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埋骨雪》咔咔的帽子

2、怪人

　　盛乘被经纪人带进了一家高级会所的包间里，包间内的小圆桌上已经摆上点好的精美菜肴，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噙着笑坐在那里。平心而论，这王总长相儒雅，比起那些个肥头大耳的来讲，给人的观感要好得多。只是……盛乘瞟了一眼守在门口的保镖，感到有些棘手。经纪人打过招呼，寒暄了几句就落座介绍了盛乘。无非是说他长得好又努力，还性格乖巧（？），很适合被“资助”。那王总也笑眯眯地应着，和盛乘搭话，样子看上去很满意。盛乘应付着和他打起太极，期间忍着想要暴起打人的冲动，被摸了好几把小手。

　　眼见着他们就要谈到合约的事了，盛乘还是没忍住打断了谈话：“我有些饿了，还是先吃饭吧。”要不还是想想别的办法。终究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的盛乘对着王总露出一个假笑。见美人展颜，王总哪有不同意的道理。只是才刚动筷，盛乘的手机便响了起来。经纪人剜了他一眼，对于他手机不关静音这件事颇有意见。盛乘则是看着屏幕上闪动的“小艺”二字皱起了眉，招呼也没打，冷着脸就走到了包间外面接电话。

　　“盛乘这手机用了很久了吧，款式老了，也该换了。”王总对于盛乘的冷脸并不介怀，“回头我让助理给他送一个来。”

　　“还是王总您贴心啊！我们盛乘啊……”经纪人的话被开门的动静打断了，盛乘快步走到桌前拿起椅背上的风衣外套给自己穿上，表情阴郁：“失陪了。”不等经纪人反应就要往外走。原本守在门口的两个保镖见状拦在了盛乘身前。

　　“哥哥，你回来一下好不好？”

　　“你回来一下……”

　　盛乘额角青筋跳动，他没空再虚与委蛇，便和那两个人动了手。盛乘打人有一股狠劲，那是在阴沟里练出来的。有一句话说得好，光脚不怕穿鞋的，只有够狠别人才不会惹到你的身上。

　　两个保镖只是业余的又没有防备，一下就被放倒在了地上。不理会身后经纪人又或是王总的叫喊，盛乘匆匆地走进了夜色。

　　盛乘一进屋就看见盛艺有些焦急又害怕地迎了上来。他关上门，就被盛艺领进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散了一地的碎玻璃，地上有些许血迹和一个已经陷入昏迷的高大的男人。

　　盛乘瞳孔一缩，强作镇定拍了拍盛艺的脑袋：“哥哥晚上还没吃饭，小艺去给哥哥煮碗面吧。”

　　盛艺怯怯地点点头，去了厨房。

　　盛乘心慌得厉害，他往窗外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什么人，稍松了口气。然后利落地把已经被破坏了的窗户残骸拆了下来，又扯过一件不要的黑色T恤剪开钉在了窗户上。这样在外面看来就是“这家人没有装窗户”而不是“这家人窗户被撞坏了”。

　　盛乘一口气还没歇，就听见了敲门声。

　　“来了——”盛乘忙应着，给从厨房探出头的盛艺比了个手势，让她不要出来，自己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两个男子，面相有些凶悍。看见盛乘的脸被小小地震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

　　“你们是？”长相妖艳的青年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一米九左右、寸头、手受伤的男的？我们大哥有疯病，伤了手之后走失了……”男子悲痛的表情落在盛乘眼里实在有些拙劣。

　　“没有。”盛乘斩钉截铁，又适当露出一个迷茫的神情，“走失了不应该去公安局找吗？怎么会走到我家里？”

　　门口的男子有些讪讪，对视了一眼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屋内传来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

　　“哥哥，爸爸问你是不是叔叔回来了啊？我面煮好啦，你们不是还要打牌吗？”

　　两个男人见状隐晦的摇摇头，说了句“不好意思”就离开了。

　　盛乘关了门，回头捏了捏小姑娘软乎乎的脸蛋：“干得漂亮！”

　　盛艺嘿嘿笑着：“都是老师教的！”说着把手里的面碗递给盛乘。

　　碗里氤氲着热气，面汤上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花，麦色的面条上撒了一把葱花，还卧了一个金黄的蛋。

　　盛乘突然想起妈妈离开后的那段日子，爸爸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自己带着十一岁的盛艺根本不知道怎么办。说是哥哥，盛乘也不过比盛艺大那么五岁。十六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盛乘抱着盛艺哭了两天，然后收拾收拾去退了学。盛乘搬过砖，发过传单，最后在一家咖啡厅兼职的时候被现在的经纪人看上了，签了合同，就跟卖了身一样。

　　盛乘突然笑出了声，他的合同这个月就要到期了，经纪人估计也是想最后再捞一笔，才把他介绍给了王总。可惜算盘打空了，自己这饭碗也算是彻底打翻。

　　知道哥哥不想让自己和那个突然闯进自己家里的人有瓜葛，盛艺也不问，只是乖乖去洗漱，然后进卧室睡觉。

　　盛乘吃完后把碗洗了，才进卧室把地上的男人拖到了床上。

　　啧，这么重。盛乘甩了甩手臂，又去收拾地上的碎玻璃。

　　把碎玻璃倒进垃圾桶，又擦干净最后一点血迹，盛乘洗了把手，才正眼看向那个闯进自己家的陌生男人。

　　一身黑色战斗装，寸头，肤色偏深，五官深邃而锋利，看起来是个混血。男人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盛乘伸手覆上他的额头，被手掌下的温度烫得一惊，认命地去翻医药箱。

　　给男人喂了药，盛乘疲惫地倒在了床的另一边。他几乎可以确定男人和他之前一样感染了新型流感，估计还得昏睡几天，所以一点也不担心，开了盏小夜灯就闭眼睡去。

　　只是盛乘忘记考虑自身身体的因素，接近凌晨两点，热度退去的男人挣扎着睁开了眼睛，上半身坐起。一双幽绿色的鹰眼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最后定格在了睡在一旁的青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