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动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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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思栗的态度并不想与范偁有过多的纠缠不清。范偁却觉得这是不对的。他不慌不忙地将郑思栗放下来，一本正经地告诉她，“我从未和你说过，我们之间是假夫妻，就算我不喜欢你，也不影响你是我夫人的身份。”
范偁逼近郑思栗，近到只有半臂的距离。
郑思栗静静地看着他，仍是没有半分畏惧退却的模样，坚定不移地说道：“无论你怎么想，我们之前说好的，我嫁给你可以，脸给你看也可以，但是你不准碰我。”
“我郑思栗是不可能献身给我不喜欢的人的，即使只是露水姻缘、鱼水之欢，那也要我心甘情愿才行。”
“但是我对你并不心甘情愿。你最好也要明白，你真正喜欢的人是谁，我终究不是郑松烟，也不是你全身心爱着的女子。”
“你若是只想发泄，或者找个人传宗接代，也可以在我之外另取妾室。”
“否则，你总归是对不起郑松烟的，或者说……”
郑思栗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看他，“你根本不够喜欢郑松烟。”
说完，她更是目不转睛地坦然与范偁对视。范偁也看她，见她眸中幽邃，深不可见底，无奈地想，她明明是个趋炎附势，又爱见风使舵的小女子，怎么每次到了关键时刻，偏坚韧不拔得如若有松柏之志。
她说自己不够喜欢郑松烟，那根本不可能！
范偁瞪了她一眼，良久，恼羞成怒地甩手离开。临走前，不忘告诉她，“我范偁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的。”
自此，郑思栗很久都没有见过范偁。
她睡觉的时候，范偁还没回来；她醒来的时候，范偁已经走了。即使她还没睡或者已经醒了，她也会假装睡着地不去在意外室的响动。
转眼到了仲春，满园的花草姹紫嫣红。
三月十六那日，郑思栗如常地去偏院找周夫人用饭。周夫人除了偶尔会不合时宜地提起范偁外，其他还是蛮好的，她会教郑思栗插花，会做好吃的鲜花饼给郑思栗品尝，还会烹煮花茶。
另外，关于这城中许多人家的八卦，她也全都知道。她会说周迎不反感自己利用他，是因为在合理的情况下，周迎还是很想娶郑思栗的。但也就只是合理和很想罢了，一旦越过这个界限，郑思栗对他来说也不过尔尔。
郑思栗才懒得管周迎怎么想，虚假的真情向来比草贱。她还是更喜欢以后能像周夫人这样，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周夫人却说这样也不好，冬天冷了都没人暖床。
“我还是觉得，你现在年轻，应该把年轻人想去做、应该去做的事情都去做一遍，比如找个真心喜欢的人，拥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周夫人郑重其事地对郑思栗说道，而后一眨眼，倏地小声提醒郑思栗，“阿栗丫头，你知道吗，今天是阿偁的生辰。”
“这小子自小受尽苦难，从来没有庆祝过什么，纵然后来做了太尉公子，范骓作为父亲也不是真的打心眼里疼爱他，只是想让他继成自己的家业罢了。”
“所以，自他阿娘死后，未曾有人给他过过生辰。”
周夫人的言外之意大概是希望郑思栗能为他做什么。郑思栗想了想，虽然很同情他，但还是决绝地说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他的悲惨又不是我造成的？这天下之大，人生苦难之人何其之多，难道我每个都要管吗？”
说完，她一撂筷子，拿了花茶包就是想走。
周夫人也不阻止，只笑笑对她的背影说：“记住了，阿偁他喜欢吃，油煎米饼、红糖馒头，炙烤羊肉……”
郑思栗：“……”喜欢得还挺多。
郑思栗回了卧房之后，就待在小书房里写写画画。未几，蝶鸾领着花舞捧了一摞书籍进来，摆到郑思栗眼前，意味深长地说着：“夫人，这都是太尉大人在外寻来的各种版本的《尚书》，其中还有传说是原典的那本。”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蝶鸾不介意再多说几句。她看着夫人最近与大人貌合神离的模样，有些惋惜地道：“其实大人还是很喜欢夫人的。即使他表面上最近对夫人不理不睬的，但是每天外出离开、回来休息，都会吩咐我们要好好照顾夫人，以及询问夫人这一天过得如何。”
“大人心里是有夫人的。”
郑思栗狐疑地望向花舞，蝶鸾可能骗她，但是花舞不能，哪知花舞想也没想地便点了点头。
花舞也道：“二小姐，那天夜里风大，我想着主屋的窗户还没关，就想进来关，哪知刚打开个门缝，就望见太尉大人已经把窗户关好，还重新给你掖了被子，坐在你的床前，半天不肯走呢。”
“我觉得指不定是太尉大人喜欢你不自知。”
花舞自以为然地猜测到。蝶鸾跟着也缓缓地颔首。
