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回家&开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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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哥哥好厉害！”
在见证了某个人的骚操作后，狠不得进入手机屏幕的叶涛发出一声惊呼，叶不休无奈地看着姜延辰得瑟的表情，只是靠着窗，路过某一个地方的时候下了雨，村庄和池塘土地隐在氤氲之中。
如果可以开窗的话，外面应该很好看吧——
下雨可以是牛毛也可以是倾盆，夏雷反而不会下雨，黛青色的瓦片隐在下雨而起的雾中，小时候叶不休就很喜欢下雨，虽然踩水坑会被打，但是乐此不疲。
下雨总是睡得很安稳，或者一家人搬着小板凳坐在堂房看雨，每次这个时候外公就会拿出来一壶酒和新花生开始小酌，两个人讨论着叶不休听不懂的时令作物。
下了雨山上会长蘑菇，有一种蘑菇很难找，买的也贵，如果有时间，外公他们也会上山，偶尔采到拳头大小，有的时候也能采到很大的蘑菇，用来小炒或者炖汤都很美味，也没有叶不休讨厌的蘑菇味，只是鲜甜。
下了雨，屋前空坝会很滑，叶不休有一段时间经常平地摔，尤其是上学路上那一段泥巴路，因为套了塑料袋子的原因，叶不休有一次摔的哭着回家，那一次是外公背着他去上学，那时候的叶不休大概……还是小学吧。
叶不休撑着脑袋，听着歌胡思乱想，只是在路过很长一条江河的时候定睛看了，然后忍不住想，什么时候能去看一次海？高山海洋总是适合看日出的。
嘴唇突然被碰了一下，叶不休一惊，垂头看到了姜延辰递过来的零食，右手还在不停地操作，和叶涛讨论着他听不懂的东西。
“谢谢。”
叶不休用手拿走了东西，含糊不清地道谢，突然的阳光照射，叶不休眯了下眼睛，姜延辰却是摇摇头说了没事把手机给了叶涛。
“来哥哥这儿坐——你不爱我了。”
叶不休无语地看着他，“你别把手机给他玩儿。”
“就一会儿没什么的。”
“三局之后把手机还给哥哥知道吗？你暑假玩平板都快玩疯了。”
“好好好。”
姜延辰突然靠近，叶不休眼镜下滑，往后仰头看着他，一副你有什么毛病的样子，姜延辰离他很近，“我怎么没发现你喊哥哥那么好听呢。”
“……神经——很热，你很冷？”
姜延辰立马弹开，然后又凑上来，“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管人这么凶呢？”
叶不休睨了他一眼，“我也只能管管他了——叶涛，脚放哪儿呢？”
“好好好——”
看着表弟把脚从椅子上面拿下来，叶不休还皱眉，“你还真是会学你爸的好。”
叶涛嘿嘿一笑，“他每次吃饭都这样子，我就跟到学了。”“你还有理了？改了知道吗？”“知道了知道了，我要是回去这样子，外婆肯定又要打我，我又不傻。”
叶不休歪头一笑，看着外面的青山绿水，姜延辰笑着点点头，“你外婆很凶吗？主家？”
叶不休点点头，“在村里面排得上号的那种牛逼，可厉害了，但是我外公跟他就恰恰相反，很老实忠厚，对我们很温柔，不打不骂。”
姜延辰点点头，随便问家事算不上礼貌，浅浅试探之后发现叶不休并不介意，于是就靠着椅背听他小时候的事——他从未参与过的，过去的叶不休。
***
“有没有啥子搞忘带了？走的时候再想一下，万一没带这么远我们不可能给你送过去，你就只有自己买，自己买好贵……”
外婆站在房间门口絮絮叨叨，叶不休不停地点头，“……写完了，我把作业拿过去写的嘛……带了带了，我还另外带了一条……不用，那个又不贵，我要是回来到时候还要带回来，一个月回来一次又不是半年……晓得了晓得了。”
外婆扶着门框，看了一眼四周，笑着说，“刚刚回来又要走了。”
叶不休叠衣服的手一顿，背对着人说，“瞧你说的，我又不是明天就走，不是还有一个多星期吗？”
“嗯、嗯，也是，到处耍噻，到时候就要搬家了，你又去上学，能有及时回来，我们嘛还有地，你放假才几天，不过每年子挂青你还是要回来看看祖祖，是不是？”
“嗯，清明节肯定要放假，放假就回来噻。”
“嗯，去耍好不好耍，我听你舅舅说，还经常和一个同学出去耍，是初中认识的还是刚刚认识的？”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姜延辰啊，那个大帅哥。”
