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EACH-修/恋]战争》伊武浙

1、战争

　　36. 战争

　　CP：修恋

　　请你珍重。请你快乐。请你幸福。请你安息。
　　——题记

　　一：前

　　六年之前，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呢。
　　因为出众的能力且由于兵力不足的情况下连升三级得到小队队长职务的阿散井恋次站在驻扎营的广场中央，那个时候还不是骑兵队队长脸上也没有伤疤的桧佐木修兵顶着一张恋次早就看腻了的苦瓜脸走过来，说，我是桧佐木修兵。然后客气地向阿散井恋次伸出右手。
　　自那之后过了六年。
　　吵架，不满，打架，比试，然后是一起喝酒划拳，一起打架，一起发神经大半夜跑出兵营看星星，一起因为喝醉撒酒疯被浮竹关了两天禁闭。
　　还有呢？
　　互相配合，互相救对方的命，一起熟悉血和火的味道，一起在修罗场上拼杀一起变得麻木不仁。
　　阿散井恋次突然在想这样久远的事情，意识到的时候他自己都忍不住在笑，什么啊，居然他也开始缅怀过去了。要是让修兵知道的话不被他笑掉牙才怪。
　　可是为什么想起来了呢。
　　因为浮竹先生病死了么？不，不是，四年前被他咳出的血所浸湿的那张地形图早就烧了。
　　因为朽木露琪亚不在了么？两年前她在遣返的途中被俘，依她的性子，早死了吧。
　　因为朽木白哉战死了么？
　　半个月前？还是一个月？

　　喂。身后突然有人叫他，打断了他的回忆。
　　哟，修兵啊。他不在意的举起一只手，没有回头。
　　恋次，你别再喝了。
　　妈的，老子不爽，修兵你少管我。
　　喝醉了还不是我背你回去。
　　切。

　　二：约

　　浮竹十四郎对桧佐木修兵说：桧佐木，从今天起，你给我看好阿散井，不能让他喝太多，当然你也是。现在没有那个工夫让你们两个胡闹了。
　　桧佐木修兵用余光瞟瞟恋次一脸要扁人的表情又直视面前浮竹十四郎微笑却不知为何带着杀气的脸，当即说：我明白了。
　　三个月后浮竹十四郎死了。桧佐木修兵一直履行约定到现在。

　　朽木露琪亚队桧佐木修兵说：桧佐木，恋次那笨蛋啊，总是狂妄自大不会听别人说话，所以多照应照应他，他那种笨蛋才不会想到和“进攻”无关的词。
　　桧佐木修兵听着面前的女孩子一副玩笑口吻又看看她带着几分落寞的微笑，很认真地说：我答应你。
　　三个月后朽木露琪亚被俘生死不明。桧佐木修兵一直履行约定到现在。

　　朽木白哉路过桧佐木修兵时用余光扫了他一眼然后径直坐过去什么话都没说——他对阿散井恋次说：要活着。
　　阿散井恋次爆青筋：这话送给你自己吧老子才不会死！
　　朽木白哉出乎意料地没嘲讽他直接走了。
　　三个月后朽木白哉死了。阿散井恋次活着。

　　桧佐木修兵对阿散井恋次说：恋次，我死了的话，把我忘了吧。
　　阿散井恋次说：放屁你凭什么替老子下决定。
　　桧佐木修兵说：……没关系，反正人死了的时候，也就都忘了。
　　阿散井恋次说：修兵你说什么鬼话……
　　桧佐木修兵说：……没什么。你答不答应？
　　阿散井恋次说：……你吃错什么药了……算了答应你没问题，那你也得答应我，不许死。
　　桧佐木修兵说：……好，我答应你。

　　——把我忘了吧。
　　——我答应你。

　　三个月后桧佐木修兵率领先头部队突围，太阳刚刚升起来，阳光刺目，阿散井恋次只看到一个背影走进光里，然后，就看不清了。

　　三：亡

　　阿散井率领援兵赶到将敌方击退时，先头部队早已几乎全军覆没。
　　所以当他看到几个部下抬着修兵的尸体并作简单的处理时他就连眼睛也没眨一下。
　　修兵双眼微闭，插进胸口的箭羽根部被早已干涸的血液浸成鲜艳的红。阿散井恋次看着看着就突然就有了种想走过去狠狠给那个家伙两拳的冲动。

