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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酒醉 ...


  •   漆黑的夜色像一张巨大的网。

      昏暗的屋室内,微弱的烛火如同远在九天的繁星,忽明忽暗地闪烁。

      郑思栗把身体浸泡在温暖的热水中,舒舒服服地在洗澡。她不习惯古代人的长时间不洗头,每隔两三天就要彻底清理一下。

      当长长的秀发被打湿,更像是如瀑的墨泉,还折射出莹润的光。

      蝶鸾随侍在不远处,给她熨烫明天要穿的衣物,又是烟蓝色绣着兰花的裙裾,只不过这次是袄裙。比齐腰襦裙版型更加规整一些。

      郑思栗望着波荡的水面,计从心来地主动与蝶鸾问话,“你说,我如何才能光明正大地从太尉府走出去?”

      爬墙、钻狗洞这些,郑思栗都不太喜欢。

      郑思栗正盘算着,蝶鸾颇为不理解地讶然道,连声音都提高了一些,“大人从未禁止娘子出府啊。”

      “只不过之前娘子心智不全,又满心满意地只有大人,没想过要出去罢了。”蝶鸾惊讶完,又极快恢复平常地娓娓说道。

      想起那些郑思栗曾经对范偁的一腔热忱,蝶鸾有些惋惜,“可是,最近就不一定了,毕竟太尉大人已经知道娘子有想离开的心思,说不准,不仅是大门不让娘子出入,就连后院的狗洞也早就派人堵好了。”

      郑思栗无可奈何地撇了撇嘴,她倒没想到范偁能思虑得如此全面,而且,她从未明确地和范偁说过自己想走,只是背着他要了地图,对着现在周边的一切各种不满,偶尔对蝶鸾旁敲侧击而已。但是,她也只有这一种获取信息的方法。

      毕竟,小说里没有太多描绘男二与女配的细节。

      郑思栗叹息:“那难道我只是想出去看看也不被允准吗?我又不是你们大人的囚犯,就算是你们大人有恩于我,也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越说越气,说到后来,郑思栗的语气已然有些埋怨。

      蝶鸾不明白地问:“人身自由是什么?”不过,她大概可以猜测的出应该是和自由差不多的东西,笑了笑,柔声细语地告诉郑思栗,“娘子说得什么话,虽然娘子是主子,但终究是一介平民,大人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太尉,连陛下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别说是管着娘子,不让娘子出去,就是想要对娘子如何如何,娘子也是没有办法的。”

      说完,她怕郑思栗难过,放下手中的热炉,靠近了遮挡的屏风一些,又道:“不过,娘子已经很好了。至少太尉大人一直以对待心上人的姿态对待娘子,凡是娘子喜欢的吃食玩物,没有不想着给娘子找来的。娘子若是实在想出门,大可温言软语地去哄哄大人。”

      郑思栗忍不住地嗤之以鼻,“我本就是他心上人的代替品,他能不对我好吗?”

      说是好,那也要自己愿意学女主郑松烟才行。像她最近这样,一点都不想做别人的替身,范偁可没有继续对她好,反而总是言语威胁的,连着警告带恐吓。

      她不怕范偁,却怕范偁手上的权势,万一范偁直接弄死她倒还好,就怕把她弄得半生不死,那才是真的痛苦。

      郑思栗更往水下沉了沉,心里觉得烦闷,唯有这舒筋活络的热水能让她好过一些。

      她没再说话,蝶鸾却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要规劝,“娘子,这其实是你的荣幸才对。娘子是乡野出生,自小无父无母,没有什么学识,又心智不全,太尉大人能像如今这般对待娘子,已经是娘子祖上冒青烟了。”

      尽管,蝶鸾的话在如此一个封建的时代,没有错。但是,郑思栗并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如果她没有办法改变这个时代,那就用“魔法打败魔法”好了,反正,她实际上的出生也不比范偁差。而且,范偁的出生才是真的令人诟病的吧……

      郑思栗想了想,不以为然地胡吹说:“你信不信,等以后,你们家太尉大人得求着娶我?”

      蝶鸾噗嗤一笑,显然是不信了。

      郑思栗隔着屏风用眼刀瞪她。

      夜更深了,郑思栗的头发还没有干。蝶鸾已经被她屏退下去休息,她就推开窗,恣意地伸出头,仰目,看星星,看月亮。

      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十五,天空中的明月格外的圆。盘大耀眼地显得周围的星群都变得暗淡,只有那么一到两颗,还在忽闪忽闪的。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故乡的月亮。

      郑思栗突然没由来地有一阵怅惘,刚想念首诗或者唱首歌的功夫,青图又是倏尔出现。本来想拍门的,结果恰好望见郑思栗的人在窗边,立马凑上前去,“阿胭娘子,太尉大人在观心亭饮酒,命你伺候。”

