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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无可奈何,被迫独立的开始 ...

  •   闫璐的小妹妹出生了,出生的当天晚上,闫璐兴奋地在姥姥家跑来跑去,她迫切想见见自己的小妹妹和2天都没见着面的妈妈。说实话,这两天在姥姥家住着一点儿也没意思,永远潮乎乎的被子,盖在身上沉甸甸的,压得闫璐感觉都要喘不上气来;再加上粗糙的被面儿,睡起觉来一点儿也不舒服。
      闫璐和姥爷姥姥也没什么话说,每天的互动也就是“吃饭了”、“回来了”那几句而已。屋子里永远都是静悄悄的,只有客厅墙上的那个大摆钟,一到整点就“铛铛铛”地报时,每次响的时候,屋子里就更显得气氛压抑。闫璐每天就趴在老式的写字台上,要么写会儿作业,要么就盯着台面玻璃下方的老照片儿发呆。那些老照片里,有自己和表弟表妹们的百岁照、还有舅舅们年轻时候的照片等等,密密麻麻地快要排满整张桌子。岁月的流逝给这些相片镶上了一圈黄边儿,有些相片早已被氧化得开始模糊。尽管如此,老人们依旧将他们视若珍宝,每天拿着放大镜满心欢喜地看了又看,每当儿孙辈有新的相片洗出来时,他们总是小心翼翼地掀开玻璃放进去,为这些老相片增添“新朋友”。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在儿女无法陪伴的日子里,这些相片成为了老人们最大的慰藉,它们承载了长辈对晚辈不尽的牵挂和期许,承载了那份永远割舍不断、血浓于水的亲情、承载了一个家族一代又一代的生生不息。
      “姥姥,你带我去看看我妈吧”,闫璐又一次央求道。
      “好,待会儿我去送饭,你跟着一起”,姥姥终于同意了。
      闫璐兴奋得跟什么似的,毕竟第一次要见小妹妹了,闫璐一颗激动的心马上就要飞出来了,手脚麻利地收拾好就等着姥姥把饭盛到保温桶里,然后奔向医院。
      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尽头,推开房间门,闫璐看到了妈妈躺在床上,旁边一张小小的婴儿床,一个软软的小生命正在酣睡。
      “妈”,闫璐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闫母,生怕惊醒熟睡的妹妹
      “哎——”,闫母虚弱地回应了一声,“过来,吃饭了?”
      “嗯,吃了“,闫璐一边回答着一边拉起妈妈的手
      “看看你妹妹吧“,闫母微微笑着,偏了偏头。
      在来医院的路上,关于妹妹的样子,闫璐脑海中早已构造了无数个版本,柔柔软软、粉粉嫩嫩,然而现实却让闫璐有些失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妹妹那长长的脑袋。这后脑勺存在感也太强了吧,整个头看上去就像一个长冬瓜;皮肤也不是粉嫩的,而是又黑又红,关键还皱皱巴巴的。眉毛稀稀疏疏,几近于无眉星人,小小的鼻子扁扁平平,嘴巴倒是嘟嘟的,很可爱。不管怎样,这只小家伙儿是我的亲妹妹,毕竟手足情深,闫璐对她还是充满了爱意。只不过她心里好担心,妹妹的“冬瓜头“可怎么办啊,长大了得多丑啊,想到这里,闫璐不禁眉头一紧。
      “不要紧的,你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刚出生的小孩儿都是这样“,闫母仿佛看出了闫璐的担心,笑着安慰道,”睡睡头型就好看了“。
      “真的吗,那我就放心了“,闫璐长舒了一口气,心里十分高兴
      “小眉毛、小头发都会慢慢长出来的,皮肤也会慢慢没有这些皱皱巴巴的“,闫母一边欣慰地看着这个新成员,一边柔声细语地说道。
      当天夜里,因为病房里没有多余的床,闫璐就趴在妈妈的床边休息,小小年纪从来没这样熬过夜,她实在太困了,都不知道怎么睡着的。第二天早上醒来,闫璐不知道为何躺在床上,原来闫璐睡着后,闫母悄悄把她弄到床上,而自己却趴在了床边,看着这一大一小渐渐沉入梦乡。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无论何时何地,做父母的永远都拼尽全力把最好的留给孩子,自己却心甘情愿地承受着一切。
      时间过得真快,很快妈妈就出院了。一进家门,闫璐就迫不及待地跟襁褓里的妹妹说:“看,这就是咱的家,以后你就要在这里生活啦。”那兴奋劲儿,好像自己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家一样。妹妹也瞪着两颗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仿佛对这个新家充满着好奇呢!
