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想家》追云去

20、蝴蝶效应

　　葛佳慧收到陌生短信的时候，正在美丽田园做spa。一开始她以为是什么骚扰短信想顺手删了，点开才意识到有人给她送了一份大礼。

　　她拿着手机，盯着那些照片，冷笑一声。

　　“我该走了。”她把外套穿上，对正在调精油的服务员道。

　　“怎么这么着急，还有最后一步补水没做呢！”服务员手下动作一顿，抬起头，神色诧异。

　　“下次吧。”她的双眼掩在墨镜后，看不清情绪：“今天，我有要紧事！”

　　说起来，这还是葛佳慧第二次来宁远，第一次是来参加父亲的荣休典礼。宁远的大门是大理石雕刻的，红色的招牌、飘逸的字体，格外惹人注意。

　　她把车停在公共停车位，人准备往里走，想到自己似乎还不知道康华的办公室具体位置。于是后退两步到前台跟前，她摘下墨镜，朝正摸鱼玩手机的小姑娘示意道：“请问，康华主任办公室在几楼？”

　　前台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一个陌生女人来势汹汹，心下紧张，磕巴道：“你...你，请问你有预约吗？康主任现在在开会。”

　　葛佳慧嗤笑一声。

　　“我是他妻子，应该见他不用预约吧？”

　　“这...？”前台的小姑娘有些迟疑，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做。

　　“4楼402，康主任办公室，您右转乘左边电梯能到。”另一位前台迅速插话，一股脑说出口了葛佳慧想要的答案，语气恭敬。

　　葛佳慧得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也不纠缠，点点头，拿着手提包往电梯走。

　　身后，是两位前台小姑娘的窃窃私语。

　　“你怎么直接就让她上去？万一骗子呢！”

　　“你不知道她是谁呀，康主任老婆是咱前总经理的千金，你没看她和葛总长的很像吗？”

　　“是吗...？”

　　“而且，你看她这架势，还点名自己的身份，能干嘛来了，可不是来咱们公司宣示主权了嘛！不然你说她这么多年没来，这次就突然来了？”

　　“咱们别掺和这些事，到时候惹火上身。”

　　再后面的议论葛佳慧就听不到了，电梯平稳上升，然后停在4楼，她瞥了一眼电梯显示屏走出去。

　　尖锐的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大理石上，滴答滴答，在空荡的走道里格外清晰。她停在402前，木门紧闭，玻璃窗的百叶帘也全部合上。

　　“请问你找谁？”

　　闻声转头，葛佳慧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女人，诧异了一秒，没想到男主角没见到，女主角倒是提前登场。

　　“你是？”

　　“我是向晴朗，康主任的手下。您有什么事吗。”

　　“哦，我是他老婆。”葛佳慧随手往后一指，道：“我要进去，有钥匙吗？”

　　葛佳慧上下打量着向晴朗，她的眼神像鹰，哪怕隐在墨镜后面，也充满了攻击性。

　　向晴朗脸色变了变，她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对方。自己和康华在一起这么久，葛佳慧从未来过公司，甚至公司团建可以带家属的场合也从不参加，她神秘的仿佛并不存在。

　　向晴朗曾经私下想过，大概是葛佳慧面容丑陋，所以康华从来不带出来怕丢人。

　　可是面前的女人，穿着精致的风衣，头发随意散落，手腕上是她半年工资才买的起的手表，项链是她在杂志上才能见到的款式。

　　她不可否认，那是金钱堆砌的气质，让人嫉妒的发狂。

　　“不好意思，康夫人，康总开会了，您先到接待室等他吧，他办公室的钥匙我们也没有。”向晴朗低下头，掩去眼里的波动，恭敬的说。

　　葛佳慧沉默了三秒，然后撇撇嘴，随口说：“带路吧！”

　　三十分钟后，康华急匆匆的赶到接待室。

　　会议中途，他收到了向晴朗的消息，对葛佳慧的突然到访也十分不解。回忆两人的近期相处，除了因为升职的事拌过几句嘴，其他的一切如常。

　　他心里忐忑，见到葛佳慧的时候不自觉矮了几分。

　　“怎么突然到公司来找我了？”康华观察葛佳慧的神情问。

　　葛佳慧轻哼一声，她手上是宁远的公司宣传册，随手翻过一页，淡淡道：“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葛佳慧的眼神没有一点温度，她冷冷的望着康华。

　　康华心虚，但也知道不能让对方掌握话语权，他撑着腰，抬高音量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

　　葛佳慧眼神朝玻璃窗外扫去，又看向康华：“你确定在这里说。”

