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夷四杰的粉月光》萤师

23、第二十三章

　　吉原固有许多雅称或俗名，如不夜城，桃源乡，花柳巷，等等等等。多少浪荡子在此争夸风月，着意揣摩美娇娘的心意，盼着那今月下西厢。

　　自从前领主夜王凤仙的败亡，吉原也开始迎来朝日，但不夜城的名号依旧流传了下来，是因为这里时刻莺莺燕燕、熙熙攘攘，仿佛谱着一曲永远不醒的醉梦。

　　“堕姬娘娘给了我们这么多花雕蟹，回去喊上月咏她们一起吃螃蟹宴喽！”

　　“你跑慢点，等等我，晴太！”

　　曲阁粉壁，映着浓厚的橘色灯影，层叠延申的绮帐纱幔随风而动，勾织出梦幻般的瑶池阆苑，就是一群群仙女从中穿梭而过都不值称奇。

　　而在这幅景色中，只有两个穿着单薄旧衣的小男孩一前一后奔跑在其中，他们不知道在哪里刚打闹完似的，脸上蹭了土，头发还炸着。

　　就是那一对笑颜如同太阳一样耀眼，无尘无垢，与这薄情的烟花巷极为不符。

　　“阿九你跑快点！日轮母亲还等着我们呢！”

　　危险而华美的吉原，一只倒覆之碗，一朵毒蛇缠身的花，生活在其中的人们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被吞噬其中。

　　“阿九？”

　　晴太跑着跑着觉得不对劲，放慢几步停了下来，回眸望去，只见檐廊上方的纱灯摇晃，空空荡荡，仿佛从未有过人烟。

　　“……阿九？”

　　*

　　万事屋的电视机里播放着第二届催眠麦克风大赛，银时、新八、神乐三个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三张脸毫无气色，黑眼圈大得能去演丧尸了。

　　神乐还在往嘴里塞着饭，银时一把拍掉她的筷子：“你快别吃了，我们还没有因为缺觉猝死，你先把我吃穷死了。”

　　新八拖着没有起伏的声调机械地回答：“银桑这你就不懂了，胃部积累食物可以让血糖升高，让血液流向胃部，大脑缺氧，人就会犯困。”

　　“是吗……我快不行了，让我也吃点。”
　　银时颤巍巍地伸手，还没碰到饭碗，先被神乐抓住，她神志不清地以为这是猪蹄，张嘴就是嗷呜一口。

　　“啊——————”

　　有人发出了濒死动物断末魔式的哀嚎，给热血漫男主身份又添了一笔奇耻大辱。

　　“早上好啊诸位。”
　　露世打着哈欠睡意惺忪地拉开了卧室的门，舒服得伸了个懒腰，“你们还没睡啊？”

　　她招呼神乐，“让你昨晚到我旁边睡，你怎么没来？”

　　神乐委屈：“我怕打扰露世姐睡觉。”

　　就连泥人脾气著称的新八都忍不住抽动着嘴角，皮笑肉不笑道：“露世姐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呢，现在江户蔓延着一种无法睡觉的怪病，我们想睡都睡不着。”

　　露世一脸惋惜，揣着妈妈口吻道：“小小年纪就深受资本主义内生性矛盾所害得了失眠，都叫你少玩手机了。再说了，你这个年纪是怎么睡得着觉的？α1的模长是多少？”

　　“银桑，露世姐的嘴一直都是这么毒的吗？”

　　“你特么才发现啊！！那歌词是怎么唱的来着，切一片良心换一片野心，她特么是拿整颗良心去换乐子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恶人役一统江山，乐子人呼风唤雨，我这种勤勤恳恳的中央空调男主地位都不复存在了！”

　　“放心吧银桑，你失业了我这种吐槽役都不会失业的。”

　　“……”
　　银时打算给MADAO发条SNS，问问对方能不能代替乡下的二舅治治他的精神内耗。

　　露世慢悠悠补了个妆，翻首饰盒的时候又纳闷起来，最近她总是丢首饰，难不成这家徒四壁的万事屋都能进贼不成？

　　“银时，我劝你从实招来，是不是你偷拿了我的首饰去抵房租的？”

　　“我现在没力气跟你吵架但是不代表你可以随便血口喷人！”银时额角的青筋直突。

　　“算了，那些首饰你不用还了，你把神乐给我就行了。”

　　“你是哪句话还是哪个字没听懂啊？？”

　　露世不理会银时，兀自把神乐搂入怀中，神乐看上去确实非常疲劳，眼皮终于沉了下来。

　　忽然，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傻气瞬间扑面而来，原来是江户电视台插播了一条熟人兼职参演的广告——

　　“你是我的美味棒。”
　　“什么啊，我是零食啊。”
　　“这样，我就能把你握在手心里了。”
　　“……>//////<”

　　一声巨响过后，电视机残骸滋滋冒着黑烟，留下已经化为白纸一片的银时上演寿终正寝画面。

　　神乐把电视砸了。

　　有的函数为了求极限连下限都不要了，有的笨蛋为了革命本金，连节操都不要了。

　　银时因为万事屋罕有的贵重固定资产报废而陷入昏迷状态，终于算是以歪打正着的方式进入了梦想，另一边，极度缺觉已经陷入混乱的新八在角落里拿着寺门通的海报脑补『押しの子』的剧情，自言自语了一会也没了声音。

