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梦想家》追云去

18、鸿门宴

　　向晴朗今年29岁，年轻貌美，家里给她介绍了很多适龄男性，但她都拒绝了。

　　她有一个秘密。

　　她和她的领导在一起已经一年多了。

　　向晴朗知道自己的这份感情不能公布于世，康华有婚姻关系，有妻子，她的身份，世俗只能认为是第三者。

　　但她从不这样看自己。

　　向晴朗知道康华是因为妻子的家庭背景也才和她在一起的，而现在宁远的总经理早就退位让贤，没了娘家助力，很快康华就会离婚。

　　她一直乖巧的等着。

　　如果说最开始是因为康华的地位接受他的诱惑，那么在朝夕相处的一年多里，她很难不为那些深情的时刻心动。

　　康华虽然比她年长，但勤于锻炼，身材健硕，加上本身样貌出众，抛开已婚这一因素，也算作向晴朗理想的择偶对象。

　　可是最近她知道了一个消息，康华要被提拔到市里了。

　　一开始向晴朗是高兴的，她把康华看作自己人，他混的越好自己也能跟着沾光。

　　而且康华不用依靠妻子的势力了，他就能离婚，她就能站在他身边。

　　但是康华却和他说。

　　——晴晴，我还不能和佳慧离婚，虽然佳慧父亲已经退下来了，但是他的势力还在。

　　向晴朗问他，那能不能带她一起去市里。

　　她明白，康华就这么走了，那他们就真的完了，康华对她的感情还不足以跨过这么远的距离。

　　如果他们分开，那他们这一年算什么呢，她什么都没得到，她不甘心。

　　所以，向晴朗想和他一起去市里。

　　结果，当然是被拒绝。

　　康华答应，等他升职之后，他的位置会让给她。

　　向晴朗不是未经世事的人，康华的承诺对她来说就像水中浮月，没有一点价值。

　　两人不欢而散。

　　升职的事情还没有最终确认下来，向晴朗和康华也没有撕破脸，他们握着彼此的软肋互相试探。

　　康华在意风评，向晴朗还要靠他在公司立足。

　　其实向晴朗并不想鱼死网破，因为除了出口气，她不会有任何好处。

　　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变故，本来市里准备给康华的位置被安排了空降兵，空降兵是某个领导的侄孙，背景深厚。

　　那边没位置，他自然去不成，康华心里愤恨，脸上还要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好在这事没有提前泄露出去，不然他就要沦为大家的笑柄了。

　　他在公司虽然一切如常，回到家里却还是忍不住埋怨了妻子几句，要是岳父的关系再硬一点，他何至于给别人让位置。俩人吵了几句后，他又想起了向晴朗的温柔贴心。

　　向晴朗是知趣的人，康华给她发消息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又有价值了。

　　她从康华最喜欢的夜宵摊打包了一份小面，到郊区公寓的时候，康华正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怎么了？”向晴朗温柔的问道：“来吃点东西吧！”

　　康华翻身坐起来，拉过向晴朗的手说：“还是你好！”

　　向晴朗听他这么说，也能大致猜到他和家里那位闹矛盾了。

　　“你要是一直能记得我的好，就好了。”向晴朗柔声说道。

　　她从来不会在康华面前提起他的家庭。

　　“怎么，公司有人给你气受吗？”康华揽过向晴朗的肩，承诺说：“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他当然知道最近向晴朗因为自己可能要调职的事心里怨念，他这么问出来也是想看看对方会怎么回答。

　　向晴朗深情的望了康华一眼，低眸掩下复杂的情绪。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明岄喽，喊她干活总推辞。”向晴朗点出了明岄的名字。

　　实在是明岄最近太不给她面子了，无论让她做什么都推三阻四的，既然这样，也不能怪她在康华面前给她“美言几句”。

　　“我毕竟和她是平级，很多事不好说什么，要是我是她领导.....”向晴朗暗示的朝康华眨眨眼。

　　“是她啊”康华若有所思。

　　“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出气，你不是她领导，我不是她领导？”

　　第二天，部门照例开组会。

　　说完一周的任务安排后，康华看向明岄，说：“今晚和茂盛开发的赵总有个饭局，你和我一起去。”

　　明岄讶然。

　　她工作这么久，康华从来没要她参加这种饭局，一般都是向晴朗陪伴左右，向晴朗比她开朗会说话，这次的安排倒是出人意料。

　　不过转念一想，茂盛的项目一直都是自己跟进，也许因为这样康华才会点名要自己一同前往。

　　明岄看向向晴朗，她正低着头整理自己手上的文件，好像完全没在意这边的动静。

　　“好的，康主任。”明岄应声。

　　会后，明岄掏出手机给江沨发去消息。

　　[我晚上要和领导去吃饭，今晚不用来接我了。]

　　等了一会，那边还没消息，估摸江沨在忙，明岄把手机收起来。

　　康华正好走到她办公桌前，敲敲她的桌面，道：“走吧，别让赵总等太久。”