      闫璐跟着妈妈七手八脚地忙活着,看着妈妈轻轻把妹妹放在自己亲手打造的小窝里时,嘿,心里甭提有多美了!妈妈转身去收拾别处了,闫璐赶紧趴在床上,凑在妹妹身边,静静地看着这个小家伙儿,亲亲左脸蛋儿亲亲右脸蛋儿,亲亲小额头亲亲小下巴,拉拉小手又闻闻小脚丫,简直是爱不释手。这小家伙儿可真好玩儿啊!
      然而,欢乐的时光并不总是存在,很快,在闫璐无休止的骚扰下,小家伙儿烦躁地哭了起来。这一哭,真是打得闫璐措手不及,吓得闫璐缩回到床角。
      “你都把她弄烦了”,闫母一边叠床单一边说,“一边儿去,让她睡会儿。”
      闫璐只能悻悻地离开,回到自己屋子里。可是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当天夜里,闫璐才体会到什么叫崩溃。半夜闫璐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被妹妹嗷一嗓子惊醒,随后便是婴儿无休止的啼哭和妈妈不停的低声安抚,好不容易等妹妹睡了,闫璐的神经也终于得到了解放,可好景不长,妹妹的嚎叫声又一次刺破夜的寂静,就这样反反复复了好几次,闫璐断断续续地睡,总算是把这个夜晚熬过来了。
      长时间的睡眠不足,导致闫母的情绪越来越差,自然对闫璐也是没有什么耐心。闫璐的情绪也好不到哪儿去,每天放学后,为了不吵到妹妹睡觉,闫璐每次都蹑手蹑脚地进家门,像是一个贼,逃窜于各个房间。每天回家和妈妈大眼瞪小眼,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尽情畅快地诉说今天在学校里发生的有意思的事儿,家里要么静得要死,要么就吵得要死,闫璐心里很憋闷,她甚至一度想逃离这个“低压中心”的家。想到这里,她突然好羡慕那些独生子,好羡慕徐风。
      做姐姐的喜悦和烦恼每天无缝切换、伴随着闫璐,她满怀期许地把这些事情分享给徐风听,可是徐风听了以后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简简单单的“哦,是吗”,这让闫璐很失望,是啊,人家也没有弟弟妹妹,也不会经历过你的这些事情,人家凭什么要对你说的话感兴趣呢?
      放学了,正当闫璐无精打采地坐在座位上时,安超突然出现了,不过这一次,他可不是来“烦”闫璐的,只见他热情地搂着徐风的脖子,说,
      “有空没,哥们儿,一起打篮球啊”
      闫璐震惊地下巴都要掉了,前几天不是还说人家徐风不是什么好人嘛,这才几天,世界观扭转了?还是脑子被换了?哼,真是那句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安超一边盛情邀请徐风加入他们的篮球赛,一边斜眼偷偷瞟着闫璐,他仿佛看出了闫璐在想什么,和徐风一起离开教室的时候,他特意转身看了一眼闫璐,嘴角浮出一丝邪魅的笑容。闫璐瞟了安超一眼,不屑地收拾书包离开了教室。
      夏日的晚风习习吹来,抚慰着路上放学归来的学子们。每当这时,闫璐就喜欢站在院子门口,一边欣赏着西边的落日,一边摘下门口的胭脂花,细嗅花儿的芬芳。胭脂花,村子里极为常见的一种野花,一丛丛地挤在路旁,花色玫红,形如喇叭,香气浓郁,热情奔放,生于蝉鸣的喧嚣,败于秋雨的凄楚。尽管地位卑微,尽管根系孱弱,尽管花期短暂,但这些玫红色的小喇叭依然不卑不亢地立于枝头,用力伸出细细的脖颈,在台风席卷而来的暴雨中一茬接一茬地生长,拼命地向世间绽放着生命的美。
      胡同深处传来了一阵阵豆腐的叫卖声,“卖豆——腐来——,豆——腐——”,“热——苞——米——,热花生——”,“热灌——肠”,商贩们穿梭于家家户户门前,进行着收摊儿前最后的叫卖。他们有用木棍敲打着木梆的,有靠嗓子高声吆喝的,有把声音提前录进喇叭里循环播放的。闫璐最喜欢的,还是那位卖豆腐的老人,他总是一脸慈祥,没事儿就笑呵呵地。她还特别喜欢看老人割豆腐:掀开白色的粗麻布,一股浓郁的豆香扑面而来,白白嫩嫩的豆腐在砧板的震动下微微晃动着,细腻弹滑的横切面不禁让闫璐想到了“肤如凝脂”这四个字。只见老人一手拿起刀轻轻划过豆腐,一手反套着塑料袋熟练地托住豆腐柔软的腰肢,迅速包好然后轻轻放在称上,一手拿稳称感,一手轻滑秤砣,不偏不倚,就是买主想要的斤两。对重量的把握,老人的手感可以说是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闫璐十分惊讶,这也许就是卖油翁故事里的那句——“唯熟,无他耳”吧。
