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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07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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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芊纹清楚办一场婚礼已经来不及了，但不妨碍她第二天早上就带着许观桴去领证。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许观桴仍感觉如在梦中，虽然他昨晚一夜都没能睡着。
许观桴将红本本攥在手里，直到上了车才不得不收起来。展芊纹就这件事打趣了他一路，尽管她自己也跟淡定沾不上边。
不过领证并不算完成所有事情，展芊纹一直有所惦记。
“时间还算充分，反正我请了一上午的假，”到家后展芊纹说，“我们该探讨一下另一件重要的事了。”
许观桴原本在思考将红本本放在哪里最好，闻言看向她。
展芊纹这会儿又像是不着急似的，不直言而是反问他：“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件事还没完成。”
许观桴心中想的是婚礼，但她昨天就说了，婚礼一定来不及。他慢半拍露出茫然的目光。
他想不到其他了。
展芊纹走到他身侧，碰了碰他手指上的戒指问：“你准备了那么多对戒指，都不打算给我看吗？”
许观桴顿住，像是心中最隐秘的一角忽然被掀开在阳光下。
他站在原地，没有去拿戒指，只是低声道：“你发现了。”
展芊纹点头，不说话只看着他。
许观桴错开视线：“好。”
许观桴走向卧室，他打开抽屉拿出那几个戒指盒。停了一下，目光看着抽屉角落显得突兀的戒指也不知在想什么。
展芊纹站在门口倒是没催促，看见许观桴全部拿出来后回视她，才走过去。
她看见那个风格熟悉又夸张的戒指的时候愣了愣，明白许观桴刚才的犹豫与此有关了。她那次意外翻到抽屉的时候，并没有见过这枚戒指。
展芊纹坐到床边，刚要开口，却见他随手拨开那枚戒指。
许观桴单膝跪在床前，打开一个个戒指盒展示在她面前：“这些都是想送给你的，看看最喜欢哪个。”
展芊纹指了指被他拨到一边的戒指：“都好看，但是我想戴那个。”
许观桴微微垂下眼：“对不起芊纹，那枚戒指不合手。我马上定制一枚设计相同的戒指。”
因为一样的戒指现在已经买不到了。
展芊纹听到他的语气几乎带上了点讨好的意味，全然没有了回家前的喜悦。
他这次又是在怕什么呢？
展芊纹干脆起身：“就算不合手，影响也不大。你等我一下。”
她拿起戒指，翻翻找找，翻出来一根绳子，就这样串起来戴在了脖子上。
他目光有一瞬失焦，坦言道：“那是我买的第一枚戒指，在你离开之后。”
展芊纹坐到床边，看着他的眼睛明知故问：“是给我买的吗？”
“……是给你的。”
许观桴敢给展芊纹看自己的书房，矛盾地想告诉她自己喜欢了她许久，又不敢真的让她知道他从何时起又有多喜欢她。
她愿意将过去的他作为他的一部分接受，可这与过去的他喜欢她又是两回事。
过去的许观桴什么都没有，任由自尊被践踏，不反抗许历也不反抗霍择敛。他那时甚至不知道展芊纹不喜欢这样款式的戒指，也不知道什么尺寸的戒指才适合她。
这枚戒指不合适，就像他当时对她出现的奢念一样。
展芊纹没忍住摸了摸许观桴的头发，她几乎没做过这个动作，但他现在单膝跪在床前，高度刚好，加上他的神情有些惹人怜爱。
她笑道：“许总每次遇到一点不影响大局的小差错都选择直接放弃吗？就像逃避这枚戒指一样。”
许观桴唇瓣翕动一下，他内心原本庞然的冰山却不知何时，也或许是在无声光阴中，全部融化成温水。
他原本想说，我那时没有资格喜欢你。
可他知道不必说了。她不会那样想。
他以为难捉的阴影总能被她找到。
许观桴向前凑过去，吻她挂在脖子上的戒指。他的唇瓣灼热，姿态虔诚如等待献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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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证之后，展芊纹一面更加不舍，一面却由心感到安宁。
在这里的一日一日时光当真可以称得上飞逝，每天做的事都相似。
许观桴仍然黏着她，却不提奇怪的要求，更像是在安静陪伴她，也是暗自索要她的陪伴。