郑思栗好笑地看她们，“那可不行啊。我想要的男子是心里只有我一人的。或许他曾经喜欢过谁，但是有了我之后，就只喜欢我。太尉大人他喜欢我阿姐太深太久，不可能做到的。”
郑思栗说完，随便地翻了翻那些书，有的书很新，有的书很旧，还有一本只是简单的线装和题字，不像是活字印刷的样子。
而且这上面的字，郑思栗好像在哪见过。
郑思栗摊开给蝶鸾看了看，询问：“这是你们家大人自己亲手写的吗？”就是在范偁的书房里见过。
蝶鸾摇了摇头，无奈地苦笑，“夫人，我不认识几个字。但是是大人写的也不奇怪，这京中有许多人家珍藏的孤本是不愿意割舍的，大人没有办法得到，可不就得自己抄吗？”
“那他也可以找青图抄。”郑思栗意味不明地蹙了蹙眉。
蝶鸾不甚理解地眨了眨眼。花舞嬉笑着说：“那正好能说明太尉大人喜欢二小姐你啊。”
郑思栗闻言，瞋目望向花舞，转而叹了口气，无奈地道：“罢了，礼尚往来，我就当是偿还他的好意，便应周夫人之言给他准备些生辰饭菜吧。”说着，郑思栗对蝶鸾招了招手，吩咐，“你派人去给太尉大人传个消息，让他今晚早点回来。”
但其实郑思栗根本没有做过饭。不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郑思栗以为做一桌子菜还是不难的，而且也不全需要她做，她就只做个类似的蛋糕好了。
郑思栗话罢，讲干就去干。
蝶鸾便派人去向范偁传消息，顺便把郑思栗今日的一番话全部转告。范偁坐在尚书台的主室里翻阅奏疏的时候，听到青图转述的这些，先是笑了笑说，“她还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而后又愤愤不平地骂，“想让我对她一心一意，她凭什么？”
范偁气不过得决定还是稍微要晚些。
比这几天的早，但是不能和寻常的一样。
然而，没等到他开始拖延时间，太尉府又传来消息，是周夫人手下的侍女，说郑夫人在给大人准备生辰宴的时候，不甚烧伤脸颊，这下怕是要毁容了。侍女火急火燎地还不忘补充，“郑夫人她正痛不欲生地在床上打滚，血水弄得到处都是，哭着说，若是没了这张脸，太尉大人一定立马会休了她。”
“她再也没有太尉大人可以依靠了。”
“现在躺在榻上连大夫都不让瞧，大人，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吧。”
范偁没有多想，当即放下手中的一切，立马让青图备马，赶回太尉府。回到太尉府自己卧房的时候，郑思栗正在里面哭哭啼啼地，“呜呜呜，花舞，你说我要是毁容了怎么办？”
“虽然我不在意这张脸，可它至少是张完整的脸。”
范偁立马推开门走了进去，朗声地说道：“即使你是真的毁容，我也会遍寻天下名医为你诊治。”
郑思栗闻声，捂着脸，急速地转身过去，背后范偁。
她的双肩瑟缩着，看上去既单薄又瘦弱。
范偁更靠近了她一步，一字一顿地说着：“如果实在治不好，我也不会嫌弃你的，你放心。”
说话间，范偁的手已经搭上郑思栗的肩膀。
郑思栗身形微动，像是有些颤抖。
她没说话，范偁便接着又道：“阿栗，我想过了，我本以为你没了这张脸，我会因为你不再是郑松烟的长相而恼怒，但是现在我更多地是对你身体痛处的心疼。所以，我会照顾你的，无论如何，都会照顾你一辈子。”
郑思栗的身子顿了顿。
她缓缓地转过来，不可思议地凝望范偁，“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她的手越过脸颊遮挡在她的前额上，眼里水雾朦朦的，还闪着氤氲的泪花。但是一双大眼睛滴溜滴溜地转着打量他，活泼灵动又可爱俏皮。
范偁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熨烫得郑思栗的手背一热。
郑思栗忘记躲，就乖乖地被他把手拿了下来。那光洁的额头上哪里有任何的伤口、血水，除了有些红之外，便是前额的碎发被烧焦卷曲得发出着糊味。
范偁顿时气得加大了力道握她的手。
她委屈巴巴地喊：“疼！”范偁便又不忍心地松了松，想着，大概又是周氏在整自己，无可奈何地叹息，还好，还好她不是真的收了伤。范偁怅然又庆幸地把郑思栗抱在怀里，感受她身体的柔软与温热，坚定地说着：“以后离偏院的那位远点。”
郑思栗被她抱得莫名其妙的，眨巴着眼，又忍不住提醒他，“范偁，我和你说过的，不要对我做一些亲昵的举动。”
她甫说完，伸手推了推范偁。
范偁顺势松开她，捏着她的双肩与她四目相对。她现在的形容有些诙谐，范偁想笑，但是想到自己刚才担心得快要死的样子，根本笑不出来。他揉了揉郑思栗额前的焦发，一本郑重地说道：“我答应你。”
郑思栗茫然，“什么？”
范偁莞尔，“我说我答应你，或许从前我不愿意喜欢你，但是往后我愿意更加喜欢你，直至心里只有你一人。我会尽量疏远郑松烟，会听你的话让桓羿为他老师平反，会渐渐放下手中的权，陪你隐居。”
郑思栗：“……范偁，你疯了吗？”
范偁摇头，这一次坚定地而没有迟疑地托着她的后脑勺贴向自己。
双唇微触。
“阿栗，你会成为我新的光。”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动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