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十字（上卷）》冬暝

12、第十一章 远古时印

　　三人越往里走，照亮回廊的光就越强。在拐过回廊的最后一个弯后，一间宽敞的房间出现在众人眼前。然而看到眼前一切的三人一时间却都失去语言的能力，只能呆呆的立在原地。

　　光，强大，但却柔和的光。
　　璎洛菲不知道要如何形容眼前的景象，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景象太过强烈，让大脑一瞬间有些会不过神来。
　　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房间，古老的壁画依旧覆盖了所有的地方，只剩下房间中央一个巨大的类似法阵的图腾。然而这些都不是吸人眼球的东西，一切震撼的源头是光，确切的说，是法阵上空发光的精灵。

　　那是一种怎样的光呢？璎洛菲不能描述。它是如此强烈的光，强烈到甚至能够穿透地宫的石墙，照亮其它的地方。然而它却不是刺眼的光，它是那样的柔和，让人仿佛置身于晴空的阳光下，暖暖的好似故乡。

　　“光…”璎洛菲向着法阵上空的那个精灵伸出手，缓缓微笑。
　　精灵闻声抬起迷离的双目，渐渐转向这边，然后不敢置信的睁大的眼睛，一瞬间整个空间里的光都狠狠颤抖了一下。

　　“璎……璎玥…大人？”叹息般的声音随着光在四周响起，精灵飘到了白发少女的上空，伸手捧起了她的脸。
　　“璎玥...璎玥大人…”四周的光随着声音颤抖着，发光的精灵轻轻抚摸着少女的脸，泪流满面。
　　“您终于...终于回来了啊…”精灵脸上的泪水不断滑落，然而却没有东西滴落到地上，“光等了好久…好久…从您从这个法阵前消失的那一刻…一直...”
　　“光…谢谢你。”白发的少女伸手握住抚摸自己脸颊的手，抓住的却是一片虚空。她碧绿的双瞳此刻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一般，平静而温和。
　　“您说过只要有光…就一定能回家…所以光…一直…一直在这里等待着…”精灵透明的双目紧紧的锁着白发少女，好像一离开，她便会再次消失。
　　“嗯，所以，我回家了，光。”白发的少女依然微笑，一任泪水滑过了脸颊。

　　“喂，夜，那个…是光元素精灵吧？”许久，终于回过神来的苍羽好撞了撞枢久夜的手问道。
　　“是，大概照亮这整个地宫的光源，都来自它。”枢久夜默然答道。
　　“那为什么我们也都能…听的懂元素精灵的语言了？”苍羽好不解，然而那个声音喜悦和颤抖此刻却是如此清晰的发生在自己眼前。
　　“大概…因为情感太强烈吧。”枢久夜看着似乎变了个人似的璎洛菲，“元素精灵本来就是基于情感诞生的东西，按照光的说法，它在这里守了三万年，如今终于等到阿尔加路法圣使回来，瞬间爆发的情感过于强烈，才让我们也明白。不止是光，你看璎，每次见到元素精灵的时候，都像变了个人似的。”
　　“的确。”苍羽好点头同意，“这个时候看起来就又温柔又善良，和平时八婆的样子差太多了。”
　　“这大约…就是阿尔加路法圣使当年的样子。”枢久夜微微一笑。

　　光之元素绕着璎洛菲飞了两圈，而后消失在她的左腕间。失去了光源，整个地宫顿时暗了下来，璎洛菲赶忙再次感知出光元素精灵，只是这一次的光却没能强大到穿透石壁的程度。
　　“夜，苍蝇，你们看，这里写了好多字。”从重逢之中恢复过来，璎洛菲突然发现那个巨大法阵的四周密密麻麻写满了自己看不懂的文字。
　　枢久夜闻言立马走了过来，蹲在法阵旁边仔细读了起来。
　　“冰山，你认识这种字？上面都说了些什么？”苍羽好也跟了过来，却发现自己和璎洛菲一个状态，完全不认识。
　　枢久夜并没有回答，他沉浸在古代文字的描述中，知道一字一句的读完，才慢慢的抬起头来。

　　“被人驾驭的力量是光明，被力量驾驭的人是黑暗。”
　　“哈？”
　　“这段文字想要告诉我们的东西。”枢久夜站起身，看向法阵中心。
　　“就这一句话？”苍羽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严格说来，就这一句话。”枢久夜的目光从法阵中心出发，按照某种奇特的顺序开始移动，“但是将这句话语法的顺序放法阵里的来读的话……”
　　“是怎样？”
　　“圣明…分裂…暗灵…七首…”仿佛看到了一直以来追寻的答案，枢久夜忽的全身一僵，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松懈下来，“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哪样冰山你快说撒。”被他的反应弄得一惊一乍的苍羽好不耐的催促道。
　　“……这些文字想要告诉他人的事，五境之中已经有人知道了。”枢久夜闭了闭眼睛，冰蓝色的双瞳里漫过一丝愤怒，“并且那些人为了掩盖这个秘密，动用了相当肮脏的手段除去有可能知道的人，我的老师…就是这样被关进塔里的。”
　　“到底是什么事冰山你别掉我胃口了！”
　　“我的意思是说，知道这些东西以后，你们很可能遭到和我的老师同样的下场。”枢久夜严肃的看着苍羽好，“只要接下来我们找到出去的办法，你们就和这件事没关系了。”
　　“靠，这事儿你不说我不说阿洛不说，还有谁会知道我们来过这鬼地方啊。”苍羽好有些抓狂的说道，“你都把我胃口掉到这份上了我怎么能不知道啊？！”
　　“况且就算出去也没人会知道我吧。”璎洛菲在一旁补充道。

