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苦录（一）》猛将

14、日子就这样过

　　那笒不知道怎么跟家人说分手这件事。现在她的睡眠少了，躺下的时候，胸口很闷，和钱森在一起的过往总是会不听话地浮现在脑海。但是不管前一晚睡得多晚，那笒第二天照样按点上班，照样好好吃饭，照样淡淡地笑着，和客户们推荐花花草草。当那箬发现，每每提到钱森，那笒要么闭口不言，要么勉强一笑的时候，距离那笒和钱森分手已经过去小半年了。
　　那箬不许严格提到钱森这个名字，不许李一和粒粒刷和他相关的任何娱乐新闻，也跟父母约定好，这段时间不要问钱森的情况。

　　这天，李一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红色的卡片来到那笒的面前。他磨蹭着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那笒感觉到有人在身边站了半天，于是抬起头来问他有什么事。
　　“笒笒姐，我跟粒粒要结婚啦……”
　　“是吗！哎呀你们俩悄悄的就求婚完了？怎么……”那笒最近的反应有些慢，她内心是替两个孩子高兴的，但是脸上过了好一会儿才亮出惊喜的表情。
　　“是啊，那天她过生日，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直接求婚了，戒指都没来得及提前买。”
　　“好好好！那什么，订酒店，订婚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那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可能是因为实在是太突然了吧，不像箬箬的婚事，她从头到尾看在眼里，每一步都参与其中，心中有数。
　　李一看到那笒眼里竟然闪着泪花。在店里这么多年，他连那笒情绪大起大落的样子都没有见过，更别说看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了。本来是喜事临门，李一却有点不知所措了。
　　好在粒粒死死盯着这一幕，连忙上前一把抱住那笒，撒娇地说：“笒笒姐，你是我们的红娘，我们俩最要感谢的就是你。最近店里太忙了，我们也不想让你和箬箬姐为了我们的事情分心。还有就是因为要攒钱买房子，所以决定不要大办了。”
　　“那你们决定怎么办？”
　　“我们就请个五六桌亲朋好友，告知大家这个喜讯，一起吃个饭，分享喜悦，就完事了！”
　　“行，花艺和酒水我包了。给你们放婚假！”那笒高高兴兴地说。
　　“还有，你们要是买房了，需要装修，货比三家，拿着最低价来找我。我让我们家老严给你们做！肯定比最低价的装修质量更好，东西更多！”那箬也接话道。

　　李一和粒粒的婚礼很温馨。婚礼结束后，那箬带着严格着急回家看孩子，先走了。那笒拿着客服电话，接到有个急单，客人实在找不到附近其他花店，再三哀求，那笒只能赶回店里接这个单子。
　　来到店门口，两个年轻女孩正在门口等着那笒回来做花，其中一个女孩的手机正放着视频。视频里一个熟悉的女声传出，那笒心里为之一怔——应该就是那天在横店出租屋中被那笒撞到的女孩的声音。
　　门口的年轻女孩兴奋地交谈着：“不会吧不会吧，钱森跟陈心上在一起？”“讲真，郎才女貌还不错！”“钱森老公这性张力……绝绝子啊！配陈心上真的可以！她的身材我也好喜欢！”两个人越讲越兴奋，还直跺脚。
　　那笒缓缓走过去，开了店门。两个女孩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她说：“谢谢老板娘，今天是挺晚了，但是我们实在找不到离这边这个酒店近一点的花店了。”“是呢，5公里之内都没有！”
　　“没事的。你们想要什么花，送什么人？”那笒照例问道。
　　“我们见偶像，他喜欢黑色。但是无所谓，高端大气就可以。”
　　“嗯嗯！高端大气！”
　　“好的，你们到窗边做等一下。需要20分钟左右，来得及吗？”
　　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偶像落地大约一小时以后，从这边打车去机场半小时——来得及！
　　那笒开始挑选花和配草。
　　女孩们由于太兴奋，也不肯坐下，只是叽叽喳喳地讨论着钱森如何，陈心上如何。
　　店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密集地接收跟钱森相关的讯息了，那笒努力集中精神包着手里的花束，耳朵却不自觉地听着她们的聊天内容。
　　钱森要到影城来拍新戏。
　　钱森今晚就会入住影城旁的酒店。
　　钱森这部戏的女主是陈心上。
　　钱森最近拿了xxxx奖。
　　钱森的经纪人说他已经单身很长时间了……

