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宁升仙录》小树叮咚

16、再遇故人

　　青宁将“春水”一式反复练习了了几遍，又试着钻研“流光”一招。

　　半个时辰过去了依然一无所获。

　　青宁决定见好就收，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逮兽了。

　　顺着汤圆身上留下的溯灵草的气味，青宁慢悠悠地朝汤圆离开的方向前进。

　　出了门径直往左，溯灵草的气味最后停留在了自家小院的隔壁。

　　“好家伙，偷吃偷到邻居家了，真是丢脸。”青宁已经铁了心把汤圆逮回家后要让它知道挨饿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不过这会儿，望着写着“青竹小筑”的小院子，青宁一时陷入了茫然，应该用什么借口才能理直气壮走入邻居的家，顺便逮住一只偷吃的兽却不惹出麻烦呢。

　　陷入沉思的青宁没有注意到有人正离她越来越近。

　　直到一炳剑悄无声息地横在自己的脖子上，青宁终于回了神。

　　故人重逢，依然是剑指命脉，很好，这是面前之人的作风。

　　“你在这里干什么？”方辛树语气不善，脸上也全没了上次的懒散，而是充满了一种莫名的紧张。

　　青宁虽不明所以，也知道此时不是触怒对方的好时机，乖乖回答“来逮我家的兔子，它溜进邻居家，我来带它回去。”

　　说完，手指了指旁边，还认真补充了一句“我家就住在这里，已经好几天了。”

　　方辛树神色不变，上下打量了一番青宁的穿着，终于慢慢放下了剑，脸上也慢慢挂上了奇怪的笑，“看来你我倒是很有缘，诺大的赤羽城，竟成了门对门的邻居。”

　　青宁虽不知这人为何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可毕竟上次还算承了他的情，也不想轻易跟这种人成为对手，便语气平淡地说 “的确有缘，不过我今天只是来逮兔子的，不知能否先让我进屋将它找出来，免得祸害了你家的粮食。”

　　话落，门从里面突然打开了，一位面容秀美身形消瘦的女子慢慢走了出来。

　　她看着不过三十来岁，身着一身灰色布衫，径直走到方辛树面前，语气熟稔， “我就说听到门口有声音，小树，你和你的朋友来家里，怎么不进屋。反倒在屋外聊起来了。”

　　说完，又转向青宁，语气便轻柔多了， “小姑娘，我儿子不懂事，你可不要跟他计较，来，有什么事我们进屋在说。”

　　青宁本有此意，自是应下，跟着方夫人进了屋。

　　院子里空间倒是跟青宁居住的小院差不多，不过布置地很细致，一看便是住了很久了，不远处还摆放了一个秋千，倒是让青宁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不过视线一转，看到了在旁边的竹椅上睡的正香的汤圆，心情就不太美妙了。

　　方夫人将青宁引至院里的小桌，客气地说“小姑娘，你先坐下，我去泡壶茶，再来跟你好好聊聊，我这里，可是好久没有你这么鲜活可爱的小姑娘来了，不像我那个闷葫芦儿子，无趣的很。”

　　闷葫芦儿子方辛树正一个人倚在不远处的竹林，埋头不知道在弄些什么，青宁怀疑他在偷听，说话也很谨慎。

　　“夫人不必忙了，我说几句话就走，我就住在隔壁，很近的。”

　　方夫人一听，果然止住了脚步，“原来是邻居呀，我这还没有邻居来登门过呢，可是我们有什么事打扰到你家了？”脸上也带上了几分担忧。

　　青宁虽自觉脸皮不薄，却也有些不好意思，“恰恰相反，是我家的灵兽趁着我修炼，乱跑到你们家，给你们添麻烦了。”

　　方夫人顿了片刻，然后像想起了什么，手指着竹椅，“你说的灵兽是它吗？”

　　青宁看了眼自家没皮没脸的汤圆，虽不情愿，还是点了点头。“它叫汤圆。”

　　“汤圆，这名字倒是适合它，之前我在家里烧了点东西，见到它在门边游玩，便分给了它一些，之后它便经常过来看我，想来它也是知道我一人在家寂寞的很。”

