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魔）真魔国阴谋之秋》黑色平衡

4、04

　　六月仲夏，细雨淅淅。垂杨芳姿，随雨飘洒。
　　碧水荡漾着夏日的清闲，雨水洗刷了尘世的燥热，阴沉沉的空气透着雨天的爽朗，令人心静神明。
　　是日，真魔国境内一派喜气，到处洋溢着欢腾的氛围，人们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可真正的当局者却忧郁起来。
　　从早上开始便陆续有十贵族的代表入城，直至晌午，已有六位领主前来道贺，然后纷纷碰一鼻子灰。
　　大贤者假惺惺地干笑：“波尔特鲁阁下，你居然没和路法斯一起来，难得你们感情那么好。”
　　吉库贝鲁特·波尔特鲁一脸鄙夷：“那女人，根本就是见色忘义。”
　　大贤者汗颜：“女人不都是顾家的么，即使她是领主，可也是孩子的母亲。”
　　吉库贝鲁特敛神一禀：“殿下少岔开话题，究竟怎么回事？我是听说陛下三日后大婚才匆匆赶来，怎么连个人影都不见。”
　　大贤者抹汗：“我也想知道他去了哪里。”
　　吉库贝鲁特起了兴趣：“有胆量，老婆都要到家了，当丈夫的还去花天酒地。”
　　大贤者皮笑肉不笑：“你是不是经常这么干。”
　　吉库贝鲁特颇有深意地笑笑：“殿下真没情调。”笑着经过贤者大人的身，笑着摸了摸下巴微微冒出的胡须，笑声传遍谒见厅的各个角落，其猥琐程度，直叫闻者挺直了腰杆，精神分外抖擞。
　　大贤者抖了抖，又眨了眨眼，灰溜溜地离开空荡荡的大厅。
　　鹅毛细雨断断续续地下到未时三刻（……其实在四千年前的真魔国沿用中国古代的计时方法是个纠结的行为TAT）方才止住。天气依旧昏沉，彻彻凉风卷起枝头的嫩叶，窸窸窣窣地溅开了一地的水花。
　　真魔国的真王陛下即将三日后大婚，这是在五周前就已决定好了的，女方是亚西里的公主，年方二十。
　　这显而易见是政治婚姻。
　　传闻中亚西里王年过六旬，后宫佳丽无数，却终是膝下无子。如是说来，他此番将女儿嫁于真魔国国王其实并非明智之举，同样，真王迎娶亚西里的公主也得不到半点好处。
　　然而，若是一切以平常的眼光看待两国的矛盾行为，那就太肤浅了。
　　真魔国与亚西里，一个魔族国家一个人类国度，它们的共同特点就是分别存在于两片大陆的新生之国。若说亚西里作为新国有西马隆这个后盾，那真魔国就实实在在是个孤立的国家了，罗伦兹·贝拉鲁可以说是真王的盟友，但卡罗利亚却不是真魔国的盟国。
　　人道是，攻城容易守城难，这是亘古不变的定理，真王即使开创了魔族盛世也不能改变来自现实的压力。
　　不过有些时候，一句话的冲击要比想象来的大。
　　真魔国民风开放，巫山相逢未必局限于男女之间，真王同大贤者的关系在外人看来委实过于亲密，加上去年年初真王就取消了王位的世袭制度，所以子嗣问题绝非是横在两人中间的一道屏障。
　　难道是自己理解错了？有类似疑问的不光是平民百姓，就连贵族们也无法相信两位领导者表现得如此明显他们居然还能看走眼。
　　翌日午后，艾尔哈鲁特·温科特姗姗而来，还很煞风景地带了他的儿子。
　　真王位于王座，左脚翘在右腿上，意兴阑珊地看着台阶下的一大一小。通常王族的婚事，贵族权臣即便携家带眷也只会是婚礼当日，像今日这般着实不协调。
　　当然，只是多年来的旧习，与律法无关。
　　真王笑得没心没肺：“温科特卿，没想到你儿子跟你长这么像。”
　　大贤者立于君侧只觉冷汗顿流。
　　“姓氏+卿”一向是君对臣的称呼，但真王素来不吃这套，对谁都是直呼其名。这当口又不知哪根筋不对，把历代沿袭的习惯搬上来，敢情是抵御艾尔哈鲁特有违常规的作风。
　　艾尔哈鲁特报以恭敬的笑：“难道陛下的儿子会跟您长得不像？”
　　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大贤者特不给面子地嗤笑一声，底下的两排侍卫也跟风。
　　真王的脸瞬间变绿，磨了几回牙也没能磨出些声音，倒是艾尔哈鲁特挺有为人臣子的自觉：“陛下的孩子当然是集父母双方的优点了。”
　　磨牙声骤停，左右屏息，气氛颇是尴尬，唯有艾尔哈鲁特笑脸依旧。
　　小温科特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在静默中从右晃到左，再晃回来，一个重心不稳栽向石阶。小孩子反应倒挺快，两手一撑竟稳住身形，一圈大人兀自冷汗滋滋。
　　小屁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未长齐的乳牙，童言无忌：“叔叔好。”口水嗞啦顺着嘴角蜿蜒流淌。
　　老子终于笑不出来了。
　　大贤者拭汗，真王再次抽搐，抽搐间命艾尔哈鲁特带着儿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