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鸾劫》在失

4、青衣执剑

　　一个抬头一个低头，停滞在几年前的记忆开始了翻腾。
　　见愣了许久的漓溆忽然身子靠后躺在了草被上，站着的男子打趣道。“你这是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睡下了？”说完他罗扇一摆，就着漓溆边上坐下。
　　“这只纸鸾你竟然还留着，呵。”顺着线筒，他一手拿住了纸鸾的骨架。他还记得，这是当年他知道了那女人是漓溆的娘亲以后亲自买来借‘不再喜欢’的原因送给她的。事情的发展在他的意料之中，尽管他一直都不清楚自己为何要这么做。
　　“恩……留着。”漓溆说着正睁开眼睛，忽然就被弦华一把从草坪上拉了起来。“你，你这是作何？”
　　“你当真是要在这里继续躺下去？”弦华说着拿扇子点了点漓溆的肩，漓溆忙回答，“自，自然不是……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请到寒舍——”漓溆磕磕巴巴的还未说完，弦华就已转过身去，“走吧，我可是丝毫不嫌弃，我的旧时同窗。”话音刚落，正下坡的他转过头来朝漓溆一笑。兴许是那笑在星辉下太过耀眼太过突然，正巧对上的漓溆忙别开头，佯装自己没有看到。
　　这时的天似被泼了墨黑得发亮，阑干星斗，散在那丝绸般的云里。
　　弦华走在漓溆前头，对于漓溆的家的方向他似乎了如指掌。几年未见，他的变化远大于漓溆的猜想。灯火下的他肤色依旧白皙，然那包子脸不再。身影更颀长，宽了的是肩，厚实了的是通体。和现在的弦华一比，漓溆显得更加弱不禁风，谁人瞧一眼便知他是个白书生。
　　漓溆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他这近五年的时间去了哪里？不过是如他所言的旧时同窗，且交集甚浅，他为何会在那一日许下承诺？两人中可没有一个是女人家啊。
　　“是这里不会错吧？”停在一处屋舍前，弦华说道。
　　漓溆慌乱的点了头正准备推门，门先他一步开了。开门的是前些日子搬到这附近的若耶，她是个活泼的姑娘，一次巧合同漓溆熟悉之后，这就多了段展开的缘分。若耶无父无母，自亲近了漓溆以后便常来漓溆这边，帮忙生火做个饭是常有的事儿。
　　“漓溆哥哥~你可算回来了，若耶……咦？这位是？”
　　先入若耶眼的是漓溆，紧接着便是漓溆一旁的弦华。他摇着罗扇的手立马收了，作揖的同时朝若耶微微一笑。
　　“哦，是我旧时书院的伙伴，此次——”漓溆还未说完，弦华接道，“在下柳弦华，此次前来，是为赴当年与漓溆之约。”
　　两人初次相遇便话开了，倒是漓溆被晾在一旁显得有些无奈。若要漓溆说他对弦华最大的不满，那便是弦华多次不让他把话讲完，好像生怕他脱出个什么来似的。待老友见面般寒暄完了，若耶才觉不对，她忙大开了门扇将二人迎进来。饭菜她已做好，只要再添一份碗筷，就可坐下吃了。
　　“柳公子莫拘谨，爱吃什么夹便是。这兔肉可是若耶今早运气好逮着了刚烧的，鲜着呢。”若耶起身夹了块兔肉放在弦华碗里，接着又夹了一块。“漓溆哥哥，你也尝尝。你看你啊，从来不知道要对自己好一些，成天吃些菜，多不好。”
　　漓溆点着头忙用碗接过兔肉，若耶的手指碰着了他的手背，若耶还未察觉，他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若耶是第一个和自己亲近的女子，心中难免波动。
　　漓溆将兔肉放入口中，想来原因是他真越来越吃不惯荤的，才嚼动又实在忍受不了而吐了出来。若耶一看，这立马就慌了。“漓溆哥哥，该不会……真的很难吃吧？若耶下次会更加努力的！”
　　漓溆听了连忙摆手，说道。“不是不是，只是我……真不习惯吃这个。”弦华嘴角一抿，勺了一勺丝瓜汤在漓溆碗中。“喝了，冲一冲荤气。明知不习惯就不该勉强自己。”
　　他的目光太过真挚，漓溆更加不好意思了。他朝弦华一笑，端起碗便开喝。
　　“看得出啊，你很喜欢若耶。”弦华此语一出，漓溆立刻被汤呛得咳嗽不止。
　　这一顿饭虽说吃得有些辛苦，但总得说来还是令人愉快的。待漓溆和若耶收拾好了碗筷，天已很晚。漓溆走出门，便看见弦华站在篱笆小院里微仰着头。漓溆转身正要进去，弦华唤住了他。“出来了又为何要进去？”
　　“我是要去给你铺床，对，铺床。”随便找了个借口，漓溆笑得勉强。
　　弦华看着漓溆说道，“你这是要留我？不怕我嫌弃？”见漓溆听了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他的嘴角荡起了笑意。“不怕我破坏了你和若耶姑娘的好事？”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若耶是清白的。”漓溆走上前一步，脚步有些慌。
　　“哈哈……你别当真了。对了，我这次回来……其实还有一个目的。”
　　“还有？是……什么？”漓溆的心咯噔了一下，忽然心头多了一种失落的感觉。
　　“你可曾在今日见过一个青衣执剑男子？”
　　漓溆想了想，猛然记起今日在那坪坡上，他认错了人。“可叫沈皓？”
　　弦华的脸上漫起了惊喜之色，他收了扇快步走到漓溆面前。“错不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可很少愿意把自己的姓名告诉别人。”
　　接着，漓溆便和弦华回忆起了自己今日遇见沈皓后发生的一小段事。弦华听得很认真，漓溆觉得，他见到自己那一刻似乎也没有这么高兴。其实这也并没有错，自己和弦华不过是交情浅浅的旧时同窗而已。而沈皓这个人，不一样。
　　“我离开的这些年，都在寻他，他总是来无踪去无影，想要把他锁在手心，恐怕还需时日。”说到这，弦华握着扇子的手用了劲。
　　“那……你今日会……”见漓溆停着说不出下文，弦华问，“会什么？”
　　这时，若耶出来了，她一见两人都在篱笆小院里，笑开了颜。“漓溆哥哥和柳公子是在赏月？”
　　“啊，是啊。”弦华的心情大好，说话的语气也打着飘儿。
　　“那若耶去准备酒来。”说着她正要转身，漓溆挡住了她的去路。“你留着吧，那坛酒放哪你定不知道，还是我去。”他说完就顾自走进了屋，若耶倒是想说‘你上回不是告诉过我放酒的地方吗？’但是她还未开口，漓溆已经走得没影了。
　　若耶想要尝尝酒的滋味，但是漓溆不许，她只得以茶代酒，干瞪着头顶的月儿。说起了那个青衣执剑男子，若耶可来了大兴趣，一直追问着弦华。
　　“他很好……只不过性情有些怪异。”弦华摇着罗扇，兴致满满的说道。
　　“他好厉害哦！会这么多武功！还拿剑的呢……好想见一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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