　　妈的，桧佐木修兵，为什么要老子来给你收尸。
　　混蛋。天字第一号的大混蛋。
　　那天你说的那些什么你死了以后就把你忘了的屁话，老子绝对不会执行。
　　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自嘲地笑笑，除此之外，心里再也没有其他的感觉。
　　桧佐木修兵战死。死了的人都没有区别，白纸黑字就是那么寥寥的数笔。朽木白哉是这样，桧佐木修兵也是这样，上了战场的，谁都一样。
　　就连一点怜悯和痛苦的感觉都找不到，恋次又笑，谁告诉他战争年代回忆只会让人变得痛苦，他脑袋里装满了关于桧佐木修兵这个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然而现在他还不是一滴眼泪都没掉一点悲伤都吝于施舍给他。
　　他不悲伤，他为什么要悲伤。
　　明明是那个混蛋先不履行约定。

　　四：葬

　　醒来的时候，恋次头痛得几乎要裂开。
　　妈的，早知道就不要喝那么多。
　　没人在适时的时间阻拦他的坏处。

　　天还没有全亮，清晨的水气很重，很冷。
　　他听到远处传来抽泣的声音，循着声音走过去，看到雏森桃坐在山坡上。

　　雏森，他走上前去拍拍蹲在地上抱着双膝呜咽的女孩子的肩膀，别哭了。
　　没有效果，一阵一阵的抽泣搅得他心慌意乱。
　　雏森你别哭了别哭了！你哭他也活不过来——

　　他愕然地停住了话。
　　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如果原先那一点异样的感觉极速扩大，把整颗心都撑破了，出现了好大好大的一片空白。
　　如同置身于茫茫原野，金色的麦田一直连到天边，被风吹出一层一层的麦浪，波澜壮阔的浪中却只有自己，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没有可以倾诉的人。整个世界就只剩下沙沙风声而已。
　　居无定所，没有可以归依的地方的疏离感。
　　他不是不悲伤，他只是没有接受所以拒绝悲伤。
　　他丢失了别的人，他丢失了自己。

　　阿散井，女孩子断断续续的声音把他唤回现实。阿散井……他的名字被她连续叫了好几遍，每次都只是截至最后一个音节，然后抽泣哽咽。
　　雏森你别哭了。深吸了一口气，他说，就算你哭，他也活不过来了。
　　嗯，嗯。我知道。女孩子抬起头，模糊了眼睛的泪水终于溢满那一汪深褐色的深坛，不住地滚落。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可是，可是我还是……可是……桧佐木他……不在了啊……

　　阿散井站在她身后，无言的看着那晶莹的泪水积成微小的水洼，倒影里他看到自己，诡异的暗红映着天空的幽蓝，晴朗的完全不合气氛。

　　桧佐木修兵
　　不在了

　　五：终

　　中箭从马上坠下那一刻，恋次没有遗憾没有留恋。
　　他死了的话会不会有人哭会不会有人难过。都已经无暇去想。
　　好像掉在了冰冷的湖水中，他一直下沉一直下沉，残留的意识一点一点离他远去，一张一张脸，一串一串的名字，一个一个画面。一点一点离他远去。
　　最后水面上浮出桧佐木修兵的名字，然后变成一串气泡，散了。

　　修兵死的时候会不会也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这样想着闭上了眼睛。

　　阿散井恋次战死，同一场战役中，成千的将士同样再也无法醒来。
　　战争里从来都有输赢，伴以数以万计的消逝的生命。
　　谁在家乡守望着不归的身影。哪里的藤花因吸收着思念的养分变成明艳的红。
　　那个年代大家都不说再见不说永别，奈何桥的景象与三途川的河水展现在眼前时，前尘往事便不再与之纠缠。
　　两两相忘不是很好，省去那么多麻烦。恨的人，爱的人，两两相忘，两两不相望。

　　我们本就居无定所不是么。
　　所以转世，所以再次居无定所，所以遗忘，所以逃避。

　　冥冥之中是谁在说，下一辈子，请你保重，请你平安，请你幸福。
　　请忘记我。

　　不知来年何年，今夕何夕。

　　END

　　2005-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