“哦哦哦，就是，那个小帅哥，他住到北京的啊？有房子，还是个有钱人啊？你跟他关系还真是好呢，我都没怎么看你放假和卿松耍。”
“嗯，卿松他……放假了就失联，我们就偶尔发个消息，我不晓得他是租房子还是有房子，感觉应该有套房子，挺有钱的吧，不知道，没注意——北京其实也不好玩儿，就只有那条我们前几年去的小吃街还可以。”
“现在都还在啊，你们又去了？”“嗯，舅舅又带我们去了。”
“哦……”外婆点点头，坐到了床上，“这次去舅舅舅妈拿钱没有？有没有剩。”
叶不休眼尾下撇，“给了，我去的时候就给了，不是手机流量不够吗，我舅舅给我换了个套餐，出了一年花费，说高中就他给我充话费了，还给了我钱，说我出去耍用，然后偶尔请一次大帅哥吃饭，后来我不是在敏阿姨那儿帮忙了吗，给了我一千块钱，本来叶涛也有，舅妈没有要，只是拿了我的一千块钱，然后因为我没有银行卡嘛，就给了你，喊你一个月给两百，不给太多，当零花钱，然后走的时候舅舅舅妈一人给了两百，还在书包里面。”
“哦，这样子……那我看看，你起码还有一千四，还挺多呢，你这四百块钱就先用到，高中了，吃个饭买个什么要花钱，然后这一千块钱我就第二个月给你可不可以，安？”
叶不休一笑，“我还以为你要把这四百块钱一起拿走。”
叶不休说完就捱了一巴掌，“你都高中了，哪里还会这样？那耍的钱还剩好多？”
“唔……还剩一两百吧，用了两三百。”
“哦，那你请他吃饭没有，他那么照顾你。”
“请了请了，放心放心。”
“就是，人家那么照顾你肯定要知恩图报——你妈妈拿钱给你没有？你去耍这么久。”
叶不休收敛眼中的笑意，“没有。”
“哦……那给你生活费和打学费没有。”
叶不休摇摇头，“我跟他说了，没有回我。”
“哦哦，那就是在忙嘛。”
叶不休没有接话，是啊，忙了一个多月。
叶不休把箱子放在沙发旁，坐在床上能看到烟囱飘起来的烟，也能闻到菜香，正在和卿松约时间的叶不休，看到了那条消息。
——学费这么贵啊
——学费这么贵你要好好读书啊，不然我的钱都拿去打水漂了
——回来了就好，车费钱不是你出的吧
——你出去耍还剩好多钱？
——我听嫂子说，你还有一千多块钱哦，你哪里用得到那么多钱
叶不休看着这几条消息，无意识地捻着手指，垂眸点亮了快要暗的屏幕，刚打开输入法，一条语音就过来了，叶不休转换了文字，“为什么不快点回我！看不到妈妈的消息吗？”
——还剩一千多
那边回复很快，“一千多多少？”
——一千六
语音换成了文字，“那么多啊，你又没有用钱的地方，就当你两个月生活费了，一个月八百块钱还比你生活费多一百，一百块钱零花钱够了吧，不要上高中就学着谁攀比，学着哪个有钱，不是你那个朋友吗，那么有钱怕不是个好人，你还小，不懂得人心险恶，那些有钱人你跟他没得啥子共同语言，好嘛，你要是钱不够了记到跟妈妈说哦，养你一个还是养得起的，等妈妈有空给你打学费。”
“好。”
“谢谢妈妈”
“嗯，不要乱花钱晓得不，你就妈妈一个人养你，哪像哥哥嫂子，人家是两个人，穷点就穷点，省到点说不定妈妈就买了房子了，到时候有家了比啥子都好。”
“只有那一千多块钱吗？外婆没拿钱啊。”
“你跟那个人出去耍哪个人出钱？”
叶不休倒在床上，看着有些发霉的天花板，看着吊灯上廉价的海螺，没什么表情地打字。
——没有，我们两个人AA
——这样啊，我还以为外婆给你钱了呢，也是，你哪里不晓得省钱呢，他没请你啊，这点儿钱对他来说不多噻。
叶不休小臂遮挡着外来的光，把新买的就装满了的相册放进了柜子里面，然后看着花花绿绿的相册，一本本拿出来翻了翻。
当无意翻到小学毕业照片时，叶不休找了半天，把初中拍的两张合照拿了出来，然后放进了书包，高中应该还会有吧……
叶不休平复下来的心又开始飞，高中，应该很好吧，不会有小学的孤立，也不会有初中的透明，到时候，好好学习，出川。
叶不休笑着从地上坐了起来，准备下楼。
饭桌上叶不休说了钱拿来当生活费的事，外婆慢慢地吃饭点点头，“那她不给你钱了啊？”
“也许吧。”
“那你一个月八百块钱够不够？一天三十块钱都没有。”
叶不休夹菜塞进了嘴里，塞进去一坨饭，吞咽下去才不甚在意地说，“反正饿不死。”
“你这么说，那当然饿不死喽，你啃馒头都饿不死……”
“你都上高中了八百块钱哪里够，”一直不说话吃饭的外公吃了一颗花生米，“你又不只是吃饭，我们还要打麻将呢。”