      别人要买豆腐的时候,总是招呼他“哎,老头儿”,闫璐喊不出口,觉得这样很不尊敬。对于上了年纪的老爷爷老奶奶,闫璐看到她们总是会想起自己的姥爷和姥姥,想起姥爷吃力地蹬着三轮车出去收废品,想起姥姥佝偻着身子领着自己的小手去小卖部买糖。六岁那年,她和爸爸去菜市场置办年货,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看到有一个老人孤独地蹲在墙角缩着身子,他的前面放了一小堆青萝卜,无人问津。闫璐觉得不落忍,悄悄地求爸爸把这些萝卜都买了,没想到平时出门不让买这不让买那的爸爸今天竟然十分痛快地答应了。这可把闫璐高兴坏了,她第一次为买到自己不喜欢吃的东西而高兴!只记得那年冬天,姥姥和妈妈晒了满院子的萝卜干咸菜,动不动就是炒萝卜和萝卜丝儿包子,吃得全家人连放屁都是青萝卜味儿的。
      卖豆腐的老人慢悠悠地蹬着三轮车,闫璐小步跑到车前,叫一声“您好,我要买豆腐”。老人听到后,缓缓转过身来,眼里又惊又喜,可能是从来没有人用“您”称呼过他。拿杆秤称完豆腐后,他再割了一小块放进去,闫璐不好意思要,连说“不用了不用了”,老人却坚持要放进去。没办法,盛情难却,闫璐只能接过豆腐,连谢老人。老人家笑着转身,骑上了三轮车,一步一步越蹬越远。悠扬的豆腐声再次响起,那长长的尾音拖着,不疾不徐,不争不抢,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远方的炊烟袅袅升起,随后慢悠悠地融化在空气中,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闫璐提着豆腐快步走回了家,妈妈还等着做饭呢。爸爸跑车在外,姥姥还要照看她的孙子和孙女,奶奶更是很早之前就去世了,没有人帮闫母带孩子,做饭洗衣一切家务全部都是闫母一人承担,闫璐不止一次听妈妈说,以后再也不想带孩子了,永远都不想带了,真是受够了。闫璐打心底里能够理解妈妈的崩溃,所以她开始学着自己做饭,从红烧土豆块开始,到西红柿炒鸡蛋,闫璐学得快,动手能力也强,只不过家里的那把沉沉的大铁刀,用着可是真费劲,闫璐每次切完菜,都累得胳膊酸疼无比。当然最可怕的,还是葱姜爆锅的那一步,滚烫的油星儿溅到胳膊上,闫璐疼得龇牙咧嘴,吓得左闪右躲。没办法,闫璐只能在炒菜的时候戴上妈妈的防晒套袖和爸爸的摩托车头盔,手握铲子的地方再缠一个毛巾,侧着身子,双腿呈马步状,随时准备“弃锅而逃”,那场景,远远一看,谁都要忍不住笑出声儿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你在干嘛啊”,闫璐一扭头,安超不知道什么时候扒在她家厨房外的铁窗杆上呲着牙冲着她笑。
      “你给我等着”,闫璐隔着头盔前的挡风塑料,冲安超甩去了一个狠狠的眼神,手上的铲子指了安超一下,又重新再次回到锅里扒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安超被她一比划更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他只能从窗台上跳下来,捂着肚子放声大笑。
      闫璐生怕安超这通狂魔乱笑惊醒了里屋正在熟睡的妹妹,她示意安超保持安静,安超也立刻明白了过来,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溜进了厨房,站在闫璐旁边。闫璐炒完菜装好盘,一扭头安超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双筷子,就跟三天没吃饭一样兴奋地夹起了一块土豆,放在嘴里细细咀嚼,两眼放光地说道,
      “好吃,真好吃”
      “那必须的,这是我入门时候的第一道菜,我的拿手菜”闫璐得意地说
      “这是不是也是你第一次炒菜给男生吃,”安超狡猾地笑着,言语中透着一股得意和自豪。
      “那不是,”闫璐若有所思地停顿道,安超也不禁开始思考是哪个孙子竟然敢抢先他一步,难道是那个邻村的葛二蛋?最近又到闫璐家问作业了?不能啊,葛二蛋那么傻,天天挂着两个大鼻涕,闫璐每次见到他就想影响食欲,还能给他做饭吃?估计连门都不能让进吧!