　　方夫人没有一丝生气的模样，反倒过来安慰青宁，“我看它聪明乖巧，你可不要怪它。”

　　虽然方夫人话说得很客气，不过却改变不了青宁饿汤圆肚子的决心。

　　不过她嘴上还是连连感激道， “它就是贪吃，这段时间我忙着修炼，它肯定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是抱歉。”

　　突然，旁边插入了一个不合群的声音“娘，我饿了。” 方辛树仍然是那副没长骨头的样子，说出的话也依旧不讨人喜欢。

　　青宁心领神会，立刻提出告辞，再三感谢后不顾方夫人的挽留抱起汤圆回家了。

　　等到夕阳西沉，汤圆踢踢小胳膊小腿儿，终于睡够了。一睁眼，对上了青宁的大眼睛。吓得两只小圆眼睁得老大，飞快的往后缩了缩，小心地“嗷”了一声。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对于汤圆，青宁不打不罚，只是克扣了汤圆每月一株的灵药，谁叫它嗜吃如命，还最爱有灵力的东西呢。当然青宁是绝不肯承认是想把灵药当备用灵石的。

　　本以为此举能震慑住汤圆，可结果却不尽人意。

　　这以后，汤圆虽然不去邻居家偷吃了，可方夫人开始主动送美食上门，每次来还要客气地说，她独居也是无趣，做些吃的和邻居分享。

　　青宁拒绝未果，只能老老实实接受了。

　　一来一往，青宁也知道了方夫人的名讳，柳昭。

　　她虽比自己大上不少，可性格外柔内刚，相处起来也很舒服。

　　青宁自小便很少跟其他女性相处，入了苍霞观更是如此，如今见了她，虽称不上亲如一家，但也真有了几分邻居的情谊，连她那不讨喜的儿子也熟络了几分。

　　这天，方辛树拖着一身伤回到院里，看到的就是自家老娘和青宁把酒言欢的画面，桌子上还躺了只软绵绵的白团子。

　　青宁突然觉得如芒在背，一转头就看到了几天没见的方辛树，嘴角都裂开了还站那发愣。

　　据方夫人说，方辛树经常和人去演武场切磋，所以总是带一身伤。不过青宁心中有所怀疑。

　　“小树，你又去跟人打架了？赶紧过来，我给你擦药。”方夫人虽然语气不重，却自带威慑。

　　青宁不想掺合二人之间的事情，便起身告辞，抱起汤圆准备离开。

　　不过，走到门口，发现方辛树也跟了过来。

　　青宁不解。“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有事找你，到你院里去说。”方辛树虽然话说的不客气，可青宁确实被勾起了好奇心，便没计较，带着人回了院子。

　　“可以说了吧，小树道友。”青宁故意揶揄。

　　经过和方夫人的相处，青宁也大概了解了方辛树的性子，对仇人一向不择手段，对无关紧要的人倒是没什么威胁。

　　青宁自忖在他心中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说话间倒也多了几分随意。

　　“之前我跟你提过的另外两种药，你可有办法？”方辛树开门见山，却把青宁吓了一跳。

　　自以为演技良好的青宁不知道他此话何意，只能试探问道“我有的之前就已经跟你换了。怎么，你还没找到另外两种灵药？”

　　方辛树摇了摇头，神情里有难得一见的沮丧。

　　“那些灵药不好找，西洲本就贫瘠，生长不出灵药，只能从外来修士中寻找。”

　　青宁之前一直对他寻药的事不解，不过认识了方夫人，发现她虽然周身没有灵力，但容貌却很年轻，再加上院子里时常飘荡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心中已有所推断。如今正好验证一下她的猜想。

　　“你寻药，是为了救你母亲？”

　　方辛树没有回答，只是自说自话“再寻不到另外两株灵药，她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接着，又开始絮絮叨叨，念叨着不为人知的往事。

　　本来青竹小筑是方辛树父母合开的。当初他夫妇二人一个修炼至炼气九层，一个炼气十层。打算往中洲历练一番，也寻求筑基的机缘。

　　可不曾想，正要离开时方夫人发现自己怀了孕。于是二人便留了下来。

　　方夫人生下方辛树，损耗严重。修为降至炼气七层。直到方辛树长到十岁，方夫人修为依然没能恢复到最初，只修炼到了炼气八层。他父亲外出寻找灵药为方夫人补足精血，在方辛树十二岁那年却意外丧生。