“就是，钱不够的话就跟我打电话，我跟你妈妈讲，零食嘛可以不买，但是饭不可能不吃啊，还有每个月买点儿水果，你不是说了吗不准出去学校水果又贵，你要是吃多了点儿水果一百块钱都够不到，你看你舅妈嘛，她好喜欢吃水果，一个月吃那么多钱，你没有她那么喜欢，但还是要吃啊，苹果啥子的便宜点儿嘛，你要是想吃西瓜芒果，尝个鲜吃草莓，你又那么喜欢吃柑橘，一个月软软子一百块钱，就砍半都有五十，现在钱又没有以前值钱了，你又要吃零食嘴巴不歇，你又要买笔本子——你不说还要买笔记本啥子日记本啥子啥子不是钱吗？我看一千块钱都不一定够——我跟她说，她又不是养不起你，他妈的跟个要饭的像！”
外婆越说越气，外公一边扇火，“而且敏阿姨说了的，一千块钱算哥哥的工钱。”
“对啊，你看看这个人啊，我真是不想讲她，哎呀，想到她就冒火，要不是我这几年脾气好点儿了……”
“你手里还有两百，我到时候给你一千，刚刚开学肯定用钱的地方多，不够再打电话，是不是不可以耍手机？”叶不休点点头，“那还可以，你现在重心还是在学习，手机嘛，一直在那里，回来耍一样的，不过你还是拿到，到时候好联系，晓得你好久回来——钱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一天三顿还是要吃晓得不，不准不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不准不吃饭，搞得虐待一样，钱的事情不要管了晓得？”
叶不休被逗笑，却又很快收敛了笑意，点点头，眼睛忽地一酸，一滴眼泪就滴到了饭里面。
暑假很长又很短，叶不休对着路口的外婆挥挥手，“走了。”
“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学校跟我打电话。”
“好的好的。”
没有路灯的山路，没有车水马龙高楼大厦，天空才蒙蒙亮，叶不休啃着外公包的包子，不用回头也知道腿脚不便的外婆站在路口，然后踢踢挡路的石头，然后转身回家。
叶不休回头的时候发现外婆已经到了二婆的苦瓜架子那里了，叶不休拉着两个行李箱，有线耳机缠绕在脖子，从肩膀垂到裤子，清晨的空气有些冷，也很安静，偶尔会因为叶不休而有狗吠声，红色的三角梅到了十一二月便开得格外繁盛，那颗小学初中每天都能闻到的黄果兰，树被拦腰砍了，就连其他的花草也未能幸免，拥挤的房屋突然就空了，铁门紧闭，叶不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却没有停留。
稻田已经有人开始收割了，叶不休等车没有多久，行李箱混在背篓和秧苗之中，乡下的公交车总是有奇怪的味道，不知道是淤泥还是鸭屎，不知道是蔬果还是体味。
皲裂厚重的脚板踩在车上，袖子挽起，拿着一杆烟和售票员讨价还价，小孩儿被拦截着腰和大人一起熟睡，车速很快，人很多，汽车颠簸，门外光景迅速后退。
***
许久不见的人聚在一起聊天，谈论着即将到来的军训，谈论着暑假去了哪儿，谈论着一切可以谈论的东西，学校睡莲快过了花期，紧接着便是桂花快到了花期，大人和学生游走在校园里面，姜延辰还没有来，叶不休去了一趟教室，很不好找，在犄角旮旯里，要不是拐弯都不知道里面有教室，对面就是卿松的教室。
把相册给了卿松，又和他闲聊到了寝室，然后就被抱住了，卿松憋笑怼回了被撞歪的相册，姜延辰夸张地捂着大腿，“一休，好痛啊。”
“傻逼……”叶不休笑着回头，任由他挂在身上，“撞青了？”
“估计是了，我都感受到了那个力道。”
“行了行了，你的行李呢？”
“帮我拿？”“帮我拿？”“唔……求我？”“求求你求求你，走吧——卿松也去？”
“……你还真是能求。”
“必须的，毕竟是免费的劳动力——海绵宝宝，想不想派大星？”
姜延辰挑了一下叶不休的书包上的海绵宝宝，卿松眯了一下眼睛，什么也没说，叶不休白了他一眼，“你快去抓水母吧你。”
卿松一笑，叶不休也忍不住笑了，说是行李，其实也还好，叶不休拉着行李箱爬到了二楼，“所以你什么也没拿上来干嘛？”
看着姜延辰空空的桌面，姜延辰笑着说为了来看看你就被叶不休一巴掌呼过去了。
“哇，你居然拍了这么多，为什么没有我的一份？你就给他一个人了？我呢？我甚至没有出现在这里面！”
姜延辰翻看着相册，跟着进来的室友一起攀着肩膀看，叶不休点点头，“我好像初中开始就每年给你一个相册？”
“是的，全家相册的来源——那我也过去收拾东西了，中午一起吃饭？”
“OKOK，相册一会儿还你。”
“行。”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回家&开学