      青图的脸本就是黑黝黝的,在夜色的迷蒙下,更显得浓墨一片,但是一双眼睛又非常得亮,亮得像是天上的繁星。他的突然出现,吓了郑思栗一跳。

      别说,这男二的侍卫也还是好看的。

      郑思栗不情不愿地瞪他一眼,“我是狗吗,你们家大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想让我干嘛就干嘛?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什么时辰了。”她抬手指了指月色,面上一脸的嫌恶。

      青图不喜欢她对范偁的不尊重,蹙了蹙眉,脸色更沉郁了几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阿胭娘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从前傻傻的,还会看在大人的面子上和颜悦色地唤他一声“青侍卫”,给他准备糕点果子吃。现在却是看到他就和看到其他下人没什么区别,甚至是看太尉大人都没有什么恭敬顺从。

      青图冷目地瞋视她,“我劝娘子你还是赶紧去吧,若是伺候得大人开心,指不定什么都能满足你,但假使惹得大人不高兴,杀了你换一个也是早晚的事。”

      郑思栗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她也不是随便谁都能恐吓的。她美目怒斥了青图一眼,挥手在青图面前,假意要打他,“我劝你一个小侍卫把态度放尊重一点。难道你就希望你家大人永远沉迷于一个爱而不得的女子吗?以后这太尉府上不会有正式的女主人,也不会有你们大人喜欢的公子贵女,更不会有你们大人的欢声笑语,你愿意吗?”

      郑思栗以为,这天底下最好的伎俩,莫过于攻心为上。

      青图果然沉默了,甚至还露出一丝的迷茫。

      就在他迷茫的空档,郑思栗披上衣服笑着说:“走吧,带我去见你们家大人。”

      虽然她不是狗,但是抵不过伺候好范偁给的多。刚才青图是怎么说的,倘若他家大人高兴的话,说不定什么都能满足她?那岂不是也能满足她想外出的愿望?

      郑思栗杏面桃花,因为方才沐浴完没有多久,脸上还带着水汽氤氲导致的红润。头发也没有扎,就半是湿漉漉地披散在肩上,衬得一张娇面更是小巧。

      青图不敢一直看她。

      青图要带她去的地方,是在内院假山池沼旁边的一处亭阁。亭上有轻纱遮面,掩映在巧夺天工的山水之中,宛如仙境。

      这山是连绵起伏、奇姿俊貌的山,这水是浅碧清澈、锦鳞游泳的水。

      “大人,阿胭娘子来了。”青图站在随风起舞的帘幔之后通报自己主子。

      范偁那低沉,若空谷回响的嗓音,由于喝了酒,更平添一丝慵懒,淡淡道:“让她进来。”

      郑思栗抬眸望了望梁上的“观心亭”三字,说是亭,眼前的房子其实不是四角或者八角的空亭形状,而是有壁有墙的一座水中楼阁。靠近山的那一面以轻纱为门,靠近水的那一面空荡而无有遮掩。

      范偁正坐在水边。

      他穿着一身竹月色的宽袍广袖深衣,巨大的衣身和衣袂松松垮垮地罩在他身上,让他显得比寻常潇洒柔和。

      偏偏又在腰间用了一根半掌宽的束带,束带扎出他纤细修长的腰线。

      潇洒与柔和中又莫名地有一丝挺拔,看得郑思栗挪不开眼。

      郑思栗闻见漫天的酒气,浓烈刺鼻中带着谷物的醇香。她自顾自地信步走到范偁旁边,看四方的桌案周围倒了七八个瓷瓶,好笑道:“太尉大人这是在借酒消愁吗?”

      范偁闻言,回眸抬头看了看她,见她和记忆中郑松烟的形容重合,眼睛都亮了,光华流转的,柔声说:“阿烟,你来了?”

      郑思栗知道,他口中的“阿烟”并非是她名字的“阿胭”,不禁讽刺,“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让太尉大人如此抛弃自持而忘我?”说着,她在范偁的对面坐下,正对着池塘,望看不清的鱼儿惊起阵阵的涟漪。

      范偁倒也没瞒她,把她当作女主自是什么都肯说,“你忘了吗,十年前的这天我们刚好相遇,我在街市旁边贩卖脂粉被其他商贾欺负,你帮我赶走了他们,还买了我所有的货品。”

      “那时你对我伸出一只纤纤素手,隐约在衣袖中的皓腕如若最精致的白玉。而你的人仿佛带了光,带了神光,像神女一般闯进我的生活,救助我。”

      “你知道吗?”他突然有些激动,焦躁急切地转过头正视郑思栗,双手微颤地抓住她的,声音铿锵而悲戚,“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心悦于你。”

      那个时候,他方十五岁,而女主郑松烟也还是个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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