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枞川情》清泉涌溢

18、第18章：母亲的故事

　　18，母亲的故事

　　1984年10月18日，晩上六点多钟，刘林去父亲家里，想陪父母亲聊聊天。父亲不在家，外出了，只有母亲一个人在家里，刘林刚在堂厅沙发上坐下，老母亲对刘林讲过去的往事：

　　“1966年，你父亲三十六岁受伤，住在县医院里，你父亲一分钱拿不到，那一年，一家六口无饭吃了，我给人家孩子喂奶水，每个月得15块钱，才渡过那1966年，1967年难关。

　　1968年，我找街道张书记，张书记给我安排到县糖果食品厂做事，拿到工资了，家里生活才好些，我进厂里就拿25块钱。

　　我在厂里苦事累事抢着干，我年年得模范，那些年，我不是想要模范，是怕工作丢了，你们没日子过，才积极做事！在县糖果食品厂工作，逐年，才多拿些工资钱，家里日子才算稳定了。

　　那些年，早上上班不吃饭，经常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那些年，哪里敢在车间拿糕点吃？那是公家的财产，哪里敢偷吃？如果偷吃被厂长看见了？是要开除工作的！

　　跟我同一年进厂的许姨，有一天，许姨跟大家一起下班，她一路走一路从裤筒里洒下白砂糖，被门卫发现了，许姨从内衣裤兜里，拿出一小袋白砂糖，许姨用塑料袋装两斤不到的白砂糖，哪里知道走路的时候，塑料袋磨破了，白砂糖漏了下来，当时，厂里工人正在下班，许多职工围观许姨，许姨丑红了脸。

　　厂长赶来，当场给许姨开除了，为区区两斤不到的白砂糖，开除了工职，太不划算了！如果那一年不被开除？许姨已经拿退休金了。

　　那些年，我在车间里上班，要么擀小杂坯子，要么打麻饼皮子，哪里能拿糕点吃？”

　　母亲继续对刘林讲话，刘林洗耳恭听，白天没人陪她老人家讲讲话，她老人家难得有刘林这忠实的听众，居然，母亲说起知青旅社蒋宴朋：

　　“蒋宴朋竟然学陈世美！在外面包小蜜，他女朋友翟自然，翟局长女儿，要美貌有美貌，要人品有人品，居然被蒋宴朋气出神精病！翟自然得精神病，蒋宴朋占一半的责任！蒋宴朋都二十多岁人了，年纪轻轻，沾花惹草，翟自然也是人，她是有头脑的人！她能不生闷气吗？蒋宴朋正路不走，走鬼路！大路不走，走草窠！有钱就作怪，没有钱又不行，蒋宴朋挣许多钱，钱到哪里去了？养女秘书了！他这么草率，跟野女人疯狂，有什么意思呢？”

　　刘林听老母亲讲到这里，笑着对母亲说：“蒋宴朋的事，你老人家怎么知道的？看来你老人家头脑不糊涂！”

　　母亲笑着对刘林说：“我糊涂还得了，云水局知青旅社里的知青，就赵愈好些，他沉稳些！杨承武也不是个东西！许局长女儿许琴琴那么漂亮，他对许琴琴不冷不热。

　　云水局陈姨的爹爹，在世上的时候，也作混，所以短寿，只活34岁，那一年，陈姨爹爹家在县城沿沙洲住，有一天，陈姨爹爹在别的女人家二楼鬼混，恰巧，这时候，这女人的丈夫回家了，陈姨爹爹竟然从二楼纵身跃下，这女人丈夫才没有发现。陈姨爹爹胆子真够大！混有什么好下场？只活三十四岁，害苦了陈姨奶奶，陈姨奶奶很可怜，三十多岁就守寡，陈姨爹爹那件不光彩的事，陈姨爹爹逝世后，陈姨奶奶从来没有在陈姨面前提起，也不想陈姨爹爹了。

　　陈姨爹爹走后，陈姨奶奶一个孤寡女人，养两个男孩子，两个女孩子，她一位普通的妇女，怎么能养活四个儿女呢？两个女孩子夭折了，那一年冬天，陈姨奶奶带大女儿回娘家，冬天寒冷的风，大女孩给北风灌死了。第二个女孩，在家里冻死了，你说陈姨奶奶命运凄惨不凄惨呢？

　　陈姨奶奶十八岁，是大红大喜轿子抬到陈姨爹爹家里，陈姨奶奶娘家是有钱的人家，陈姨奶奶娘家有许多亩枇杷树，有许多亩杏子树，有许多亩石榴树，娘家虽然好，嫁给陈姨爹爹穷人家了，受苦一辈子！

　　你父亲十九岁的时候，还在卖咸盐，挑咸盐到乡下换鸡蛋，到二十二岁的时候，你父亲开始走运了，红得发紫！你父亲在城关街道当书记，在搬运站干负责人，找他办事的人，踏破门槛，你外公外婆那些年对我讲：'小男孩不错吧？干领导人了！'

　　我跟你父亲成家第三年，我特别想家，也不知道什么时间？我起得特别早了，走团结堤小路，到架子岭山边土地庙附近的时候，月光下，我听到土地庙里鬼哭狼嚎，吓得我头皮发麻！我解开上衣扣子，快步走，走到虎神颈山岗上的时候，又听到山头上的鬼叫，是男鬼，粗粗嗓音。这男鬼是好鬼，如果是坏鬼？往我身边一跑，对我喷两口气，我也就死了，我吓得魂都掉了！快速走，走到柿子板田间小路上时，我听到女鬼叫，那天晚上，月亮朦朦胧胧，我看到女鬼披头散发，一个大黑影跟着我后面追，吓得我身上汗毛竖着，我疯了般地跑，到你外公外婆家，天还没有亮！那一年，我才20岁，我妈妈讲我：'你不要命了，架子岭和虎神岭有老虎，给你人吃掉，都不知道在哪里找你？白天回家嘛。'我对我妈妈讲：'我想家了！人一激动，起大早了！'”

　　刘林笑着对母亲说：“您老人家迷信了，这世上没有鬼，是您老人家怀疑，生出的幻觉，是自己吓唬自己了！”

　　母亲也好笑，对刘林说：“那段日月，这么难，那么难熬，这么苦，那么苦，都熬过来了，是菩萨保佑苦人！你父亲一生最怕他妈妈，你父亲是个大孝子，他对他妈妈的话百依百顺，孝心感动天和地！”

　　母亲讲到这里，刘林好笑，对母亲开玩笑说：“老娘，我妻子王三妹，每天晚上催我回家，要我陪陪您老人家讲讲话，妻子三妹是不是孝敬的媳妇呢？”

　　母亲非常聪明，她老人家一本正经地说：“孝心感动天和地。”

　　哈哈，刘林是孝顺的儿子吗？妻子王三妹是孝顺的媳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