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嫂的悲摧生活》流觞客

6、王小明在鲁镇

　　王小明打了个激灵，终于清醒了。
　　悄无声息的关窗，只留了个小缝儿，王小明就趴在那个小窗缝里借着月色朝外观察着。
　　那白衣人就站在屋外面的竹林里，月色弥漫看不真切面容，王小明激动了，这是传说中的世外高人？
　　王小明越看越激动，恨不得冲出门去抓住白衣人问个究竟！
　　不过，王小明狂热的头脑尚存一丝理智，来人是好是坏是圆是扁还不清楚的时候，她还没那个胆量出去。
　　要知道，事实上，基本上，通常来讲，这种时候出现的人基本上没有好脾气的。无论传统定义上的好人坏人都没有。
　　理由如下：这个时间出现在竹林里的人，或者是在围追堵截什么人，或是在对月兴叹多愁善感，或是夜深人静悄然幽会……
　　在这种情况下，你贸贸然的闯出去？
　　开，开，开什么国际玩笑！

　　是我们传统意义上的好人的话，翻个白眼把你赶走便了。
　　若是坏人的话……你会问苍天空余恨，却无处诉说！因为暴揍你一顿算是好的，分分钟会让你横尸遍野血流成河。一个人是无法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的！但好歹会让你鲜红的血液流感而死！你想这样嘛？你想嘛？！
　　好吧，我承认，在这种月色下出现的，穿着显然的白衣的人物，但凡有点儿头脑的恶贼是不会这样打扮的。能这样打扮的只能是脑袋蠢笨的蟊贼！
　　但是，蟊贼更可怕啊，都是有四肢没大脑的单细胞动物啊！
　　好吧好吧，此月色此竹林此白衣的场景，看起来风度翩翩的人物是蟊贼的概率很小。但是，还是有概率滴！
　　王小明才不会拿自己拿小身板儿和小命来打赌！

　　白衣，竹林，月色，微风冷冷。好一场凄清的场景。
　　等等，好像还缺了点什么。对，剑，还缺少了一把青锋薄刃的剑好而一个绝世佳人！
　　加上冷厉的剑在月色下反射出来的光芒，若这把剑由白衣人握着，对面再多一个美貌如花的女子。
　　夜深人静，月色皎洁，竹林树影，一对相爱的男女因为家族仇恨无法生活在一起，尽管目光是绝望的，感情是深厚的，却无奈于命运的捉弄，最终落得个兵刃相向的下场！
　　啧啧，这是一场多么凄美绝艳的爱情啊！
　　王小明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连白衣人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都不知道。
　　等她从幻想中抬起头来发现白衣人不见了的时候，王小明没劲的撇撇嘴，才懒懒散散的爬上床去睡觉。

　　第二天从起来就开始忙个不停，王小明早把头天晚上看见的场景抛到九霄云外去了。那天，小鲁迅没有出来，给孔方留了豆腐，孔方没有来。
　　第三天如是忙碌。小鲁迅没有出来，给孔方留了豆腐，孔方没有来。
　　第四天如实忙碌。小鲁迅还是没有出来。不过孔方倒是从街那头迟疑着走三步退两步的慢吞吞踱过来了。
　　等挪到豆腐摊子前的时候，王小明已经打发走几批客人，早等成化石了。

　　孔方低着头没敢看王小明，搓着手道：“那个，劳烦……额，帮在下取一方豆腐。”
　　同来买豆腐的邻居用同情的目光瞅向孔方，这可怜见的孩子，看来那日杨二嫂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他不轻。几天没来不算，来了都不敢抬头看人家，好歹这杨二嫂也是为你出头的啊。邻居叹息着。
　　王小明没理他，自顾的先帮后来的人取了豆腐收了钱，看着那人朝孔方兄摇着头走了，才转过头来笑眯眯的看着他，却不开口。

　　孔方被王小明盯得冷汗直流，结巴道：“劳烦，取，取方豆豆腐……”
　　王小明不答话，取了豆腐放在案子上，用手按着。
　　孔方更紧张了，手脚仿佛不知道放在哪儿似的。
　　王小明看他紧张的手足无措，难得的良心发现，不在捉弄他，笑着将豆腐递给他道：“给，拿好了。不是说你每天都吃豆腐的么，为何这几天没有来？”
　　孔方迅速的接过豆腐，难得口齿伶俐的回答：“我，我，家里有事。”
　　咦，没有拽文了？王小明诧异。
　　孔方没有注意，忙不迭的朝着王小明作了个揖，便要速速离开。