      正当安超严肃地进行破案推理时,闫璐扑哧一笑,“因为你是个二乙子,哈哈哈哈哈”
      安超也笑了,佯装要拧闫璐的胳膊,闫璐一闪,正在这时,闫母进来了,安超立刻恭恭敬敬地叫了声“阿姨”,闫母答应着微笑着说,
      “吃饭了吗,一起吃吧,尝尝闫璐的手艺。”
      “不了,阿姨,我吃过了,我是来找闫璐问作业的。阿姨,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家了。”安超一边走一边回头给闫璐使了个眼色,不用问,晚上又不知道窗外是狗叫、猫叫还是鸡叫了。
      夜幕降临,蟋蟀也开始欢快的奏起了交响乐。安超的“狗叫”和村头的那些“埋汰狗”们的叫声混成一片,安超为了区别于它们,时不时还嗷嗷地来上两句狼嚎。闫璐一边拼命憋着笑一边跟闫母说,“妈,出去买个铅笔”,然后快步跑了出去。
      “恭喜你现在成为狗群老大啊,”闫璐一看到安超就笑喷了,“下次那些埋汰狗们都喊你大哥了”
      “好啊你,今天喊我二椅子我还没报仇呢,现在又开始嘲笑我,看我不打你”,安超一边喊一边追,闫璐更是跟兔子一样蹿得飞快,两人一溜烟儿跑到了旁边的小广场。
      “二乙子”是闫璐最近新给安超起的外号,意思是“娘炮”。原因是最近班里的音乐老师请产假了,教务处派来了一位张老师给大家代课。张老师,男,身高1米8,体重不详,初次上课就以声情并茂、摄人心魄、气势磅礴、冲击灵魂的“女高音独唱”,送给了学生一份涤荡心灵、震碎三观的豪华见面礼。整堂课上,他唱得如痴如醉、难以自拔;板书的时候,他高傲地翘起留有长长指甲的小兰花指;点名的时候他一手叉腰,一手依旧摆出兰花指的姿态。班里几位调皮的男生实在忍不住,在座位上趴着噗嗤噗嗤地笑,张老师一看怒火冲天,几步冲下讲台,揪着耳朵就把其中一个笑得最欢的给提溜起来,张嘴就是一顿咆哮。越咆哮,这娇嫩秀气的兰花指翘得越精神,伴随着横飞的唾沫星子,在空中舞出了华丽、秀出了妖娆。全然没有看到身后的全班学生,早已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手兴奋地直锤大腿。
      安超没有胆子公然挑衅女高音家张老师,但是背地里天天跟在闫璐跟前搞“模仿秀”,那戏瘾一上来,搂都搂不住,闫璐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笑掉了,两个人就这样在放学的路上全然不顾形象地放肆大笑着,以至于街上的行人经过时,纷纷向他俩投去怪异的目光,尽管如此,他俩也全然不在意。
      “说吧,啥事儿?”闫璐一边在健身器材的漫步机上飞快地摇着,一边歪着头问道。
      “根据我这两天跟徐风的接触,”安超故意压低了嗓门,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气氛。“我打听到了一些他的信息。”
      “啥信息?”闫璐一听这话来了兴趣,瞬间停掉在空中前后飞舞的脚步,从漫步机上下来。
      “他爸妈都是老师,但是在下边的一个小学教书,学校不怎么有名气,我没记住。”
      “然后呢?”闫璐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
      “然后嘛,就是他父母对他要求很严,尤其是他爸,跟他平时就不怎么说话。”安超继续补充道,
      “哦,那他有什么朋友没有,我是说,他在转学来咱们这儿之前,有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闫璐说这话的时候,看似八卦的样子,实则心里在小心翼翼地字斟句酌着。
      “你是想问他有没有喜欢的人吧,哈哈哈哈哈哈”,闫璐的一个动作,一个表情甚至一个眼神,安超都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呸,你放!”闫璐的心思被掀了个底儿朝天,害臊得不行,“谁像你成天盯着别班的女生,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哎,你是不是吃醋了?”安超一下子两眼放光。
      “g~u~n~”闫璐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准备回家。