　　“……”轻叹了一口气，枢久夜缓慢的开口，“这件事说来也和圣战有着密切的关系。通过圣碑的记载大家都知道圣战的最终结果是魔君被封印，而圣使掉落到了异世界。但是没有人想过，在创世纪中作为双生力量而守护五境的光明之力圣明明晨与黑暗之力魔君冥辰，如果突然间少了一边，世界将会怎样变化。魔君冥辰被封印三万年，在此期间如果没有力量来与圣明明晨平衡，那么五境的元素之力就无法按照正常的轨迹循环，后果就是当时的荒芜纪年。

　　“而后圣明明晨为了拯救地狱般的五境，将自身力量的一半强行化作了黑暗之力，与自身剩余的光明之力平衡。但是这些化身黑暗的力量脱离了他的控制，散落到了五境的各个角落。
　　“这些力量被我的老师称为‘暗灵’。它们是来自守护神的力量，一旦被人类掌控，将会得到远超越自己种族的力量，甚至达到一人覆灭整支军队的程度。”

　　“一人覆灭整支军队…难道阿伦战神也是…？”听到这句话，苍羽好猛地想起自己的偶像，七百前年前横扫冰草两境的战神，武士中的传说，飒伦·狄穆尔·战神。
　　“照我所掌握的资料来看，七百年前的阿伦战神很可能是得到暗灵力量的其中一人。”枢久夜点头道。
　　“阿伦战神啊…”苍羽好一只手悲愤的覆盖了半张脸，“我一直以来崇拜的人，竟然是利用了这种力量而成功的…”
　　“既然知道了，就不会再让这些力量再造成牺牲。”枢久夜的目光一沉，随即却皱了皱眉，“但是在这些远古文字里…我并没有发现任何打破结界或者走出森林的方法。”
　　“什么？！”璎洛菲和苍羽好同时惊叫出声。
　　“那我们忙活了这么半天是为什么啊…”苍羽好颓败的叹了口气，场面一时沉默了下来。

　　璎洛菲黯然的低头，看向大厅中心这个巨大的法阵。深红色的繁复花纹交错纵横着，有些地方已经隐隐有些淡化，她看着这个法阵，却突然惊觉，那些深红色的纹路都是由血画成的。
　　用血画完这么大一个法阵，施术人本身肯定也命不久矣了吧。
　　一阵奇怪的触感碰了碰她的肩。璎洛菲回头，淡色发光的精灵微微一笑，双唇一开一合，无声的向她说了些什么。
　　“所以…我们可以那样出去？！”听完光之元素的话，璎洛菲一声惊叫，将苍羽好和枢久夜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
　　“光告诉你什么了，璎？”
　　“根据光的说法，这个法阵是当年的魔君留下的，最强空间术法，叫罗什么什么阵？”
　　“罗合生焚。”枢久夜补充道，“传说中能打开异世界之门的最强空间术法。”
　　“呃，差不多就是这个，光的意思是说，虽然隔了这么久，但是法阵仍然有残留的力量，我们可以直接使用它出去。”璎洛菲边说着指了指自己，“只要我集中精神力想着某个地方，法阵的力量会直接承认然后传送我们到那里。”
　　“这么简单？”枢久夜有些意外的怔了一下，随即却敏锐的发现了一个问题，微微皱起眉。

　　如果罗合生焚是当时魔君打败阿尔加路法圣使的最终力量，那为什么它反而会承认璎洛菲的精神力？难道说当初掉落到异世界，根本就是圣使自己的意愿？

　　“任何地方都可以？”仿佛看到突然出现的曙光，苍羽好霍的走上前来。
　　“应该是任何地方都可以吧，只要能想的到。”璎洛菲看了看光之元素，点点头道。
　　“那…去火烈岛吧，羽之境火烈岛！”苍羽好抓住璎洛菲的手急切的说道，声音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羽之境？火烈岛？”可惜某白发路痴对这个刚来不久世界的地理一窍不通。
　　“你只用告诉她那个地方是什么样子，让她集中精神力想就行了。”枢久夜拍了拍苍羽好的肩，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火烈岛的样子？”苍羽好放开了璎洛菲的手，三人一起走进了法阵的范围。

　　“火烈岛…最多的地方是沙漠，但是在炎热的沙漠上也是生机勃勃的。三株和沙刺青在任何时间都会覆盖整个沙漠，一些地方有绿洲，清晨去取水的话小湖边会布满动物的脚印，如果去的早些还能看到不少饮水的动物，这个时候别的动物都会逃走，而沙鸵却会把头埋进沙子里，以为这样别人就看不到它。”
　　红发的剑士闭着眼睛，似乎陷入了长久的回忆。

　　“其实人类大多都住在城里，只有坚固的城墙才能抵御来自沙漠的狂风。大家出门都会围着头巾，穿着到脚跟的长袍。每年的虹月和焰月是城市最繁华的时候，打猎的勇士们归来，在集市上将获取的猎物卖成金币，而妇女们会带着成熟的沙梨和织好的布匹来交换来年的用度。”
　　“骑着沙鸵的男人们大声喝酒说话，而坐在渡舟上的女人们掩嘴小声讨论，脚踝上的铃铛在充满沙尘的风中叮当作响…”

　　白发的少女也闭着眼睛，静静幻想着红发剑士所描绘的世界。抵御狂风的城墙，叫卖货物的勇士，成熟的沙梨和美丽的布匹，坐在沙鸵和渡舟上的人们。

　　身体似乎腾空一般轻了起来，在失去意识前，白发少女看到的却只有那双冰蓝色的瞳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情景。

　　终于走出森林了...这也意味着，存稿快到头了T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