了勾唇,听着心底叫嚣着的心魔,轻声说了句,“是啊,我就是贱。”
      沈引纯黑的长睫垂落,想,贱就贱吧,也不止这一次了。
      房门嘎吱一声从外由里推开,原本靠着床沿捧着话本的霍轻轻猛地便站起了身,飞快的抬眼,似是惊弓之鸟一般,掌心凝着灵力,见是沈引,眼里的戒备又深了几分。
      “这么晚了,魔尊怎么来了?”
      沈引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床帐上,整个殿中都弥漫着一股丹参的味道,“魔宫的地界,本尊想去哪就能去哪。”
      “你!强词夺理。”
      “让开。”沈引身上威压深重,绝不是霍轻轻这般功力的人所能抵抗的,女子面色白了白,咬着牙道:“你想干什么?”
      明夭迷迷糊糊清醒过来时,见到的便是这副情形,“沈大哥。”
      沈引收了威压,审视的眼神落在明夭身上,女子掀开被子坐起身,雪缎的寝衣贴在身上,身姿曼妙,青丝因汗湿贴在脖颈上,整张脸苍白的没有雪色,淡漠的瞳孔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开始碎裂。
      霍轻轻对这位魔尊的印象,停留在当初暗报上的阴晴不定,手段狠辣,如今这副模样,更是坐实了阴晴不定这四个字,于是上前一步,挡住了沈引的目光,可到底有底气不足,“看...看什么。”
      “我有事找你,先换衣服。”
      霍轻轻虽然怂,但自小作为青丘的小公主,脾气可是一点都不小,“外面风雪那么大,那么冷......”
      可见沈引目光扫过来,声音不自觉便又低了,“有事,你在这说就行,我我......我出去。”
      关门声传来,殿中死一般寂静,沈引取了屏风上的披风丢了过去,然后背过身子道,“这几日,住的可还习惯?”
      “挺好的。”
      “魔宫的侍女呢,没派来吗?”
      “来过了,我有轻轻就好。”
      沈引转身看向她,朝床前走了几步,然后弯腰,不由分说的拽过她的手腕,明夭始料未及,轻轻挣动一下,下意识往后缩,纤长的指尖在她腕间搭了不过一瞬,便被她挣开了。
      “我没事。”
      “灵参汤,怎么回事。”
      明夭有些不自在地侧了下首,眼见着沈引的手又伸了过来,急急将手背在身后,忙道:“葵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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