　　八卦传播的速度比流感还快，葛佳慧前脚坐进接待室，后脚公司里的人就知道康主任老婆到公司来兴师问罪了。

　　康华脸色铁青，也知道隔墙有耳。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康华办公室，王恬躲在转角的走道里，有些遗憾没吃上一手新鲜的瓜。

　　“你在干嘛？”明岄从厕所出来，就看到王恬鬼鬼祟祟的躲在角落里，竖起耳朵，不知道在偷听什么。

　　“呀！”王恬被动静吓出声，看到来人，又松了口气，拍拍胸脯，道：“明岄姐，康夫人来了！”

　　她指了指402办公室紧闭的木门。

　　“好像是来捉奸的。”她补充道：“可凶了！”

　　“别乱说，赶紧回去干活吧！”明岄面色不显，催促道。

　　照片是一个小时前发给葛佳慧的，没想到对方动作这么快，立马杀到了公司。

　　她会大闹一场吗？会捅出康华出轨的事吗？会让康华身败名裂吗？

　　明岄并不确定。

　　回到工位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向晴朗，对方端坐，正视电脑屏幕，手里噼里啪啦按着键盘。

　　王恬刚才还说，向晴朗是第一个遇见康夫人的人。

　　明岄能感受到向晴朗的不自然，虽然她伪装的和平常一样，但她已经无数次偷看402的大门了。

　　办公室的气压很低，每个人都没说话，有其他部门稍微熟悉的同事来微信戳明岄，明里暗里打听消息。

　　明岄没心思回复，索性装没看到。

　　402传出的声音越来越大，走道里装作不经意路过的同事也越来越多。

　　细碎的争吵声从里面传出。

　　“你去那个地方干嘛？”

　　“那女的和你什么关系？你还骗我？”

　　只言片语拼凑出正宫捉奸的大戏。

　　向晴朗逐渐坐立不安，她猛的站起来，往外走想透透气。

　　谁料一出门，恰好正面撞上402打开的大门。

　　葛佳慧面无表情走在前面，康华站在身后低着头。

　　“向晴朗？”葛佳慧冷冷叫住了她。

　　向晴朗只得停在原地。

　　“您好，有什么安排？”

　　葛佳慧冷笑，嘲讽道：“就这胆子？你好好想想宁远花钱聘用你是来干什么的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向晴朗却听懂了，一瞬间手脚冰凉。

　　葛佳慧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向晴朗努力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葛佳慧可能听了些风言风语，只是猜测她和康华的关系，没有实质证据，不然也不会只是来公司闹闹了。

　　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公司发文的季度最优员工名单上，他们部门推荐的是明岄。

　　向晴朗顿时气血上涌，明明之前已经确定了她才是这一季度的最优员工，凭什么临时更改。

　　她冲到康华办公室的时候，还带着情绪，说话有些口无遮拦。

　　“康主任，怎么我们部门的最优员工不是我？”

　　康华冷冷的看她：“你不知道公司里的流言吗？这个时候我还怎么推荐你！”

　　“但是，他们又没证据，凭什么拿走我的荣誉，难道我跟你这么久，连个最优员工都拿不到吗？”向晴朗委屈极了，不是为了好处，她为什么要委身一个比她大这么多的男人。

　　“向晴朗。”康华呵斥道。

　　他在家里为了求得葛佳慧原谅伏小做低，不代表他在公司还要哄另一个女人。

　　“我跟你讲，我好不容易稳住葛佳慧，你要是这个时候给我出乱子，别怪我不客气！”康华威胁道。

　　向晴朗默不作声。

　　“好了，最近公司里风言风语比较多，咱们保持点距离，等风头过去，这最佳员工还是你的。”康华深谙哄人之道。

　　向晴朗知道纠缠下去没有结果，这次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葛佳慧大概是被康华哄好了，自从那次之后再也没有来宁远。

　　另外，明岄的日子突然好过起来，康华为了表现自己对下属一视同仁，甚至把大部分工作都安排给了向晴朗。

　　工作比以往轻松，明岄却没觉得多高兴，她隐隐觉得那些照片就像石子落入湖泊，泛起无伤大雅的涟漪，而湖面终究归于平静。

　　她高估了她底牌的威力。

　　然而，就在明岄以为所有风波都过去了的一周后，康华突然引咎辞职。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和魏语安拼桌吃中饭，魏语安捣腾了两下手机突然神秘的凑到她耳边说。

　　“你们康主任辞职了。”

　　明岄双眼睁大，眼里全是不可思议。

　　“怎么会？”

　　没有一点征兆，她想不通康华辞职的原因。

　　在魏语安的讲述中，明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这是一个女人，认清丈夫真面目，以雷霆手段收集证据，逼迫渣男净身出户的故事。

　　明岄以为自己是煽动翅膀的蝴蝶，殊不知自己只是在风雨下受到庇护的一个小小甲壳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