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2文字一百题》伊武浙

39、039.奢华

　　039.奢华[SS-苏兰特&狄蒂丝]

　　所有的海斗士中，苏兰特最多接触的就是狄蒂丝。他是惟有的几个知道她并非人类的人。他们关系很好，加隆看到他们两个小孩子凑在一起时，从头盔阴影下面竟也偶尔透出点笑声来。苏兰特觉得那笑声是“怀念着什么一样”，而狄蒂丝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化作人形的少女即使拥有形体，学会知识，却因为缺乏陆地生活的经历，而始终无法准确表达自己的想法。苏兰特后来应她要求，给她讲些人类的故事和童话，其中小美人鱼的故事她最喜欢，苏兰特讲到人鱼不忍杀死所爱的王子，却也因此得到拥有灵魂的可能，而她沉默着，最后谈起苏兰特完全没有想过的、过去的经历来。
　　“我见过他。”
　　苏兰特一开始没有猜到她口中的“他”是谁，但随即他在狄蒂丝的脸上看到了期待又胆怯的憧憬目光。很快便意识到她指的是海皇，或说还没有觉醒的朱利安。
　　“我见过他。”她又重复了一遍，随后慢慢地选择的措辞，“他给了我——声音，形体。”
　　很快苏兰特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神明即使尚未觉醒，一时流露的情感也足以让他们的力量倾泻出来。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对一切尚无所知、与自己同龄的少年拨开渔网触碰搁浅的鱼类鳞片，那生物就此被赋予灵性，而神明本人却对此毫无察觉。
　　“如果我有灵魂的话，那也是他给了我一切。”
　　狄蒂丝笑着，而苏兰特有那么一瞬间，诚心诚意地羡慕起她来。
　　他是被一场海难拖到海底的，被加隆救醒时也只有七岁，他被告知自己是谁，以后会成为谁，然而他看着海魔女的鳞衣，没有任何现实感。遇到海难那次是他第一次见到大海，它夺走了他的父母、他本可以拥有的人生。即使作为孩子他对此没有概念，可无论朱利安还是海皇，于那时的他，依然过于遥远。
　　而狄蒂丝如此天真而虔诚的信仰，真的就像是童话故事里倾尽全身心倾慕王子的人鱼，那爱恋如此耀眼，而无论它的名字是忠诚还是盲目，他自己也永远都不会有。他对海皇的所有认知，都是“那是加隆告诉他的事”，于是他就相信了。然而很久以后他才意识到他从不知道加隆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海皇会想什么。
　　狄蒂丝直到最后都对他的疑惑不解：海魔女，你明明也是人类，和陛下的载体拥有同样的灵魂……你应该更理解的，你为什么会……不呢？
　　人鱼不知道该如何表述那种疏离感，而苏兰特只是将头盔戴好，说出加隆曾对他说出的话：我是为海皇而生的海将军，这就是事实——而你是因海皇而存在的人鱼。你去迎接海皇，而我去杀死青铜圣斗士和雅典娜。做好自己的事情吧，狄蒂丝。
　　少女若有所思，随即在他离开前叫住了他。
　　苏兰特。她舍弃了海将军的称谓转而叫他的名字。你跟我讲过童话吧，人鱼和王子的那一个……你觉得，他会记得我吗？
　　苏兰特想要回答的时候，海龙的声音从远处的石阶上响起来，催促他们去执行任务，狄蒂丝没有得到答案便匆匆离去了。
　　而他再也没有机会将那答案告诉她，海潮退去之后的岸边，苏兰特在沙滩上认出她已经化为原型的尸体，她依然有美丽的鳞片，然而让她得以用双脚行走、用语言歌唱的属于神明的力量已经全部归还，而依旧一无所知的朱利安仍为她流泪。苏兰特叹着气，在模糊的晨曦中默默回答说：他当然会记得你。
　　你有那么美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