　　青竹小筑惹人垂涎，其中包括父亲的朋友王管事。他已是炼气九层大圆满的修为，且背后还有高手撑腰。方夫人以炼气七层的实力不足以护住青竹小筑，反而不断有生人上门找事，终于在一次交战中收了重伤，灵力尽失，只能服用一品的玄元丹才能恢复。

　　为了保全母子二人性命，方夫人以极低的价格将青竹小筑卖给了王管事，只留下一间僻静小院以供二人休憩。而王管事也投桃报李，保证了他二人在青竹小筑的安全。

　　那年方辛树不过十五岁，刚刚炼气五层的修为。为了救治母亲，他便去试炼场死斗赚取灵石，之后又一一将曾经上门惹事的修士杀死。

　　可灵石好赚，灵药却不好寻，他苦寻了近五年，也不过找到了丹方上的五种灵药，另外两种却始终无果。

　　青宁听完所有，心中有所触动，之前不敢拿出另外两株灵药，是担心方辛树所图不轨，如今她也算对他母子二人有所了解，也实不忍心看着方夫人就此香消玉殒。

　　不过这灵药该如何给是个问题。

　　青宁来到赤羽城已经半月有余，除了每日去演武场参加一次切磋赛，并无其他挣灵石的来源，而开往中洲的航船再过三月就要出发，身上这些灵石肯定是不够的。正好借此机会赚一点灵石。

　　青宁想好了主意，便缓缓开口，“其实之前我有所隐瞒，你需要的另外两株灵药我恰好也有，只是这交换条件得由我决定。”

　　听到这话，方辛树原本消沉的神色顷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得逞的笑，“我果然猜对了，你那里还有灵药。”

　　青宁看着他脸上灿烂的笑容，惊叹于他变脸速度之快，更气愤自己如此愚钝好欺，竟被人轻而易举拿捏住了。

　　偏偏另一头方辛树还要火上浇油，“你也用不着生气，我所说的并非虚言，当然，我也要多谢你的善心。说说你的条件吧。”

　　尔虞我诈本就是修真界的常态，果然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

　　不过，此时醒悟总比日后吃了大亏要好。青宁想到这，原本聚在胸口的火突然就烟消云散了。

　　而眼前之人修为不凡且心智过人，正好借此向他学习一二。

　　“你手段过人，又如此聪慧，想必一定赚了不少灵石吧？”

　　方辛树还以为青宁会为之前的事而愤怒。却没想到，她突然对自己的钱袋子感兴趣了。

　　不过他倒也不忌惮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张扬的笑，“多不多不知道，反正是跟你没什么关系。”

　　青宁毫不气馁，“不，马上就要跟我有关系了。你想要的灵药，我可以给你，且只需要按照市价即可，不过你作为赤羽城的地头蛇……”

　　在方辛树的微笑凝视中，青宁飞快改口 “作为赤羽城的地头龙，你对赚灵石应该很有天赋，我的条件便是，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你要教会赤羽城里最赚灵石的法子。”

　　本以为这对于方辛树会是个难题，不过没想到他依旧从容，甚至嘴角的笑容更明显了一些，显得更加狡诈了几分。

　　“哦，那还不简单，你跟着我打擂台就好了。只要你有本事，这法子肯定是赤羽城里来钱最快的法子。”

　　见青宁有些动心，他又接着说道，“看在你那些灵药的份上，我还可以亲自带着你去一处好地方，有我的面子，我保证，你一定能够赚到你需要的灵石。”

　　青宁见他言之凿凿的样子，没有再废话，将枯荣草交给了他。五瓣玉兰却没有拿出来，“另一株我灵石到手后再给你。”

　　他先是一愣，没想到青宁还挺机灵，但也同意了，接过灵药，爽快地将早就准备好的灵石袋子丢了过来。

　　青宁颠了颠后，直接收进了储物袋里，摆摆手，慢悠悠地走出了院子。

　　“记得明天傍晚到我家门口等着。” 方辛树话刚落下，青宁人已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