      “哎!他有没有喜欢的人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会继续侦察的!”安超看着闫璐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着大声说道。
      时光就这样平静地流淌着,学校里的读书声依旧朗朗,一到课间大家依旧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包括徐风和闫璐,没错,他俩相处得很融洽,有时候是闲聊天儿,有时候是一起讨论道题,时不时安超也会捧着本书美其名曰“旁听请教”。安超的学习成绩一般般,发挥超好的时候也就是班里的中游水平,说他爱学习,鬼才信。
      一场秋雨一场寒,转眼到了深秋,凉飕飕的风直往人的脖子里灌。这天夜里,妹妹突然发起了高烧,久久不退。1点多的时候,闫璐从睡梦中被惊醒,只见闫母着急忙慌地抱着呼吸急促、昏迷不省的妹妹冲出家门。
      “你自己在家锁好门,我拦车去医院!”话音刚落,闫母单薄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
      闫璐怕极了,她好害怕,一方面是担心妈妈,这么晚了,小县城的街道早就没有几辆车在跑了。“能拦到车吗?拦不到车可怎么办啊?”闫母走的时候,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衫,赤脚穿着拖鞋,接近0度的夜晚,气喘吁吁地奔跑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那种焦急和无助!那种绝望和崩溃!……闫璐不敢再想下去了,她什么都帮不了!什么都做不到!她只能跪在地板上,双手合十,向老天爷一遍遍地祈祷着妹妹平安无事,祈祷着有好心人能送妈妈和妹妹去医院!她一边哭一边祈祷,午夜死一般的沉寂让人感到窒息,后屋邻居的房顶上时不时闪过野猫的身影,并夹杂着一声声凄厉的哀嚎,又瞬间淹没在呼啸的北风中。
      闫璐吧嗒吧嗒地掉起了眼泪,她想起自己小时候也在半夜里发过烧,那时候母亲一个人背着她在雪地里走着,去村北的卫生所打吊瓶。一路上闫璐昏昏沉沉的,趴在妈妈温暖的背上弱唧唧地哼哼着,只听见妈妈说“像盐它不咸,像糖它不甜,你猜是什么”。这是闫璐前几天在课上学到的谜语,她回家跟妈妈学,妈妈猜了半天都猜不到,闫璐一边哈哈大笑一边说“妈妈你好笨啊,那是雪”,母女俩当时笑得前俯后仰。
      闫璐哭累了,她蜷缩在被窝里,一个人守着这空荡荡的家,厨房里突然清楚地传来水龙头“滴答”的声音,吓了闫璐一跳。此时此刻,任何细碎的声音都足以使闫璐全身的神经紧绷至极,大风吹得院子里的大铁门不停晃动,发出“哐哐哐”的声音,闫璐如往常一样警惕地趴在屋子里的窗边,透过深深的院子,看看门那边的动静,看看这门究竟是风吹的,还是有坏人企图撬锁。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闫璐就养成了这种紧张兮兮的习惯。父亲长时间在外跑车,家里只剩下清一色的女性。尤其是妹妹出生以后,闫璐无数次目睹了母亲的辛苦和无助,作为姐姐的她,油然而生出保护这个家的强烈意愿!无数次,她警惕地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况,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动静,她怕院子里突然闪过人影,她怕半夜听到大铁门的声音,但是她更敢和坏人拼命,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闫璐有时多么希望自己是个男孩子,有高高的个子,有强壮的肌肉,这样她更有力气去和坏人打架!男儿的血性,到闫璐这里,一点也不少!
      这些变化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在闫璐身上,可是闫璐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她察觉不到自己渐渐有一种“大姐姐”的感觉,平日里模仿妈妈哄抱妹妹,亦或是“管教”妹妹,竟让她身上隐约有一丝丝“母性”的光芒。这让她渐渐地相较于大多数同龄人显得更加稳重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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