　　明岄点点头，跟在他后面。

　　他们这次饭局安排在玄洲大饭店，明岄开车，康华坐在副驾驶，车是公司的公车，明岄第一次开，手动挡不太熟练。

　　明岄工作这么久，很少有机会和领导单独相处。

　　一路上，康华都扮演着体贴的上级领导的角色。

　　“明岄今年工作第几年了？”康华问。

　　明岄一边开车，心下疑惑，今天康华为何对她这么感兴趣。

　　“工作第三年了。”她如实回答。

　　“那也挺久了。”康华点点头：“今后想怎么发展？”

　　这个问题有些敏感，明岄一时没有回答。

　　康华笑着解释说：“我随便问问，你不要有压力，我是鼓励年轻人多出去走走的。”

　　“康主任，我目前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没什么其他想法。”明岄回。

　　嘴上是这么说着，但她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说康华在试探她有没有离职的想法但也不太可能，她没觉得自己重要到让领导打探自己的底细。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康华也在观察她。

　　说起来，他当初觉得家里那位太过泼辣，想找个温柔解意的对象排解寂寞，第一选择其实不是向晴朗。

　　明岄是那年进宁远的新人中样貌最出色的，可惜她看不懂眼色，三番四次暗示都没用，这种事不能摆在明面上，最后还是向晴朗会来事，这才二人勾搭到一起。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康华觉得明岄这几年在宁远应该学会了些向上爬的人情世故。

　　昨天向晴朗提到这人的时候，康华就动了心思，在他看来，明岄作为他的下属，自己是有足够掌控力的，安排她跟着今天的饭局也是给她抛一个橄榄枝。

　　这些，明岄都不知道。

　　今晚的饭局人来的不多，茂盛只来了赵总和他的秘书。

　　说是秘书，明岄却觉得更像他的情人，二人举止亲密，谈笑间也言辞亲昵。

　　饭局接近尾声，明岄愈发疑惑，在她看来这顿饭根本就没有用到上她的地方，本来她以为康华带着她是要她和甲方解释工作。

　　可是全程下来，康华和赵总交谈甚欢，只聊一些工作外的琐事，倒是对面的秘书一个劲的和她说话，给她灌酒。

　　明岄在外面没喝过酒，三言两语搪塞过去，对面笑笑也不再说什么。

　　到最后包厢里只剩下她和康华两个人。

　　康华喝的多了，面色泛红，整个人摇摇晃晃的。

　　“康主任，我给您找车回去。”明岄率先出声。

　　“哎，急什么。”康华端着酒杯贴过来，“明岄，你这喝酒学不会，以后这职场的路可不好走喽！”

　　明岄皱眉，侧身往后挪，敷衍的说：“多谢康主任关心，我确实比不上那些会喝酒的同事。”

　　康华呵呵笑了两声，油腻的手再一次伸出：“也不能这么说，你这么年轻漂亮，你得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这话说的直白，明岄就是再傻也听出来了。

　　“您这话什么意思？”明岄往后退，沉声问道。

　　康华嗤笑，右臂支在桌子上，手里捧着半杯红酒慢慢摇晃：“我以为我不用说的很直白。”

　　他看了明岄一眼，似乎非常有自信。

　　“我有男朋友。”明岄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说。

　　康华愣了一秒，笑说：“我也有妻子。”

　　“您不怕我录音吗？”明岄双手垂下，攥紧拳头，声音有些颤抖。

　　“明岄，你不是刚进社会的新人了。”康华满不在乎的靠在椅子上，他看向明岄道：“利用自己的优势不是错，看不清时势就是错了。”

　　“你觉得....我们俩的事要是传出点什么。大家会怎么认为呢？”

　　明岄再也受不了了，她猛的站起来，看向自己面前那杯从头到尾没动过的红酒，手速超过了理智，下一秒，嫣红的液体浸满康华的衣领。

　　“你！”康华呵斥道。

　　“抱歉，喝多了！”明岄拿起自己的手提包破门而出。

　　她一鼓气跑出饭店，再走到临近的公路上，沿着人行道继续漫无目的的走。

　　冷静下来，她倒是没多后悔自己刚才的行为。

　　其实刚才她并没有录音，事情发生很突然，手机锁在手提包里，那句威胁仅仅是威胁而已。

　　康华有句话说的不错，要是公司里传出了他们二人的风言风语，大家的目光绝对都会聚在自己身上。

　　利用美色向上爬，被领导拒绝后反手举报，也许这种畸形的女性职场生态就是康华有恃无恐的原因。

　　泪水不争气的留下来，明岄拿手背随手抹去，恨自己懦弱，明明不是犯错方，为什么要流泪，为什么不能理直气壮的面对一切。

　　晚来风急，沿路的街灯一闪一闪，来往的车辆呼啸而过。

　　她突然好想见到他。

　　不是为了做什么，只是觉得见到他就会有依靠，有底气。

　　手机屏幕正好亮起，显示江沨来电的语音通知挂在中央，像溺水者抓住了救生圈，明岄接起电话，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