　　花包好了，那笒习惯性脱口而出：“需要写卡片吗？”说出口后又后悔了。店里的卡片全部是带LOGO的。这花如果能被钱森看到，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要！就写——祝森森长红！然后署我俩的名字！哦对了，姐姐，我们的名字前面要加一个‘森林’哦！森森的粉丝叫‘森林’！”
　　“好。”那笒本来想把笔递给女孩让她们自己写。但是女孩们说她们的字不太好看……

　　钱森现在也是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一大票粉丝迎接的人了。再也不是那个可以随意出现在街头巷尾做直播，做花艺的愣头青。他不可以收礼物，只能收卡片。两个女孩把花举国头顶，希望偶像接住，但是钱森只能一面表示感谢，一面柔声让她们不要再破费。其中一个女孩灵机一动，抽出花束上夹着的卡片就塞到了钱森手里。钱森低头一看，是熟悉的logo，熟悉的字迹。他虽然被保镖架着往前走，但仍然下意识地回头寻找卡片塞过来的方向，看到了许多花束中，那一束贴着熟悉LOGO贴纸的花束。
　　他只犹豫了半秒钟，刻在脑海深处的保护机制就立马启动，光速扭头继续向前走。

　　酒店里，陈心上等在钱森房间已经一个多钟头了。两个人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她费了很大功夫才等到这次单独见面的机会。她有些难耐，掐着时间躲在门后，只待听见钱森的工作人员全数退去，他独自进卧室的那一瞬，她穿着几乎透明的纱裙扑了上去……
　　钱森先是震惊，再是抗拒，而后是妥协。覆雨翻云之后，他仍旧第一时间下床洗澡。
　　“钱森你躲着我干嘛，咱俩试试嘛！”陈心上只是馋钱森的帅气和身子而已，但是这不妨碍她时不时撩他一下。
　　“试什么？”钱森说完这话，就把浴室门关上了，并不打算与她深度交流。
　　其实，钱森很快就洗完澡了。他在浴室里待了很久很久——第一条朋友圈是李一的，他发了温馨的婚礼现场和一些合照。合照中有一个熟悉的白T+牛仔裤的身影。那笒憔悴了许多，但两眼仍然散发着镇定柔和的光芒，她和那箬闪着泪花，和李一还有粒粒紧紧站在一起。“有木”还是那个有木。浴室的水蒸气糊上了钱森的手机屏幕，他伸手去擦，图片退了出来，他又去点开看，放大了再看。水蒸气又上来了，他又循环着刚才的动作。
　　浴室外，陈心上对钱森用关门来打断自己的举动完全不生气，甚至耐心等到钱森洗完出来，接上文：“谈个恋爱呀！演员不能脱离生活的。谈恋爱对你以后的创作有好处——更何况，我能给你很多灵感！”说着，她将光洁笔直的腿缓缓伸出被窝，又妖娆地放下。
　　钱森看了她的腿一眼，不知是嘲笑还是什么，问道：“姐弟恋？”
　　这下陈心上有些不高兴：“怎么，你跟素人大姐谈了那么久就可以。我这脸蛋，我这身材，我如今的靠山地位和能力——怎么就配不上你？我只比你大两岁好不好！”她翻了个身，将半个身子裸露在外面，换了一副妩媚无比的表情，一把扯过用浴巾裹着下半身的钱森，在他耳边用气息说道，“况且，我看起来只有20岁。”边说，边抓着钱森的手，抚上自己的身体。
　　钱森在心里狂笑不止：那又怎样？你不是那笒。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分手十个月了，工作紧锣密鼓，他根本没有自己的生活，也无暇伤春悲秋。可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想到的是这具令人垂涎的身体的主人不是那笒。
　　钱森不敢再想下去了，强迫自己的注意力回到眼前的女人身上。食色性也，不要用大脑思考也是一种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