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雪如鸠（《碧血剑》同人）》辜玉迟

14、星河长浩瀚（补完）

　　短短小半个时辰，三人僵持已不下数次。

　　余真半日才勉强消化她的惊人发现，干咳一声，道：“这可对不住，我真不记得了。这位夏青青，是你的什么人？是我从你这里带走的么？”

　　夏雪宜淡淡道：“不错，就是你从我这里带走的。”

　　余真左思右想，越发对这位来历不明的“夏青青”感到好奇，连忙道：“他是男是女，多大岁数，长得什么样？你说给我听听，说不定能有些印象。”

　　夏雪宜目光闪动，瞧了她半日，缓缓道：“他上个月刚满周岁，是男是女我不知道，长什么样，我也不知道。”

　　余真心道：世界并未变得太离谱，这夏青青依旧是个婴孩，总算没有变成她爹的红颜知己，却比原版的夏青青大了足一岁多。
　　这孩子父母却不知是谁？或许仍旧是夏雪宜的儿子或女儿，只不过换了个妈？

　　她认真思考起着问题，顿时觉得夏雪宜这回答明显态度敷衍，当下皱眉道：“胡说八道，我从你这里带走的人，你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夏雪宜冷笑道：“我不知道，只因你从未告诉过我。”

　　余真头皮一麻，顿时有了不好的联想，道：“他......他是你的......”

　　夏雪宜道：“是我的亲生骨肉。”

　　余真坐着不动了。

　　半晌，才低声道：“他......他妈不会是.......”

　　夏雪宜没有说话，目光淡淡，扫过她面孔。
　　这意思已十分明白。

　　余真涨红了脸跳起来，道：“你胡说！”
　　她来到这里后一向不在状态，凡事置身事外，最多是因为前路茫茫而自怨自艾。

　　但她现在却忽然发现，她原先知道的那些情节故事，全部都做不得真，别人骗她欺她，一下子都变都容易得很。
　　好像现在面前这个男人，随口一句就把她变成了一个小孩的妈，她却连真假都不知道。
　　她就算不当自己是何红药，又何尝不是比何红药更可怜？

　　夏雪宜依旧坐卧，看着她面色几转阴晴不定，冷冷道；“我何必胡说？”
　　余真看他神色，就知道此事想必不假，不由低下头伸手抚了抚自己小腹。
　　她平日里也照常沐浴更衣，不是没瞧见过自己现在这副身体，不过是个普通的十七八岁少女的模样，皮肤白皙光滑，身材高挑纤弱，如何都不像一个生产过的妇人。

　　这一觉醒来变作另一个人已经够荒谬了，如今还无端端与这心存敌意的煞星有了一个小孩。
　　她愣了半天，心中明白到了这个地步，除了接受事实已别无他法，只得硬着头皮道：“那孩子既是你的，为何我不肯给你？”

　　夏雪宜冷冷道：“你说，我既亏负于你，你就偏要将这孩子生下来，然后日日折磨，教他有生之年受尽各种苦楚，尝不到半点人间温情，最后孤身一人，独自死去。就算报复不了我，也要叫我知道，我的亲生骨肉一生如此遭遇，时时心如针毡、无一刻喜乐安宁。”

　　他语意冰冷，这一段话平淡道出，却字字恶毒，恨意刻骨。
　　温仪已吓呆了，缩在夏雪宜背后，再也不敢朝这边瞧一眼。

　　余真听得一股凉意自心底升起，仿佛何红药那残留的一点怨气与傲气还在她体内盘桓不去，一时之间，并不惊愕害怕，反而觉出些辛酸来：
　　她不知为何，总觉得何红药这话说得虽然狠毒，却未必都是真话，更多像是反话。

　　这么一个女子，年轻貌美，素来是被人捧在手心上的。到了这个地步，自知无望，也还不肯却步，咬咬牙宁愿叫对方害怕厌恶，也不求半分可怜。
　　只是这样迂回的示弱，夏雪宜却听不出来。

　　她叹息一声道：“我现在已不恨你，自然也不会再恨这个孩子。我回去之后，会好好待他，不再让他吃苦。这样你能放心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