　　只剩下佣兵种族出身精力极其旺盛的神乐，将近三天没有合眼，还被恶俗广告打断了睡觉施法，现在正骑在定春身上晃来晃去。

　　“神乐，来我这。”

　　……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也许是因为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神乐从脖子的酸疼中醒来了。

　　银时和新八正在组装新淘的二手便宜电视，看见神乐醒了。

　　“神乐你终于醒了，你睡了快三十个小时，我们差点就要往医院送了。”

　　“怪不得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别人说这句话是夸张，神乐说是单纯的记叙句。
　　她舒展了一下身体，揉了揉脖子，“我是怎么睡着的？”

　　“我们醒的时候看见你在露世姐的膝上睡得特别香，还在讲梦话，好像喊了妈妈。露世姐出去了，这个点应该快回来了。”

　　“那个恶婆娘突然不由分说就要住进我这万事屋，我都没来得及收她房费，可恶……”

　　新八前面的话让神乐的大脑恢复了运转速度，她蓦然想起自己好像从一个很深的梦境中醒来。

　　她梦见了母亲江华。

　　江华的面色如同拂了一层薄薄的春寒，但是唇角噙着的笑意让神乐倍生暖意。江华神态温柔，眉睫半低，每一下轻轻抚过神乐头顶都带着怜爱。
　　“神乐，希望你能找到真正重视的人，过得自由且快乐。切勿拘于过去、囿于历史，要与小伙伴们生活在当下，去真切地体验每一分每一秒。神乐你知道吗？夜兔族的力量，其实并非是为了战斗，我们的民族见过太多的苦难，经历过太多的战争，千疮百孔的徨安民众才进化出了强大的身体力量。这其实是保护的力量，绝不是为了伤害他人。”

　　神乐很少能静下来听别人说很久的话，这些话她却能完整地回忆起来。

　　梦中她伸出肉乎乎地小手，去触碰江华冰冷苍白地面颊，江华怕痒似的歪头笑了起来。

　　但是画面一转，血水从头顶浇灌而下，江华的皮肤霎时间被染成了血红色。

　　神乐蓦地一惊，缓过神来。

　　“——你这个人渣！给我滚出去！不要再来了！！”

　　原来是楼底下登势婆婆的酒馆传来的声响，打断了三人的对话。

　　本着热闹白看不亏的银时拉开了纸门倚到廊边，探出身子去看一楼的骚乱，新八也凑了过来。

　　露世从楼梯的方向走了过来，“我刚上楼上到一半，听到酒馆里有摔东西还有打架的声音。”

　　“不要赶我走，呜呜呜求求你了，堕姬，堕姬……”
　　只见一个腰带都没系，单褂大敞，蓬头垢面的中年男人半匍匐在地上，双颊通红，脸上挂满了涕泪。一看就是摄入了不少酒精。

　　“你才是堕姬！我叫凯瑟琳！你脑子瓦特了啊叫你快滚！！”
　　凯瑟琳拿着扫帚驱赶男人不安分的手。

　　下一秒，登势婆婆一脚把男人踹开了一米多远，然后侧开身子往门外站了一步，手持烟管，以眼观鼻鼻观心的俯视姿态蔑视着男人：
　　“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这个无药可救的东西。”

　　“呜呜呜呜堕姬，堕姬……”

　　“小玉，让他清醒清醒。”

　　“是。”
　　机器娘小玉说着就拿起一桶冰水，泼了男人一身。

　　银时出声：“老太婆，在吵什么啊？”

　　凯瑟琳往抖如筛糠的男人身上啐了一口，道：“这人在吉原花光了所有财产，还把自己的孩子丢了，太令人恶心了。”

　　近日江户人民的失眠加重，吉原乡的业绩也随着直线上升，这事儿银时倒是听月咏提起过。

　　“他刚才喊的堕姬是什么意思？”露世问道。

　　机器娘小玉操着维基百科的口吻回答道：“堕姬，本名未详，1XXX年X月X日生，如今是吉原名号最响的头牌花魁。据传闻，幕府高官都是她的常客。”

　　“干着狎妓的勾当却一副追求真爱的样子，我之前认识的他不是这样的，他很爱护小九的，真不知道被下了什么迷魂汤，那个堕姬究竟是何方神圣？”
　　凯瑟琳恶狠狠地又踩了两下男人的脚踝，然后瞪道，“还不快滚？我教训你算轻了，待会被登势婆婆教训才是吃不了兜着走！”

　　小玉：“男人的数据真难处理，还是说他们是一种天生就靠不住的生物类别。写有庭有枇杷树那位，也是纳妾和悼念亡妻两头顾。”

　　凯瑟琳：“就是说，就该把纯爱战神请出来把这群狗男人都突突了。”

　　露世感叹：“唉，还是我家百鬼丸好啊，整日形影不离，对吧？百鬼丸？”
　　[……]

　　看到露世脸上的微笑僵住了，银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嬉笑表情，作掩唇状：“听说某人出门是去干嘛来着？我记得……好像是找人？找百鬼丸？是不是进行时的人在吉原、嫖到失联？”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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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新卷啦！今晚还会有两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