　　“等等！”王小明突然叫道。
　　孔方呆立，僵硬的转过头来：“还，还有何事？”
　　王小明笑眯眯道：“你喝酒么？”
　　孔方道：“不饮。饮酒误事，非君子所为。”
　　王小明暗自点头，却还是道：“曹孟德说的慷慨：‘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又有云，小酌怡情，大醉才伤身。难道你没有借酒消愁过，小酌都没有？”
　　孔方不知为何又开始紧张了：“没，没。不曾，不曾忧，忧过。”
　　王小明笑的贼兮兮的：“看来你还是个好君子啊！”
　　孔方脸又红了：“翠……额，过奖了！”

　　看着王小明没有话再问自己，孔方便要走，行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退了回来。
　　王小明疑惑的看着他，孔方恳切道：“在下差点忘了。在下，在下以后唤你是何名讳？”
　　糟糕！王小明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答应孔方要想他如何称呼自己的！自己居然把这个事忘记的一干二净。
　　不过……
　　王小明同学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有了个主意。
　　孔方看着笑得贼兮兮的王小明，心里没来由的打了个突。
　　果然，“孔方兄是能识文断字的。要不，劳烦先生给我取个名号？”王小明恳求道。
　　孔方赶忙推辞，王小明央求。如此几番，终于没抵过王小明的恳切眼神，孔方点头应允。

　　沉吟片刻，孔方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万书’如何？”
　　万书？万叔？
　　王小明满头黑线，占便宜也不是这么占得啊。
　　想想看，以后自己找到了如意郎君，郎情妾意正浓时，对方深情款款的捧着自己的脸，饱含爱意的唤：万叔，万叔……
　　OMG，想想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所以，王小明果断的PASS掉。

　　“古人云‘冰雪截肌肤，风飘无止期。’飘无何如？”
　　太悲戚了，不吉利，PASS！
　　“古诗有云‘扇裁月魄羞难掩，车走雷声语未通。’裁扇如何？”
　　太诗情了，于自己不搭，PASS！
　　……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可怎么办是好？
　　最后，孔方急满头大汗，苦恼的看着王小明。

　　沉默了一会儿，王小明默默握拳，把那张原本用笔大大打了叉的“王小明”的纸又拿了出来，吹吹灰掸掸尘，用红笔重重的重新写上“王小明”三个大字！
　　虽然这个名字自己是不待见的，是不够突出自己女性化温婉的特点的！
　　但是，但是！
　　王小明干笑：“要不，要不，你唤我小明如何？”
　　“晓茗,晓茗。”孔方沉吟，随后赞叹，“好名字，好名字啊。薄雾春晓，从来佳茗似佳人！如此甚好，甚好！”夸赞了半天，孔方又略带不满道：“晓茗姐姐明明都有着如此佳名，却还要捉弄在下，实在，实在……”
　　王小明囧了，看他好像生气了，忙道：“哪里，哪里。我就是刚想到的。嗯，刚想到的！”
　　孔方这才笑道：“晓茗姐姐果然聪慧机灵。”
　　王小明茫然四顾，我哪里就聪慧机灵了？就因为小明这个像男人的女人名字？
　　于是，王小明默了！

　　接下来的日子，王小明一如既往的做豆腐，卖豆腐。
　　等和镇上各位逐日混熟以后，王小明偶尔跑去咸亨酒店犒劳自己买些熟食肉类来吃，顺便调戏一把年轻活计。
　　牛大婶在又一次早晨无意中一起开门时，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向王小明委婉表达了自己已经原谅她了。所以王小明就借杆子往上爬。二人和好，皆大欢喜。
　　小鲁迅偶尔会和他母亲一起到豆腐摊子上坐坐说会儿话，不过对于王小明怪阿姨的任何话，他都采取三不政策：不听，不看，不答！尽管怪阿姨恨得牙痒痒也无可奈何。
　　孔方还是每天过来取一方豆腐，风雨无阻。王小明没心情的时候就把豆腐扔给他，让他从那里来回哪里去。有心情的时候就在言语上调戏他一番，不把人逗得其人面红耳赤誓不罢休。
　　对于她的此种无耻行为，她是这样解释的：我这是为了锻炼孔方兄的反应能力和应变能力以及心理承受能力！

　　日子一如既往的流水般淌过。镇上人群生活的和和美美，有滋有味。
　　直到这一天，镇上来了个陌生人。
　　这个陌生人刚到来，镇上八卦人群就开始沸腾。
　　潮水一般的人群涌过去再涌过来。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三天了。
　　他的形象，他的脾性，他的喜好等等等等，王小明早都从镇上怀春少女风流少妇聒噪师奶嘴里听到过N次了。
　　所以，对于王小明来说，这个陌生人已经不陌生了。
　　所以，王小明对他从最早的好奇早就过渡到过耳不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