展芊纹偶尔还是会提起让他不要放手诚临不管：“你的日子还要过下去，不能一直不去诚临。”
离开并没有成为他们之间的禁忌话题，他们都默认了这个事实。
许观桴只说：“不差这几周。”
展芊纹的计划大体都完成了，唯独临近离开日子的时候出了个插曲。
无论怎么呼唤都不回应的系统突然出现，要求穿越者提前十二小时回到最初穿越地点，进入沉睡状态。
舒近梨的婚礼结束时间向前倒推十二小时，就是她必须要回家开始进入沉睡的时间。
她无法与许观桴举行婚礼，竟也无法与他一同参加婚礼。
展芊纹收到这个消息是在周五晚上，舒近梨婚礼的前两天。
她几日以来平静的状态被打破，几乎是颤着声音对许观桴说：“我们的时间少了十二小时。”
如果预计本就如此倒没关系，但现在剩下的时间本就不多，却又忽然缩减。就如同口干舌燥的荒漠旅人仅剩最后一瓶水时，凭空少去半瓶。
许观桴下颚收紧，凭着本能询问情况，然后安慰她。
他们剩下的时间太少了，甚至来不及悲伤。
只剩下最后一天，他们好像有很多话想要说，却又不知要从何说起。
他们不必做什么特定的事情，只要一直待在一起就好，多一秒都是馈赠。
周六这天，展芊纹和许观桴约会了一整天，他们一起去吃饭、去湖边和公园，也一起去看电影。
展芊纹想要沉浸在与他相处的每一秒，但离别迫近，她竟无心一切约会项目，只想一直看着他。
看电影时，许观桴的目光也不在前方，而是借着黑暗近乎贪婪地偏头看她。展芊纹才发觉他们都是一样的，她也看不进去电影的情节，只是感受着与他相握的手。
他们好像做了很多事，周六这天却依然是最快过去的，仿佛这天根本不曾存在。
夜幕降临时，他开车送她回去。
展芊纹怅然望着窗外，想着如果今天他们不去约会，一直待在家会不会更好一些。答案是未知的，实际上如果今天是最后一天，怎么过都不会够。
沉默在他们之间弥漫了几分钟，大抵是因为他们都想说话，却找不到适合的结语——他们仍然没有做好分离的准备。
“许观桴，”展芊纹率先开口，语气认真，“我原本想对你说，一定要回诚临，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但我又想到，这些不会变成祝福，对我们这样性格的人来说，这些反而会成为负担。所以你不必非要做什么，我只希望你做你想做的事。”
她的声音没有太大起伏，可能是因为在刚才的几分钟里心中波涛阵阵，表达出来时反而趋于平和。
展芊纹顿了一下，声音里带上柔软：“希望我给你带来的不是束缚，哪怕不全是美好的记忆，至少也有一些美好的记忆。”
许观桴握紧方向盘，逼退眸中浮起的雾气。他在她的话语里忘记了自己刚才想过的话，半晌哑着嗓音应道：“好。”
他好想多说些什么，再不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却仿佛在一个过于重要的机会面前失了语，也被卷进情绪的浪潮里，仅仅维持着面上的平静就需要用尽全力。
下了车，两人同时站定。
许观桴克制着颤抖，在她唇角轻轻落下一个吻，低声道：“希望我给你留下的记忆也不会成为束缚。”
“当然不是束缚，是我的勇气。”展芊纹眸中水光闪烁，露出笑容。
两人牵手相视片刻，展芊纹轻声说：“我该走了。”
他的手下意识收紧，而后慢慢松开：“好。”
他完全松了手，展芊纹没有马上离开。他们在告别，却不能说再见。
许观桴知道自己想说什么，那三个字反复辗转，最终仍然停留在唇齿。他怕那句话将她绊住。
展芊纹望着他的眼睛，她看见那里融化着万千悲沉的爱意。她开口说：“我爱你。”
她的笃定之下，停留了太久的三个字几乎在下一秒也从许观桴的口中被吐露：“我爱你。”
她看见他眼中的爱意只增不减，更加深重。
展芊纹最后对他露出一抹笑容，用了浑身力气才转过身朝家中走。她的步伐不快，每一步都艰难，她却一次都不肯回头。
而在她身后，许观桴骤然脱了力，借助停靠的车才能不狼狈地跌坐在地。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她离去的身影。
这一幕与回到前世时的某一晚重合，那天她转身离开，又回来送了他一把伞。
只是这一次，她不会再回来了。
他的视线被水雾模糊，许观桴这才感知到滚落的眼泪。
展芊纹已经走到住宅楼前了，她顿住脚步，仍然没有回头。她的身后没有任何声音。
许观桴的痛苦、悲切和眼泪都是无声的。
他的目光一刻都未曾从她身上离开，哪怕涌出的泪珠让他在黑暗中几乎看不清她的身影。
夏日快要来临了，她带走风中最后一丝冷意，渐渐消失在他视线中，留下沿路星月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